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憶（上）

「萬事具備只欠東風！多好的一句話！」我心裡想「可是有些人卻再也等不到那遲來的東風了！儘管有一天『女媧』會展現在世人面前，可人們也許只會看到她的繁榮和先進，有誰會問起那些為建造『女媧』而獻出寶貴生命的人？利莎問了無數個問題，卻始終沒有提及是否有人為此喪命！」我站起來走到窗邊向外望去。窗外，落日的餘輝向大地散發著最後的血紅色光芒，整個森林似乎被染成了紅色，基地外面的森林中有一塊空地，那裡是被森林守護的地方，因為在空地中央豎立著一根長方形的金屬紀念碑。那是因為我的疏忽造成的1250名犧牲了的工程兵戰士…………，我望著那被夕陽映射成血紅色的紀念碑，一下子又被思緒拉回到了兩年前………………。

我和王處長坐著一輛國產躍野車，領著後面浩浩蕩蕩的車隊向目的地進發。為我們開車的是一個叫劉點水的農村兵，他自小就生活在一個靠近戈壁灘的小村子里，因為村裡缺水，唯一的一口老井每天只能打上來一點水，所以他的父母給他起名叫「點水」。剛開始，他以「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原則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默默的開著他的車，後來終於因為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的說「兩位首長，我們在這荒漠里走了一個多小時了，這是要去哪呀？」

「去找一片綠洲」王處長一本正經的說道。

「綠洲？在這荒漠里？」劉點水扯開他的大嗓門叫道。

「怎麼？你不知道這裡有一片面積很大的綠洲嗎？」王處長故意逗他。

「不相信，首長！說句狂妄的話，這戈壁灘有幾塊石頭，我劉點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首長，你說的那個綠洲在什麼位置？」

「看見前面那個大沙丘了嗎？只要站到那個沙丘上就可以看見了！」我看到王處長也用詢問的眼光看著我，介面說道。

「不可能，那個區域我去過，我們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那是進得去出不來的『鬼蜮』。除非有經驗豐富的嚮導，否則，外面的人連你的屍體都找不到！」

「哦？這麼說，你是很有經驗的嚮導了？那一會如果我們迷路，就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對了，你們村裡人為什麼說那裡是『鬼蜮』？」

「嚮導可說不上，不過要把你們從這裡帶出去，還是能辦到的！我不吹牛，後面的整個部隊，沒幾個人能誇下這個海口的！」他從後視鏡里驕傲的看了我們一眼，接著說「至於為什麼說那裡是鬼蜮，有好多傳說，不過那些都不可信，但是那裡沒有比較大的生物倒是真的，最大的也只有這麼大」，他伸出一隻拳住的手，只露出一個大拇指的指甲蓋「是一種甲蟲，會咬人的一種，我們都管它叫『戈壁灘扁虱』」

他剛說完這句話，車就來到了我剛才給他指點過的那個沙丘，他仗著車子的優越性能，一踩油門，就開了上去，嘴裡說「兩為首長，你們馬上就會看到中國的『死亡之海』，進得去出不來的『鬼蜮』，那裡根本沒有什麼綠………」一個急剎車，躍野車發出了不情願的尖叫「這……這……這不可能，是幻覺，那是海市蜃樓……」劉點水擦擦自己的眼睛「怎麼可能？什麼時候出現的？」他坐在座位上喃喃自語道！

此時，我和王處長已經打開車門走到車頭處，望著那一大片被黃沙包圍的翠綠色，自己也為這不可能的奇迹驚呆了，聽到劉點水的話，我並沒有回頭，好象是說給自己聽一樣「……兩個小時以前出現的……誰能相信……？」。劉點水也跳下車，獃獃的向前方望去。沙丘下面的車隊見到我們停在了沙丘上，也都一輛接一輛的停下來，前面車上的戰士還在奇怪，那三個人傻不拉嘰的站在那裡幹嘛呢？幾分鐘以後，站在我身邊的劉點水「呼」的一下扭過身，不顧細沙對他最後的阻撓，奮力往回跑，跑到沙丘的腰部，對著下面車上的工程兵戰士大聲喊道「同志們，那邊有綠洲啊，面積像城市一樣大的綠洲呀……！」他一邊說著一邊揮舞著他的雙手。

