第八章 遇仙（上）

就在呂楊父子獵殺大蟲的時候，附近的密林深處，一雙幽藍sè的眼睛睜開，盯著呂楊，呂楊一霎那感覺脊背生寒，不禁打了個寒顫。

「見鬼了，真冷啊……」呂楊嘀咕一聲。

「哈哈……咱打獵的人還怕冷風？看看，今天收穫不錯，兩頭大蟲，一頭成年，一頭已經接近成年了，這兩副虎皮、虎骨能在咱們秣（mo）陵賣上好價錢！」呂開泰喜不自勝，來到打死的兩頭大蟲身邊，興奮的搓著手。

秣（mo）陵，是荒州的府城。大匡皇朝立國，建有九州，分別是靈、寂、辰、元、戎、青、雍、澤、荒，其中澤州和荒州乃是大匡皇朝最南邊的兩個大州，地域最為廣袤，多有群山河澤。

呂楊轉頭看了看四周的密林，再抬頭看了看周遭的野嶺，風吹過來，感覺無限的荒涼蕭瑟。

剛才的感覺太古怪了，就像是被一頭荒古凶獸盯住一般，讓人脊背生寒，這可是呂楊第一次莫名其妙的感覺到驚悚。

搖搖頭，將古怪的感覺驅趕出腦海，呂楊走到兩隻大蟲跟前，呂開泰抓住母大蟲的頭，拿刀在大蟲的脖子上一抹，噗嗤一聲，腥熱的鮮血頓時迸shè出來。

「喝吧，還沒有冷卻的虎血可是大燥大補之物，不要浪費了！」

呂楊連忙低頭，吞咽虎血，因為大蟲剛剛死，虎血還溫熱，虎血下肚，呂楊感覺身體燥熱起來，一股股的燥氣和龐大的生命jīng氣從腹中散發出來，入五臟，過六腑，滲透四肢百骸，最後生命jīng氣如同細水匯聚成河流，一一灌注進入七大竅穴。

呂楊身上七大竅穴「突突突」地跳動著，就像是七顆心臟在律動，將虎血吞盡，呂楊連忙盤坐下來，五心向天，開始煉血化jīng，煉jīng化氣。

「咦……你這是什麼姿勢？可是聖道中人修鍊的坐姿？」呂開泰詫異，呂楊現在的五心向天坐姿頗為莊嚴肅穆，堂堂正正。

呂楊也不回答，這可不是聖道中人的修鍊坐姿，而是華夏人修鍊的坐姿，屬於比較高端的打坐方式。

五心向天被視為高功，其中雙腳腳心向天，雙手手心向天，加上頭頂百會穴向天，一共是五心向天，這樣便能夠更好的行功。

這一坐下來，呂楊感覺舒服多了，意念微微一動，體內澎湃的jīng氣紛紛加速歸入七大竅穴，呂楊感覺遍布全身的七大竅穴就像是一口深井，飛快的吞噬猛虎血液中蘊藏的jīng氣。

七大竅穴，天庭和神庭儲存的jīng氣很少，但是音府、氣府、命府、jīng府、yīn府匯聚的jīng氣就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在體內沉澱下來，融入了筋骨、血脈，呂楊一下子就感覺到自己強壯了一倍。

如此半個小時，全身的燥熱降下來，體內的老虎jīng氣也被吸收殆盡，呂楊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頓時全身筋骨噼啪作響。

「舒服……」呂楊禁不住呻吟起來，感覺比按摩師按摩十遍還要舒暢。轉頭一看，自家老頭正在樹上放哨，看到呂楊醒過來，連忙跳下來：「兔崽子，怎麼就直接煉上了，感覺怎麼樣？」

「很好，沒有想到這煉血法門築基之後，可以隨著氣血自行運轉，即使不用特意修鍊，也能自己煉血化jīng，煉jīng化氣！」

「什麼？你已經能夠煉jīng化氣？」呂開泰大吃一驚，不禁瞪大了眼睛。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呂開泰驚喜：「殷墟煉血雖然神異，但是你爹我修鍊多年才有這樣的心得，最開始的時候，我可是築基三年之後才明白怎樣煉jīng化氣，並且修鍊出內在的氣息來，所以從這一方面看，你比老子強！」呂開泰拍拍呂楊的肩膀，說不出的欣慰。

