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一臉失望,這也才想起,難怪前世她行笄禮時並未刻意通知他,直等到結束了才讓他知曉,當時他還有點不高興,氣她將他當外人,沒有邀請,原來這是他不能參與的家禮,他錯怪她了。
彭順見他嘆氣,便又道:「不過……您若真想瞧瞧呂小姐及笄的樣子,奴才倒有一個法子,只是這法子有些不合身分……」
他立即往彭順的額頭拍下去。「身分這東西幾兩重,還不快快將你的法子說出來!」
「是……」彭順露齒笑了。
女子十五即可行笄禮,禮畢即表示成人,得以許嫁,對女子而言是大禮。
一般笄禮由母親擔任主禮人,但因呂又苒的母親已逝,就選擇親姻婦女中賢而有禮者擔任,而呂智玥請來為女兒擔任主禮的就是當朝劉將軍的夫人,呂又苒稱其姨娘。
太師府將香案設於東院的後院;設醴席於西階上,府上的女眷全盛服旁立,劉夫人則坐主位等著替呂又苒行笄禮儀式。
呂智玥、呂正盛父子亦入席觀禮,吉時一到,呂又苒身穿笄禮冠服讓素馨扶著走出來,她先朝劉夫人行拜禮,而後劉夫人回揖禮。
接著府上女眷大聲朗讀祝詞,呂又苒跪席,劉夫人起身替她梳起黑髮,並且接過素馨奉上的冠笄,替她盤發后加冠笄,過程十分矜持慎重。
而此時南面的牆上正攀著一個人,這人腳踩在彭順的背上,探著頭觀看太師府內院的笄禮過程。
魏泱欣喜,笄禮過後她就能婚配,這回自己得搶在大哥之前先娶她,那將來不管如何,大哥也搶不走自己的女人了。
他正歡喜見呂又苒受笄,但被他踩著的彭順卻哀哀地叫,「主子……奴才不行了……」
「再撐著點,就要禮成了!」他讓彭順忍住。
「可是……可是……奴才……撐不住了!」彭順身子一歪,他站不穩,兩人就這麼落了地,而這落地聲還極大,立刻引來內院的人注意,靠牆邊的家丁馬上跳牆過來察看,認出偷窺的人竟然是五皇子,每個人都愣住了。
他忙向這些人比出噓聲,要他們別張揚,好讓自己能順利溜走,但這時呂正盛已手腳俐落的跳上圍牆,往下瞧見跌得狗吃屎的魏泱,喊了聲,「五皇子,怎會是您?!」
魏泱頭皮一麻,攀牆被活逮,這下怎麼見人?
呂智玥聞聲立刻讓人開了後門親自過去瞧,果然瞧見還跌在地上的魏泱,呂智玥一張老臉立即就沉下了。「五皇子這是做什麼?」
「呃……這個……我聽聞呂小姐今日行笄禮,因為……因為父皇未生有女兒,宮中沒行過此禮,這就好奇過來瞧瞧,順道……湊……湊個熱鬧。」他尷尬的說,還忍不住瞪一下自己的奴才,自己平日是沒給這奴才吃肉嗎?這關鍵時刻偏讓他出醜!
彭順自知闖禍,忙起身去扶主子站起來,若繼續再坐在地上,這臉面更沒了。
「這是老夫的家禮,原是不打算宴請外客,不過五皇子既然來了,就請到廳上用茶吧!」女兒笄禮被打斷,呂智玥雖不高興,但礙於魏泱的身分,也不好責備,只能勉強邀他進府了。
「這……這怎麼好意思打擾……但太師都開口邀了,那我就進去坐坐。」他無視呂智玥的黑臉,只想著能光明正大進到太師府,便能見到呂又苒,那臉皮就自然變厚了。
呂又苒走了過來,但並未出來,只站在門內,由門板擋著,他眼尖瞥見了門縫下她的裙角,雖見不到她的表情,但可想而知,她定也認為自己不僅厚臉皮,還根本不要臉!
他無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這也是情非得已。
「五皇子這邊請吧。」見自己父親臉綳得緊,呂正盛只好替父親出聲,讓他入府。
「好的,多謝了。」他拍拍跌地時沾到身上的灰塵后,一派無事的要往後門進去。
「五皇子走錯了,那是後門,您請跟我往正門走。」呂正盛阻止他。
他這才縮回腳步,呂又苒在門后,他當然想往後門去,這才能看見她,但呂家人豈敢讓皇子走後門,自是帶他往前門去,他不免可惜了起來,可想想也無所謂,進了太師府的廳上,等禮成呂又苒還是得出來見客謝禮的,屆時自己仍能見得到她。
呂家父子領他到太師府的廳上后,坐在廳上的劉守中見了他露出意外的表情。「五皇子……」
他正要對劉守中解釋兩句,卻見到廳上居然還坐著另一個人,魏超!
