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自動解體
江帥的逍遙剎已經指向了天空，死氣沉沉的氛圍中，碧綠的精芒如閃電一樣要撕裂蒼穹，滿天狂龍蜿蜒。
只要江帥鬆手，逍遙剎將直衝天際，施展出那一劍混沌。
屆時，蒼生覆滅，天地重新癒合，大道渙散，一切將重新開始。
「江帥，快停下！」鴻鈞也不淡定了，大道幻滅之後，他和江帥這兩個大道的代表也必然會隨之消失。
「呵呵……」江帥咧嘴，癲狂的笑聲令的鴻鈞都心顫不已。
天地間所有被凝固的生靈，死亡的氣息在心裡翻滾，聽著江帥那邪異的笑聲，雖然不能做出表情，而心裡卻已經徹底陷入了絕望。
「女魃，有鴻鈞這貨在，我無法讓他們化身六道，不過，我雖然無法改變你，但可以改變這一切，讓所有一切都重新再來，不知道，到時候你我還會不會再出現，會不會再相遇。」背對著女魃，江帥悠悠的嗓音傳來。
話語之中，滿是滄桑和神情，然後，江帥鬆開了手中長劍。
「嗖！」逍遙剎直衝天際，留下一條長長的碧綠精芒，然後在眨眼之間，那化為一點星光的長劍又驟然飛射而下。
「呼啦！」逍遙剎沒入了江帥身周的灰白漩渦之中，好像石頭落入大海一樣，只帶起一點細響。
然而，整個覆蓋大地的灰白漩渦卻開始震顫了起來，一圈兒一圈兒的漣漪從江帥所在的漩渦中心擴散開來，瞬間遍及整個灰白漩渦。
本來在順時針旋轉的灰白漩渦，開始倒轉了！
「呼啦啦……」
大道形成的灰白漩渦，在倒轉的一霎那，那周邊的一圈兒灰白之前便自動疾射而出，朝著四面八方的天際散去。
「咔咔！」安靜的天地被打破了，擴散的灰白之氣，所過之處，虛空毫無抵抗地坍塌，一圈兒黑色的縫隙瞬間在整個天際四周出現，好像天地是一顆雞蛋，被從中心劃出一圈兒裂縫一樣。
「轟隆隆！」
大道繼續渙散，灰白之氣繼續朝著四周瀰漫開來，所過之處，虛空塌陷，一切事物盡毀。
「瘋了，你瘋了！你到底為了什麼！」鴻鈞發怒了！
洪亮的喝聲在這碎裂的天地間盪開，跟著，那天際之上，鴻鈞代表著巨大黑洞現出，同樣鋪天蓋地，卻是在順時針旋轉。
一瞬間，江帥四周那倒轉的灰白漩渦竟然一下子放慢了散開的速度。陣島盡血。
兩個漩渦，一黑一白，一個倒轉，一個順轉，分佈在天地兩端，好像其中有著某種聯繫一樣，竟然可以互相牽制。
「你擋不住我的，除非讓他們其中一個站出來！」抬眼看了看天空巨大的黑洞，江帥目光落在鴻鈞的臉上，厲聲喝道。
天地間已經沒有變的顏色，只剩下黑與白。
那陽光，那星辰，所有一切都被鎖定，靜止不動，宛如變成了一副浩瀚的圖畫，正在等著那擴散開來的灰白之氣將其摧毀。
「喝！」話音剛落，灰白漩渦中心，江帥雙拳一握，放聲怒吼。
「轟隆！」他銀髮飛揚起來，又是大片漣漪在灰白漩渦之中盪開，瞬時，整個灰白漩渦倒轉的速度再度加快。
「咔嚓嚓！」高空之上，那巨大的黑洞發齣劇烈的震顫之音，好像是互相的咬合的齒輪，一個突然加快速度，另一個無法跟上一般。
「你……」鴻鈞身形一震，怒視了江帥一眼，旋即竟是雙腿紮下馬步，身體周圍的虛空瘋狂扭曲起來，用處無上神通來穩住天空的黑洞，以此牽制江帥毀滅天地的速度。
灰白漩渦倒轉的速度又慢了下來，然而，雖然慢了下來，可那浩瀚的灰白之氣依然在徐徐地擴散著。
山峰坍塌，大地崩裂，天空凋零，那太陽開始劇烈震顫，漫天繁星呈現出來，星光同樣在劇烈地顫抖，好像馬上就要朝著這裡踏縮下來一樣。
「啊……」感受著再度放慢的灰白漩渦，江帥仰頭，再度怒吼。
那聲音里，竟是不甘與憤怒！
他也不想這樣！可又能如何，難道要看著女魃就這樣淪為無情無義的殭屍？以殺戮為生？還是真的要自己親手吸乾女魃的血液，讓她的靈魂在這沒有六道輪迴的世界里渙散，徹底消失？
一世逍遙，洒脫不羈，從沒有在乎過什麼。
可誰又能知道他心中的痴情？
他不懼萬世唾罵，更不懼目睹蒼生覆滅。他只是不願看到心愛之人就這樣淪為一個只會殺戮的死人！
這就是江帥的道。
如今，既然無法保護所愛之人，又要這大道又何用，不如重新來過！
想象著一切將要覆滅，漩渦中心，江帥閉上了眼睛，淚水滑落，飛揚的銀髮更顯出他的滄桑。
他真的不想讓這一切都徹底毀滅，可是，即便他不這樣做，已經淪為殭屍的女魃，也會將一切屠戮乾淨。
重蠻、余茜、歡兜……離夢、小靈、仁傑等等一切，都將消失。
「離夢……女魃……」
江帥的識海里，浮現出了這兩張絕美的容顏，然後兩張面孔慢慢地融合到了一起。
跨越億萬年時光的愛戀，那一眼萬年的緣分，難道就這樣結束？他不甘心！