「這沒什麼，估計我之前已經能夠修鍊出文氣，所以殷墟煉血直接就能夠水到渠成，煉jīng化氣了！」呂楊轉念一想就明白了。

「嗯，應該是這樣沒錯，說起來聖道也是鍊氣而已，只是聖道之氣更特別，遠比武道修鍊的氣層次更高！」

檢查過呂楊的情況，看看天sè也不早了，呂開泰連忙吩咐呂楊扛起小虎崽，呂楊看到小虎崽脖子也被抹了一個口子，想來鮮血也被自家老頭飽飲了。呂開泰直接扛起母大蟲，兩人就這麼返回獵屋。

呂楊力氣現在今非昔比，扛個一二百斤依然健步如飛，這要是在築基之前簡直不可能，原路返回獵屋，已經是黃昏。

兩頭大蟲落到獵屋的院中，呂開泰將兩頭大蟲吊起來，然後開始仔細的剝皮拆骨，呂楊在一旁觀摩，學習怎麼剝虎皮和拆骨頭。

這是一門學問，呂開泰當了十幾年的獵人，過手的大蟲沒有一百也是八十，剝皮拆骨可以說是輕車熟路。

呂楊在旁邊看著，感覺自家老頭手中的刀彷彿活物，大有庖丁解牛的境界，只半個小時，一頭母大蟲的皮、肉、骨全都分離開，整整齊齊，乾乾淨淨。

呂楊將虎肉丟進旁邊架起的大鐵鍋里，燒開熱水，就這麼燉著，等到夜幕降臨下來，一大鍋虎肉就好了。

呂開泰從屋內取出一罈子烈酒，父子兩人就這麼開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起來。

父子兩人現在食量可不得了。

呂楊就像是一頭惡鬼附身，吃下去的虎肉全都被分解消化，化為生命jīng氣，儲存到七大竅穴中，呂楊總算是明白自己的父親為什麼飯量這麼大了，敢情這是在煉jīng化氣，儲存能量，想來自家老頭體內的內息肯定龐大無比。

夜sè中，密林深處，一道白影一掠而過，然後潛藏在暗夜之中，一雙幽藍如鬼火的眼睛盯著獵屋院子里的父子倆。

呂楊父子渾然不覺。

呂楊還在大塊吃肉，感覺有五分飽了，這才開始聊天起來，呂開泰意興飛揚，兒子隨同自己進入大東山深處，這可是頭一遭，心情自然特別好，喝了一罈子酒，話就多起來。

「這大東山是大匡皇朝南方最大的山系，延綿不知幾許，數十萬座大小山頭，崇山峻岭之間不知藏了多少神秘的東西，你爹我打了一輩子的獵，遇到稀奇古怪的事不知凡幾……」

「是嗎，那就說說，讓孩兒也見識見識，省得以後在山中遇到危險不知應對！」呂楊笑著。

「嗯，正要和你說，你爹我雖然身負武藝，但是在山中若是遇到一些東西，一般不會去招惹，反而要速速退避！」

「是什麼東西？」呂楊咽咽口水，頓時來了興趣。

「妖、怪、jīng、靈！」呂開泰神sè嚴肅，一雙眼睛露出一絲jīng芒，顯然對妖怪jīng靈十分忌諱。

「怎麼說？」呂楊連忙問起來，心想大匡皇朝獨尊聖道，不語妖怪、jīng靈，但是自己又對這些頗感興趣。

「妖有多種，一般是山中的動物變化，動物一旦開了靈智，可以吸收天地rì子jīng華，自行修鍊，這就是妖。」

「嘖嘖，這世上果然有妖啊！」呂楊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縷奇異的jīng光，顯然對妖十分感興趣。

「除了妖，還有怪，怪為醜陋粗鄙之物，多為山中野獸變成。還有jīng，多為草木成靈，善於幻化、逃遁，譬如說人蔘、芝馬這類天地靈物，吸收天地rì月之jīng華，可以成jīng，若是遇上成jīng的人蔘芝馬，吃一棵，脫去凡胎也不是不可能，有一回我就見到一個芝馬，可惜啦，咱們凡人抓不住這種jīng靈……」

