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可等了半天她沒接去,姚昭蓉朝她瞄去瞧是怎麼回事?卻見她鐵青著一張臉。
「我要跪奉!」
「跪奉?」姚昭蓉愣了愣。
「沒聽錯,就是跪奉,做一遍吧!」端妃不假辭色的說。她存心要教訓人了!
姚昭蓉吸著氣,心想那腿多酸啊?但瞧著端妃綳著面容,便忍氣吞聲下來,還是屈腿跪下給她奉茶。
可又等了一會,端妃還是沒接去茶碗,姚昭蓉不耐煩了。「娘娘請喝茶!」她催促。
「再來過一次,你這姿勢不對!」
這還挑剔起她的姿勢來了,一把火燒上來,不管在京城的太傅府,還是在南方的老家,她從沒給任何人奉過茶,就連最疼自己的祖母也不曾,給這女人奉茶已經很給面子了,她竟然還嫌?!
姚昭蓉馬上臭著臉起身不奉了。「若娘娘非要刁難,那臣女也沒有辦法了,不如下回再奉吧!」
端妃冷笑。「下回?下回就是大婚之後了,屆時你進宮若是以這姿態去向皇後娘娘奉茶,只會丟單兒的臉,你若不肯練,等進宮后我會奏請皇後娘娘讓你閉宮三個月,日日來向我奉茶練習!」
「您!」
「放肆,你敢直呼皇妃,來人,打臉!」端妃話一落,就有人上前朝姚昭蓉的臉上呼去巴掌。
姚昭蓉被打得突然,吃痛又吃驚起來。「您竟……」
「看來,上回在皇後娘娘的花宴上你沒有學到教訓,不知何謂宮規、何謂常倫、何謂進退有據,你若這樣進宮,將來只會為單兒闖禍,我當初真不該聽單兒的話讓他娶你!」端妃氣呼呼的說。
姚昭蓉捂著腫脹的臉,也是怒氣橫生。「誰稀罕嫁個次子,大不了讓皇上收回成命,退婚好了!」她竟不知輕重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皇上指婚豈是你說退就退的,你簡直不知天高地厚,更不知死活,不行,我今日若不給你教訓,往後你還不知要給我闖出多大的禍來!來人,拿根藤條過來!」端妃怒道。
姚昭蓉一驚,轉身想逃,可這裡是宮中,哪是她說走就能走的地方,當場被抓回來,宮女也遞了根藤條給端妃。
端妃走向她,臉上的怒氣正盛。「你給我好好學習奉茶,哪裡出錯就打哪裡,打到你合乎規矩為止——」
經過四個時辰,天黑了,姚昭蓉終於得以走出端妃的寢宮時,腿都軟了,她朝端妃跪奉了數百次的茶,不只如此,姿勢不對打手腳,表情不對打臉龐,這會,她四肢被打出一條又一條的紅痕,連臉頰也是腫脹不堪,雙腿更因為起起落落的跪,已經抖得不象話,真不知走不走得到宮門坐上馬車回太傅府去?
想不到看似溫馴好脾氣的端妃,竟會這麼狠心的對付她,這次她算是得到教訓了,下次再不敢對這女人無禮了。
被修理過頭,姚昭蓉舉步艱難,顫抖的往宮外「爬」去,心裡懊惱著今日沒帶貴兒出門,要不現下就能扶她一把了。
而宮門這頭——
一輛馬車行駛到宮門前停下,原該在裡頭等待的女人,突然耐不住的跳下馬車。「哎呀,我忍不住了,先找個地方應急一下,去去就回!」她匆匆對車夫道。
車夫見她似乎真的尿急,連與他多說兩句都不成,速度極快的往宮牆外沒人的地方跑得不見人影。
他搖頭,曉得她的身分底細,臉上露出幾分的不屑。
反正那女人尿急也不知跑多遠去解決,再說來接應的人也還未到,他索性趁這空檔打個盹。
這時,姚昭蓉拖著虛脫的身子來到宮門前,見到了一輛馬車停著,這馬車是宮裡的馬車,端妃既是用宮裡的馬車接她來的,自然也得送她回去。
她連與車夫說上話的力氣也無,吃力的自己爬進車廂內,一進車廂,頭一歪,瞬間昏死過去。
過了片刻,一群人過來了。「這還睡呢!」李樹踢了那打盹的車夫一腳。
車夫趕緊醒過來,見是大皇子身邊的人,立刻哈腰道:「對不起,小的只剛剛闔上眼而已,沒有偷懶!」
李樹哪管他這些,瞪他一眼。「廢話少說,馬車裡頭載的是女人?」李樹問。