「呵呵……哈哈……」閉著眼睛，江帥又狂笑，笑的讓人心中凄涼。
就在這一刻，就在一切都將覆滅之時，他身後被那四個漩渦保護起來的女魃，眸子里的血色漩渦忽然一顫，然後徹底幻化開來了。
她本是大道之物，如今大道正在潰散，她體內的兇惡之物也自然在消減。
她記起來了，恢復成點點紅色的眸子里忽然現出一抹深深的恐懼，她環視四周，望著這一片浩瀚的荒漠，想起了先前發生的一切。
東皇太一、帝俊還有數十萬生靈，全部死在了自己的手裡。
她又抬手，望著自己那依然有著黑色指甲的玉手，一下子心痛如絞，美眸中慌亂一片，好像無意間闖了大禍的小孩。
然後，她慢慢抬眼，看向了面前那一道黑色的背影，濃密的灰白之氣中，那一抹背影是那樣熟悉，那樣溫暖。
而女魃，卻淚如雨下。她知道，江帥正為了她，準備毀滅一切，包括他自己。
「江帥……」女魃開口了，淚水決堤，望著江帥的背影，嗚咽的嗓音傳來。
「嗡……」
江帥身形大震，整個灰白漩渦也忽然震顫了一下。
本能的，江帥回頭看向了女魃，那正在倒轉的漩渦也停了下來。
「女魃。」江帥愕然的眼底快速地浮起了驚喜之色，不過下一秒就又暗淡了下來，他看到女魃的手上還有著殭屍的指甲。
江帥明白了，女魃不是恢復了，而是因為自己的毀滅讓她出現了短暫的清醒。
「江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魃哭了，朦朧的淚眼望著江帥，不斷地搖頭呢喃著，「我都做了什麼，嗚嗚……」
「別哭，沒事。」江帥心痛，深吸一口氣說道。
「不。」女魃卻搖頭，那善良的眼神里滿是深深的自責，「江帥，不要為我這樣，不值得。對不起。」
腦海中回想著剛剛自己做過的一切，女魃再不能忍受那鑽心的痛苦，她有一種衝動，立刻將自己爆開的衝動，讓體內那來自數十萬蒼生的鮮血都還回去。
「江帥，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能認識你，我很開心。不過，我不能再讓這一切繼續了。」忽然，女魃深吸了一口氣，深情的眼裡多了一抹堅決。
然後，她身形一動，血色魅影飛向了高空。
「再見了，江帥，我會永遠記住你對我說的那句話的。」高空中，女魃最後看了江帥一眼，現出自己最美的微笑。
然後，她紅色的倩影忽然一抖，那三個血色的光環再度出現，而且同樣是以倒轉的方式瘋狂地旋轉了起來。
她在自動解體！
「女魃……」江帥凄厲的吼聲響起，然而卻於事無補，以女魃的實力，無人能阻止她自動解體，這比阻止她屠殺蒼生更加困難。
「轟隆！」
天空中，那一抹血色的倩影炸開了。
頓時，漫天血雨紛飛，而且再不會被什麼東西吸收。
下方的后卿、將臣、嬴勾，三人眼底的血色忽然消逝，徹底變成了死人，然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女魃解體，血液之中的邪惡之物自動沉寂，再不會出現。
就連江帥，都感覺到體內血液之中的殭屍力量徹底沉寂了下來。
天空中，那巨大的黑洞消失了，江帥身周的灰白漩渦也消失了，所有人都恢復了自由，所有人都在看著這一幕。
只是天幕依然殘缺不全，那一圈兒被灰白之氣撕裂的裂縫還在不斷地擴散著，虛空裂口太大，已經無法自動癒合。
所有的一切都在震蕩，在漫天的血雨之中震蕩。
血雨落地，覆蓋了整片大陸，那血滴融入了山石，融入了大地，融入了一切事物之中。
有的鮮血落地之後便燃燒了起來，形成天地間少有的九昧真火，有的落下之後，則是快速地在大地之中長出了花草。
很快的，整個大地變的生機勃勃，奇花異草整齊地從整片大陸之上長出，整個荒漠般的大地一下子奼紫嫣紅，瑰麗無比。
數之不盡的新生命在這一片血雨的浸潤之中誕生了。
人們張開了嘴巴，滿眼的新奇，無聲地感嘆著這一片燦爛美麗的天地。
只有江帥，心中一片冰冷！
他在凝望虛空，不知道過了多久，漫天血雨散盡，現出一抹紅色的虛影，乃是女魃的魂魄。
她還在望著下方的江帥，只是那模糊的淚滴卻無法再落下，在半途中就自動地消散與無形了。
然後，女魃的魂魄沖著江帥，再度深情而不舍地一笑，整個魂魄呼啦一下散去了。
沒有六道輪迴的大地，魂魄無法保存，只能散去。
「啊……」望著這一幕，江帥猶如瘋了一樣衝天怒吼，下一秒，他的背後突然飆射出無數道分身！
那吼聲，撕心裂肺，催人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