「那還有靈呢？」

「靈是天地間各種靈元變化，譬如說一塊靈石，一團靈氣！」

「原來如此！」呂楊眼界大開。

「除了妖怪jīng靈之外，還有一類，若是見了，立刻遠遁，萬萬不可動手，若是逃不了，需得順之，幸運的話，還有活命的可能！」

「是哪類？」

「是仙！楊兒，你可要記住了，遇到仙，咱們凡人可要退避，千萬不要招惹！」呂開泰臉上現出害怕而又嚮往的神sè。

呂楊微微一驚，心想這世上還有仙？這可從沒聽說過啊……

「知道什麼是仙嗎？」呂開泰笑了，「你看仙字如何寫？人在山中謂之仙，嘿嘿，這大東山之中，藏龍卧虎，不知道生存了多少生靈，有草木，有靈獸百禽，這些東西若是開了智慧，吸取天地rì月之jīng華，達到一定程度，往往可以脫去披毛鱗甲的形態，化為人身，縱橫于山野之中，這就是仙！聖道中人或許可以力敵，但是咱們這些凡人，根本無法對抗！若是見著，只能聽天由命了……」

「原來妖怪jīng靈蛻變chéngrén叫做仙，那麼爹見過仙嗎？」呂楊好奇。

「見過……」呂開泰露出懷念的神情。

「給我說說？」呂楊熱切起來，這種山中遇仙的故事最是吸引人，更何況還是真的。

「那好，那我就說說，那是十一年前的事兒，當時你妹妹剛剛生下來，為了給她們娘倆補補身體，我在這大東山南邊叢林深處尋找血參，遇到成群結隊的黃鼠狼在躲避一條大巴蛇，領頭的黃大仙，通體玄黃，他跳到一塊大岩石上，變成了一個白鬍子老頭。嘿嘿，當時我就躲在山坡後面，嚇得不敢喘氣，好一會兒，那些黃大仙跑遠了，但是在後面追趕的一條上百米長的大巴蛇，捲起好些黃鼠狼就吃，十分兇殘……」

呂開泰說起這件親身經歷的故事，仍然心有餘悸，最後才說道：「那個能夠化為人身的黃鼠狼就是咱們常說的黃大仙，咱們呂丘的一些村莊外不是有黃大仙廟嗎？供奉的就是這種大仙！」

呂楊恍然大悟，敢情這黃鼠狼成仙人還是真的了，只不過此仙非彼仙，和自己心中超然物外，逍遙於世的神仙不一樣。

父子兩人談論大東山的妖怪jīng靈，直到夜sè漸深，天空中的浮雲散開，現出一輪超大的皓月，清洌的月華如同匹練一般灑落下來，天地山川一片冷冷清輝，深山老林之中，頓時傳來狼和妖物的長嘯聲。

呂楊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呂開泰也吃飽喝足了，站起來就往獵屋裡面走，臨了說道：「夜深了，我先睡一覺，對於，今晚是月圓之夜，妖怪最喜歡出來活動，所以不要亂跑，好好休息，咱們明天還要繼續打獵！」

呂楊點點頭，往火堆里再添了幾根木材，就這麼盤坐著開始煉jīng化氣。好一會，獵屋裡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想來是自家老頭已經睡著了。

「啪！」

一聲輕響在呂楊耳邊炸開，呂楊猛地張開眼睛，轉頭看向幽暗處，只見一道白sè的影子一閃而過，迅捷如電，看不清是什麼東西。

「見鬼，這是什麼玩意？」呂楊大吃一驚，猛地站了起來，死死盯著白影消失的地方。

好一會，一隻體型比母大蟲還大的狐狸從樹叢後面探出頭來，呂楊一看，深吸一口涼氣，「乖乖，不得了，好一隻漂亮的大狐狸，若是能夠抓住，一身的皮毛，估計價值不菲。」

呂楊絲毫沒有看到，隱藏在狐狸背後的幽暗中，九條三米多長的巨尾正在緩緩搖動，好不壯觀。

就在呂楊兩眼發亮的時候，狐狸轉身一縱，鑽入叢林之中，在荒山之中化為白影不斷的穿梭跳躍。

「別跑！」

呂楊連忙提起一旁的強弓，抓起厚背獵刀，立刻衝出院子，往狐狸逃跑的方向追去，此時天空皓月千里，荒山野嶺彷彿白晝，呂楊現在唯一的興趣就是抓住這隻大狐狸，他沒有想到大東山之中還有這麼漂亮的動物，簡直是畫裡面走出來一樣，不沾染一點塵埃。

這樣的狐狸或許可以訓練成一隻寵物，或者殺了取得皮毛，呂楊心想著，心情激動，這要比收穫兩頭老虎更加吸引人。

呂楊渾然不覺，自己平時是多麼機靈的一個人，現在怎麼就像是被迷了心竅一般，只為了追逐一隻狐狸，竟然這麼不管不顧，連自家的老頭都沒有叫醒，就沖入了夜間的荒山野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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