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巧玲!」南浦握住她的手,逼著她停下這無止境的自言自語,「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為什麼?!」李巧玲第一次在南浦面前失去平和。

她緊握著他的手,像是稍一放鬆,就會永遠失去他似的,「為什麼?我們一直很好啊!我們從來沒吵過架,甚至連冷戰都沒發生過;你從來沒跟我發過火,我也從來沒跟你耍過小脾氣。我們之間一直是平靜無波,一直是很好的……」

「我們之間缺少了很多東西——缺少了了解、缺少了真實、缺少了信任,也缺少了愛!」

他也是到現在才明白,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不能把所有的缺點、懷疑、埋怨都隱藏起來,不讓對方發覺,全力維持表面的平靜。這樣的話,到最後,愛也在虛偽的表面下失了原形,這就是他們的問題所在。

「是那個女人對不對?一定是她!那個竺怡君!你愛上了她,是不是?」李巧玲的五官在柔和的燈光下漸漸扭曲,甚至猙獰起來。

「巧玲,你冷靜一點,聽我說……」

「我不聽!我不聽!」她摀著耳朵,拚命地搖著頭,「每次都聽你的,聽你說你那個專門惹禍的妹妹,聽你說你的案子、你的朋友,現在聽你說『分手』!為什麼?為什麼每次都要聽你的,我不聽——」她抓著袋子,沖了出去。

看著她的背影,狄南浦突然發現自己一點也不了解她,儘管他們已經交往了一年。

在他的記憶里,她向來是乖巧懂事的,沒有脾氣,甚至……沒有自我。

他沒有想到,那些「溫順」不過是為了迎合他而特意偽裝出的。她和所有女孩一樣,任性、倔強,有著強烈的佔有慾。

他,忽略了……

「竺怡君——竺怡君——你給我出來!」

大清早,竺家的花園裡就吵鬧不休,傭人們正努力攔著一個試圖闖進來的女子。

「小姐,請你不要在這裡大吼大叫,否則我們叫警察了。」

「你叫啊!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們家小姐搶別人的男朋友,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們家小姐多不要臉……」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啊!狄北溪,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兒?」竺怡君聞聲前來。

狄北溪推開擋在身前的傭人,手直指竺怡君,「竺怡君,你搶了人家的男朋友,還有臉出來?」

「我搶了誰的男朋友?你的?」怡君一本正經地問道:「你男朋友是誰啊?誰這樣不長眼,敢喜歡你這個目無尊長、不知天高地厚、粗俗不堪的潑婦?」

「你!」狄北溪氣得臉都綠了,「我今天不跟你廢話,你最好趕緊離開狄南浦,他是巧玲的男朋友,以後會是她的丈夫,你別妄想進入我們狄家門,我不會承認你的。」

怡君好笑地瞅著她,「請問,狄南浦是你什麼人?你有什麼資格替他決定他未來的伴侶人選?」

「他是……」狄北溪的話梗住了。

怡君得意地笑了起來,「你連『哥哥』兩個字都叫不出來,還有什麼資格替他作決定?

感情是不由人的理智去決定的。我想那個呆瓜也沒想到會喜歡我,可他就是喜歡了,也沒辦法啊!你要替李巧玲打抱不平,也要帶著她一起來,這樣比較有說服力嘛!」

她走到狄北溪的面前,「我一直就覺得你很奇怪!呆瓜這麼好的哥哥,你不喜歡也就算了,還處處鄙視他、傷害他,現在連他交女朋友都要插手。

我也有一個哥哥,如果他能有呆瓜關心你的一半關心我,我就開心得不得了了,哪還會埋怨他。他在美國三天兩頭換女朋友,我從來就不管,哪像你,這麼多事!」

狄北溪的怒火已經燃到了最高點,她一個巴掌甩向怡君的臉頰。

幸虧怡君從翰陽那兒學了點防守,一手擒住狄北溪的手腕,一手推向她的肩膀,連著她的衣袖一起拉了上去。

狄北溪的手臂上一條長長的疤痕,立刻吸引了怡君的目光。

「哇!你的手臂上怎麼有這麼長一條疤啊?難看死了!你夏天一定不敢穿短袖吧!」

這是狄北溪的痛,沒想到一下子就被怡君揭開,她怒不可抑地反手給她一拳,卻又被怡君靈巧地躲開了。

「怎麼?被我踩到痛處了?你傷你哥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會不會痛?」

「用不著你管!」

「我非管不可!」

狄北溪又使出一記猛拳,怡君吐吐舌,躲開她凌厲的攻勢,狄北溪一腳踩空,摔在地上。

「北溪,你沒事吧?」

原本來接怡君去醫院看草草的狄南浦,一進門就看到妹妹跌在地上的畫面。

南浦眼尖地瞧見她手臂上那道醜陋的疤痕,那道疤痕就像一把尖刀再次劃過他的心,痛得他無以復加。

他伸手想要扶她,沒想到狄北溪一個甩手,推開了他,「我的事不用你管!」

一旁的怡君看不下去了,「你的事不用他管,那你還來管他跟誰交朋友?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丫頭,」南浦沉下臉教訓起怡君來,「不要惹事了。」