時空好象停滯了幾秒鐘似的，突然長長的車隊中湧出了無數的士兵，他們拋下了汽車，向著這個沙丘蜂擁而來，吵鬧聲過後，當所有的士兵都站到沙丘上時，又是一時的寧靜，幾乎所有的人都被眼前這個美景迷住了…………隨後一陣震天的歡呼從每一個士兵嘴裡發出，他們宣洩著自己的情緒…………。王處長跳到停在沙丘上的躍野車車頂上，向士兵們搖搖手，示意自己有話要說，好一會，喧嘩的聲音才停下來，王處長看到每個士兵都開始注意自己了才說「同志們，我知道你們面對這樣的奇迹」他順手指了指對面的綠洲「感到很興奮，很激動，幾乎所有的中國人都知道，戈壁灘就是生命禁區的代名詞。但是我們的先輩就是在這樣的生命禁區里創造了無數個奇迹，他們為後人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豐功偉績，受到包括我們在內的所有炎黃子孫的愛戴，然而那畢竟是先輩的事迹。今天，光榮的時刻終於降臨到我們的身上…………」他說到這的時候，我突然沒來由的不安起來，似乎是有些什麼不對勁，王處長後面說了些什麼我不知道，我只是放出我的意念四下搜尋。一股陰冷兇殘的**衝進我的感覺當中，那種**充斥著對殺戮的衝動，極度嗜血！那**是如此強烈，一致於我無法在感覺下去。我猛然張開雙眼，向四周望去，希望發現些什麼，卻一無所獲。這時，一陣熱烈的掌聲在我耳邊響起來，我茫然的看看那些不知為什麼拚命鼓掌的戰士們。王處長從車頂上直接跳到我身邊，說「來，你也對戰士們說幾句…………看，他們正等著呢！」說完指指四周，臉上充滿了激情與期望的士兵！我扯了他一把，向遠一點的地方走了幾步，悄聲說「王處長，戰士們都配備了武器了吧」「是呀，不過都是輕武器，怎麼了，有什麼情況嗎？」王處長吃驚的問道。「我現在還不知道，但是絕對有問題，現在馬上把部隊帶到綠洲的邊緣，然後以綠洲為依託布置一個陣地，我們可能遇到大麻煩了…………」我皺者眉頭說。王處長盯著我看了一會，然後一句話沒說轉身去布置了。

天很快就黑了下來，戰士們紛紛打開了車燈，由於我們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在車下休息。所以，除了值勤的哨兵以外，只有我一個人斜靠在一棵樹下，遠遠的看著那在燈光下匆匆布置好的陣地。「你們到底是什麼啊？」我想著下午那種奇怪的感覺，「對，問問諾頓」我剛想到這兒，諾頓的聲音就出現在我的腦中「那是違反地球自然規律的副產品，不過數量有限，但是它們很危險。主人，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了，我還有別的事要處理」。「哎，真是莫名其妙，你在搞笑嗎？」我苦笑一下。突然那種感覺又出現了，迅速的一閃而過，我霍然站起來，隱約中只聽見沙子被輕輕踩過的響動。之後再也沒什麼別的動靜，一直到第二天早晨。

一個軍官從重重的踩著沙礫向我和王處長跑來，接著立正敬禮，操著濃重的西北口音說「報告首長，部隊集合后發現，今天凌晨最後一班值勤的兩個哨兵失蹤了，附近發現有一些細微的行跡，搜索隊已經派出去了。」

「什麼？」王處長大聲喊道「你是怎麼看你的兵的？你叫什麼名字？」

「首長，我叫王凱」軍官大聲答道「我請求接受處分」

「處分？處分有個屁用，要是泄露了秘密，你我都擔待不起！」

我想起昨晚那個一閃而過的感覺，連忙制止正大發雷霆的王處長「我想和戰士們講幾句話，王處長，你能不能叫部隊集合？」

王處長愣了一下，沖那個叫王凱的軍官吼道「愣在這幹什麼，還不快去」

不一會，部隊集合完畢，我也跳到一輛汽車上，面對肅立在我面前的士兵，緩緩說「同志們，我不想說什麼廢話，哨兵失蹤的事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我可以這樣告訴大家，那兩位戰士很可能已經犧牲了」我沉重的注視著下面安靜的士兵「而且，我們將很快就會與殺人兇手正面交鋒，大家現在馬上進入陣地作好戰鬥準備，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絕對不是人類…………」剛說到這裡，一陣衝鋒槍的「噠噠噠」聲遠遠的從沙丘那一面驟然響起。

