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亡靈之威（上）

道格拉斯依舊是原來的那個道格拉斯，至少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只是頭戴死亡王冠端坐在死靈王座之上。平凡的面孔中帶著獸人也有的狂野，稜角分明的臉上都是平靜，就連他的雙眸都依舊黑白分明，只是沒有了任何喜怒之類的情感，完全被空洞所填滿，彷彿世間的一切都已無法讓他早產生任何情感。

頭戴死亡王冠端坐在死靈王座上的道格拉斯，沒有半點雄烈霸道的威勢，也沒有絲毫壓迫萬物的強大氣息，但是每一個聯軍戰士都清楚的感覺到他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道格拉斯，已不是率領千萬個生靈迎戰死亡的肯特領主。

道格拉斯微微的低著頭，語氣平靜的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語，或者是他根本就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這裡的所有生命，不論種族不分信仰，都清楚的「聽」到了他心聲，因為那是直擊心靈的迴響：「這裡，就是生命的歸宿，這裡不是戰場，而是死亡的應許之地，都結束吧。」

這個直接在心頭響起的聲音是那麼的平淡，無風無火的根本就不象是戰鬥的命令，而是對即成事實的準確陳述。

這一幕，讓所有的聯軍戰士都目瞪口呆。

生死決戰的戰場上，已是一片寂靜，死一般的沉寂，無論是普通的戰士還是頂級的強者，都瞠目結舌做聲不得，沒有誰還能從喉嚨里發出一定點的聲音。

沉悶、壓抑的氣氛籠罩了偌大的戰場，所有人都驚駭莫名，所有人的思維都在一瞬間被徹底顛覆。

他是死靈之王！

原來道格拉斯才是真正的死靈之王！

在道格拉斯的率領下，這麼多種族的菁英在浴血拚殺，那麼多的勇士戰死沙場，為的就是戰勝可怕的死靈之王，為的就是給全世界的億兆生靈爭取一個繼續存在下的機會。但是現在看來，所有那些英勇的戰鬥，所有那些無畏的犧牲，所有那些激烈的搏殺，都是一個笑話。

荒謬到了極點的笑話。

大家千辛萬苦才殺到了這裡，原來就是為了促成道格拉斯和施伯倫的融合，就是為了促成一個真正的死靈之王的誕生！

滑稽，這個黑色的幽默是如此的殘忍，以至於讓所有的戰士都不敢相信。

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彷彿一座巨大的冰山被撞碎了，響亮的龍吟聲中，金龍終於從突破了禁閉的空間。

空間禁閉是一個非常高明的遠古魔法，就算愛格莉斯和碧葉絲的實力早已經無比強大，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突破。這主要是因為這個禁閉空間的製造者耶格娜已經失去了理智進入到莫名的瘋狂狀態，空間失去了力量的源泉，所以才變得脆弱了很多。

就算是金龍撞開了禁閉的空間，幾乎堅不可摧的身體在撞擊空間晶壁的時候也出現了幾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氣喘吁吁的巨龍咆哮著，這個聲音在鴉雀無聲的戰場上顯得十分刺耳，發出這個聲音的不是金龍愛格莉斯，而是融合了三個生命的碧葉絲，巨大的震撼讓新生的強大龍騎士的話語顯得有些斷斷續續：「原來……原來……道格拉斯領主就是死靈之王，原來我們的敵人就是他……」

這個充滿了震撼的聲音中，帶著龍族特有的宏大威嚴，帶著碧葉絲嗓音中獨有的清脆悅耳，還帶著精靈之王歷盡滄桑之後的無奈：「道格拉斯領主成了死靈之王……他才是真正的死靈之王，以前包裹在黑氣當中的那個傢伙只不過是他的過度體，和他比起來，那個傢伙實在是太弱小也太脆弱了，我已經感覺到了道格拉斯領主……我已經感覺到了死靈之王真正意義上的強大……」

作為精靈和龍族的結合體，吸收了精靈之王的生命精華之後，碧葉絲本已變得無比強大，她那兼備了龍族和精靈族的特殊嗓音還在空間中迴響，但她的強大僅僅只是相對的。和死亡王座上端坐的那個身影比起來，強大的龍騎士也不過是一隻弱小的可笑的螻蟻！

柳遠藤獃獃的凝視著頭戴死靈王冠的道格拉斯，還沒有完全從巨大的震撼中清醒過來，好像還沉浸在睡夢中那樣發出如同囈語一般的喃喃低聲：「道格拉斯領主怎麼會成為死靈之王？這不可能！這一定是幻覺，是個噩夢，快點讓我從這個可怕的噩夢中醒來吧！」

「我的哥哥，這是事實不是夢境！」碧葉絲的聲音中，更多的則是精靈之特有的滄桑，如同看破了所有幻境的老人那樣深刻：「我的哥哥，道格拉斯領主已經成了死靈之王，剛才包裹在黑氣中的那個傢伙只是他的一部分，你沒有感覺到現在的死靈之王比剛才的死靈之王要強大了很多嗎？生與死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無論柳遠藤的低語有多麼失落，不管碧葉絲的龍語有多麼宏亮，道格拉斯都已經聽不到了，他只能聽到來自死亡的聲音。

作為死靈之王最忠誠的奴僕，因為死靈之王被道格拉斯當場格殺，因為死靈之王象個脆弱的螻蟻一樣而倒下，她已經發瘋了。

在看到道格拉斯頭戴王冠端坐在王座上的身影之時，這個女人頓時清醒過來，所有崩塌的信仰和信念都在一瞬間重新凝聚，並且比以往更加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