「我惹事?」她也不高興了,「你搞清楚,我這是為你出頭耶!」

「不需要!什麼事只要你一插手,準會弄得一塌糊塗。」

南浦的口不擇言嚴重地傷了怡君的心,她的眉糾結在一處,一張笑臉也失了神采。

「狄南浦,我讓你厭煩了,是不是?」

瞥見她受傷的表情,他頓時後悔自己的失言。可北溪在這兒,他又不好解釋什麼——在他心裡,一切以北溪為重。

「北溪,我們走吧!」

「等等。」

狄北溪帶著傲慢的笑容走到怡君的面前,只聽見一聲清脆的巴掌聲,瞬間,怡君的臉上就多了五道紅紅的指印。

「小姐!」金伯心疼地跑了過來,「小姐,疼不疼?要不要叫醫生?」

南浦愣住了,他想趕到她的身邊安慰她——那一巴掌不僅打痛了她,也同樣打痛了他啊!

他一抬眼,發現怡君正凝視著他,那眼神蘊涵了抱怨、責備。一時間,他的雙腿就像灌了鉛似的,一步也跨不出去。

狄北溪揚著勝利的笑容回望著南浦,「現在可以走了!」

「你不能走!」怡君的目光略過狄北溪,緊盯著狄南浦,「她必須道歉。」

「我不會道歉,這一巴掌是我替巧玲賞你的。」

狄北溪的笑容中得意多過愉悅,她挑釁地掃了狄南浦一眼,「你認為我應該道歉嗎?」

兩個女孩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狄南浦的臉上,他有著萬般的無奈和糾結。

這一刻,時間猶如停止了般,四周靜得出奇,只等著他說出決定一切的話語。

終於,他還是開了口。他吐出的那幾個字猶如千斤般沉重,「北溪,我們走吧!」

之後發生什麼,怡君完全不記得了。她只知道那一刻,南浦走出了竺家、走出了她的世界。

他同時帶走了她的自尊、她的心和她的幸福。

是誰說過:幸福太短暫,還長著翅膀會飛……

【第六章】

「病房有這麼多,她究竟住在哪裡呢?」竺怡君探頭探腦地向每個病房裡張望著。

「你做什麼?」

「找人!」她繼續自己的尋人行動,頭也不抬地回答那人的問題。

「找誰?」

「聶草草!喂,你是誰啊?問那麼多幹嘛?」

她猛一抬頭,迎上衛千暮冷淡的目光,嚇得她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

「千……千暮?對……對不起!我……我馬上離開。」她匆忙地轉身,想要趕快逃離。

才向前跨了兩步,她又停了下來,轉過身遞出一束花,「這個……送草草的……」

千暮瞥了她一眼,也沒伸手接過來,徑自向走廊的那頭走去。

怡君沮喪地垂下了頭,小聲嘀咕著:「我真的罪無可赦嗎?」

走在前方的千暮此時回過頭來。「還愕在那兒幹嘛?跟我來。」

「嗯?」她的大腦停頓了下,總算反應過來。「哦!」

一路小跑跟上千暮的步伐,她還不忘聒噪著:「這束花漂亮嗎?你說草草她會不會喜歡?我覺得她應該會喜歡,她跟我一樣大嘛!我想我喜歡的,她一定喜歡,你說是不是,千暮?」

他大步走著前方,心裡直犯嘀咕:狄南浦啊狄南浦,你一世英名就要毀在這個女人身上了——還真是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走到一個玻璃窗外,千暮停住了腳步。

「她就在裡面。」

怡君向玻璃窗裡面望去,只見聶草草躺在病床上,還罩著氧氣罩。

「她怎麼了?不是說脫離險境了嗎?怎麼會這麼嚴重?」戴氧氣罩在怡君的想法里,跟快死了一樣。

「她因為受傷,導致持續高燒,引發了肺炎,這只是併發症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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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遇到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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