部隊已經進入陣地嚴陣以待。衝鋒槍的開火聲依然不斷，並且越來越近，一聲凄厲的慘叫突然傳來，把戰士們嚇了一跳。「是搜索隊」王凱大聲說道，並抓起槍要衝過去，旁邊的幾個戰士死死的按住了他，正在王凱極力掙扎時，沙丘那面，幾顆戴著鋼盔的腦袋露出來，他們背對陣地，正瘋狂的用槍不知向什麼掃射，突然一個已經露出半截身子的士兵頓了一下，然後就像陷進了沙里似的，一下子消失了，同時發出一聲慘號。「王凱，帶一個排上去把那幾個兄弟搶回來！」王處長紅著眼睛喊。「三排跟我來」王凱率先沖向了沙丘。

陣地上的士兵默默的看著王凱帶著三排衝到沙丘上，他們現在就等著王凱把那幾個兄弟救下來然後給膽敢傷害他們的不管是什麼東西的東西狠狠的一個打擊！然而令他們吃驚的是，當王凱帶著那幾十個戰士衝到山坡的后，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怪叫，接著舉起槍就向沙丘的那面射擊…………！遠遠的，王凱好象說了些什麼，六個戰士收起槍，轉身向剩下的三個搜索隊員跑去，兩個攙一個，把他們攙起來返身向陣地撤退。

一個黑影突然從沙子里鑽出來，擋在了最後一組戰士身前，我不知道那幾個正面面對的戰士是怎麼一個感覺，陣地里的士兵包括我在內每個人都倒吸一口冷氣。「那玩意到底他媽的是什麼貴東西」王處長喃喃道，一人高，兩米長，黑黑的甲殼下面支棱著六條毛茸茸的細腿，還用屁股對著我們怪物…………。「首長，」劉點水在一旁說「我，我看那怪物象是…………」「像什麼？」王處長著急的問「……像戈壁灘扁虱」。我聽劉點水這麼一說，頭「嗡」的一下大了起來，怪不得我感覺到的只是一種沒有感情沒有思維的原始嗜血**，我這時明白諾頓的話的意思了「違反地球自然規律的副產品……」，原來指的是這種變異的戈壁灘扁虱；我只顧怎樣把沙漠改變成綠洲，卻忘了這種外星的基因技術有可能造成地球某個物種的生物突變。可是現在悔之晚矣！只能考慮怎樣把他們全部消滅乾淨。

那隻從沙里鑽出的扁虱以出人意料的速度，直直的撲向被兩個戰士扶在中間的傷兵，並把他按到沙子里，而扶著他的那兩個士兵則被他用兩條腿狠狠的踢到一邊。那個傷兵徒勞的掙扎著，緊接著他發出了痛苦的慘叫，幾股血柱飛向空中，然後濺到了沙地上，迅速的滲了進去。陣地上噴出了衝鋒槍的火焰，子彈打在了那隻扁虱的身上，它飛快的掉轉身體，眼睛里冒出了惡毒的光芒。「天那」有人失聲叫道。只見扁虱的面部有一根不動蠕動著的類似喙的器官，它的上面掛著幾塊血肉模糊的內臟，喙的下方還有幾排細小而鋒利，流著黏液的牙齒，並且不斷咀嚼著什麼，一些肉塊混著粘粘糊糊的液體不停的往下滴落…………。

王凱已經帶著戰士們玩命的跑了回來，那兩個被扁虱踢到一邊的戰士也連爬帶滾的衝進了陣地。他們前腳剛到，一大群扁虱就從沙丘的那面，飛快的搗騰著它們細長的腿奔了過來，還不停的發出「吱吱」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