他心下一沉,既是家禮,太師卻找來大哥,這涵義不言而喻,太師是真想將女兒許給大哥!
魏超見到他與呂智玥父子一同出現,臉上明顯也不高興,不滿的向呂智玥問道:「今日是呂小姐笄禮,太師邀我進府一敘,原來邀的不只是我,連五弟也一併邀了?」
他以為呂智玥今日邀他來,顯然已將他當成自己人,願將女兒許配給他,可他竟也邀了魏泱,那是想從兩人之間挑女婿不成?
若是這般,這可是耍了他!
「大皇子別誤會,五皇子是自己……自己……」呂智玥見魏超變臉,忙開口想解釋,但若說出讓魏泱沒臉的話,這也不成,可又不想魏超誤解自己拿著女兒當誘餌,左右搖擺,耍弄他,這一急都急出汗來了。
「是我自己不請自……」魏泱見呂智玥在魏超面前為難,不想教呂智玥難做人,便想老實說出自己方才幹的事。
「五皇子是與我一道來的,我送家母過來之前正與他喝茶,便拉他一塊來湊熱鬧,未想到得先經主人同意才行,是我思慮不周害五皇子尷尬了,真是萬分抱歉。」劉守中見魏泱出現在太師府,心裡就有底了,顯然是為呂又苒而來,但瞧太師中意的是大皇子,怕五皇子要失望了,便同情的替他解圍。
魏超聽了臉色果然沒那麼難看了。「雖是如此,五弟還是不知規矩,這太師府家禮,未受邀就唐突來訪,豈不壞了人家的笄禮進行,你居然是連這點禮貌都不懂,真是讓人笑話了!」魏超有意在呂智玥面前拿出大皇子之威,斥責魏泱給人瞧。
「魏泱知錯,下回……」
「還下回,呂府只有一女,哪來下回?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你這不學無術的樣子當真丟咱們皇家的臉,都怪父皇平日太寵你,養得你不知輕重、無法無天,你這是……」
「大皇子,請用茶。」魏超正罵得起勁,呂又苒雙手端著新茶進來,她已換下笄禮冠服,改穿常服進廳見客。
魏超見她出現,頓時住了口,一雙眼全讓她吸引過去,她穿著桃紅色常服,臉上略施粉黛,烏黑柔順的長發被盤成兩個漂亮的髮髻,兩髻有幾縷碎發披散下來,靈動脫俗中還帶股嬌媚。
「好,喝茶,喝茶。」魏超伸手去接過她奉上的茶,雙眼仍緊盯著她不放,頗為著迷,呂又苒則是微笑以對,沉著奉茶。
呂智玥見到這一幕很是滿意,自己邀魏超來就是希望女兒與他親近起來,那回女兒說對魏超印象不佳,自己便盤算利用今日讓兩人培養感情,好讓女兒對魏超改觀,哪知道卻出現了不速之客……他不悅的瞄向魏泱,想不到這五皇子會不請自來,這小子在他壽辰時故弄玄虛的送來鼻煙壺,現又攀牆偷觀女兒的笄禮,這小子該不會真對女兒有意思吧?
不,魏泱不行,自己屬意的是魏超,自己得找機會斷了魏泱的這份心思才行!否則魏泱這一攪局,萬一壞了女兒與魏超的姻緣就不好了!
魏泱見呂又苒總算出來了,雙目同樣黏在她身上,方才在遠處觀她,瞧不清她臉上的妝,原來上妝后的她,嬌媚如月,更迷人了。
而她出來的時機也巧,是大哥罵自己正凶之際,她不會是故意出來替自己解圍的吧?若是如此,是不是表示,她對他也有幾分的在意了?思及此,他不禁笑了。
呂又苒低垂的眼眸悄悄瞧向魏泱,見他才被罵,這會竟還能笑得出來?心中忍不住莞爾,也訝異他今日竟會為了觀她的笄禮攀牆,被發現后還不肯走,竟有臉跟著父兄進府坐,這人……她嘴角也剋制不住微微上揚了。
「小女今日笄禮,勞各位前來,老夫實感不安。」呂智玥對著眾人說。
「太師不必多禮,今日可是呂小姐的及笄之日,如此重要的日子,我怎能不來。」魏超一副已將呂又苒當成未來妻子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