「是,沒錯。」車夫點頭,但不知尿急的女人回來了沒有,這話還來不及說,李樹已經自己撩開珠簾,往車廂內望去,見一個女人橫躺在裡頭,身材看來凹凸有致,還算不錯,不禁冷笑一聲后道:「這四皇子果真懂得玩樂的手段,是個知趣的人,這就先將人下藥迷昏了,主子愛新鮮玩法,這應該會對主子的味了!」
不過,這女人的臉背對著自己,瞧不見臉孔,正要人過去將她翻過來瞧個仔細,若是個丑的,那可得退貨了,此時突然有個太監驚驚慌慌的跑來了,對著他急道:「李樹公公,大皇子由清河殿剛回來,眼下又在發脾氣了,打了幾個太監的耳刮子,還把興福宮的門給拆了!」
李樹一聽,馬上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主子八成在清河殿又讓皇上罵了,這是回來出氣的。
他也緊張了,立刻指著車裡的女人道:「把裡頭的人衣服全剝了,用錦被裹著送去黑房,今日要讓主子玩得比平常刺激才行,要不咱們都得倒霉了!」
所謂黑房,裡頭暗不見光,設置許多供人狎樂的「刑具」,連一般妓女都吃不消的,不過這個是四皇子精挑細選來的,應該能伺候得了粗暴的主子才對。
幾個人急忙按照李樹的吩咐去做了,扛著馬車裡頭的人走,這車夫不知那妓女什麼時候回來的,不過見沒事,便回御馬局交差了。
不久,那妓女解決完回來后不見馬車,四處找了一下,見在宮門外十分角落的地方,停了輛宮中的馬車,她立刻抱怨道:「我不過去一會,這車停那麼遠去做什麼?」她往那馬車走去,自己鑽進車廂后,朝外喊,「我回來了!」她告知那車夫一聲。
那車夫因為久等不到要接的人出宮,為避免擋道,將馬車停得稍遠,自己打盹很久了,此刻聽見聲音才醒過來。「是,那走了!」他馬上扯動馬韁,車子達達而去。
用完晚膳,呂又苒原在房裡繡花,卻因為家裡突然來了客人,匆匆往前廳走去。
廳上坐著一臉焦急的姚忠,呂智玥與呂正盛則作陪一旁。
「這是怎麼回事,姚小姐怎會不見?」呂又苒不浪費時間,見到姚忠后直接問。方才曉燕急急來通報說姚太傅找她,過來前大概已簡單知曉狀況了,這會問得更仔細些。
「這……一早端妃娘娘就派人來接昭蓉進宮,這原也沒什麼,昭蓉既要與二皇子成親,端妃娘娘想見見她也是應當的,只是這一進宮到現在還沒回來,而端妃娘娘若要將她留宿宮中,理應也會派人來太傅府說一聲,可什麼消息都沒有,老夫這才急了。」姚忠揩汗將事情說一遍。
「也許是端妃娘娘與姚小姐聊得投緣,沒留意時間晚了,就真留她在宮中住下,只是忘了派人通知您而已,姚太傅不必緊張。」呂又苒安撫道。
「爹方才也是這麼說的,可姚太傅還是不放心。」呂智玥撫著鬍子,倒不覺得這有多嚴重,這是進宮去,且又是去端妃那裡,端妃是她將來的婆婆,難道還會出什麼事嗎?
「唉,你們有所不知,我那女兒哪是會讓人投緣的人,我擔心她在端妃那闖了禍,這是被關在宮中了!」姚忠一急,只得明說。
眾人一聽,倏然不吭聲了,他們都識得姚昭蓉,曉得她驕矜自負、妄自尊大的個性,嘆了一聲,瞧來,姚忠顧慮的是非常有道理的。
「我明白您來太師府,是希望我進宮去找端妃娘娘要人,但此刻早已過了進出宮門的時間,我是進不了宮的。」呂又苒說。
「進宮的事容易,老夫與你爹身上都有緊急進出宮廷的腰牌,你帶著這即可入宮,唉,老夫本來要自己進宮去找人的,可老夫是男人,怎能進到后妃所居的內廷?且若為這事驚動了皇上更不成,只能厚著臉皮這時候來太師府請你替老夫進宮一趟,替老夫問一問昭蓉的下落了。」他拜託的道。
宮中不是隨便人可以進去的,就算帶著腰牌也不能任意而為,不過呂又苒即將嫁入宮中,若由她進宮幫忙找人,便不易引起旁人側目,因此他才厚著臉皮到太師府無禮的請求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