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情愫

蜀王妃楊氏，隋直閣將軍岷蔚撫豪道五州刺史邢國公楊（士）貴孫女，右衛副率慈汾二州刺史靜公楊譽女，貞觀五年嫁於蜀王李恪，楊氏自由聰穎非凡，知書達理，乃是城中有名的才女，而且其娘家雖然不是弘農楊氏，但也是其中一個分支，算是不小的家族，這樣一個家世好，人又長得美的女子，恐怕也就只有李恪這個深受李世民偏愛的兒子才能有這種福氣娶來為妃吧，確實，雖然李恪並不是長孫皇后嫡出，但是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認，就算是身為太子的李承乾，恐怕都不像李恪這般得到李世民的偏愛，或許是因為李世民在李恪的身上，能夠看到自己年輕時的影子吧。

不過讓人覺得奇怪的是，在納楊氏為妃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李恪都似乎並沒有像大家想象當中的那般高興，而新晉為蜀王妃的楊氏，臉上仍舊是那一副冷艷的模樣，甚至細心之人能夠看出來，這位蜀王妃仍舊是完璧之身，而這對年輕的小夫妻在坐在一起的時候，雖然兩個人都是一副和和氣氣的樣子，不過大家仍然能夠在他們之間感覺到一股奇怪的氣氛，開始的時候，大家還以為或許是這位蜀王殿下年紀還小，對於這男女之事尚且沒有什麼興緻，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也終於察覺到，這位蜀王殿下，似乎對於自己的蜀王妃，有些什麼不滿啊。

這裡面的緣由，恐怕就只有李恪自己才清楚，甚至就連楊氏，恐怕也只是知道蜀王不喜歡自己，但是原因她卻並不清楚，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自己哪裡出了問題，可是在自己連番追問之下，甚至小心翼翼的刻意去恪守婦道，認真的去完善自己，但是李恪對待她的態度依舊是冷漠的沒有什麼起色，這讓她很快就放棄了，她終於意識到，並不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好了，而是李恪壓根就不喜歡自己，面對著李恪的冷然，她也漸漸習慣了冷漠的去對待，一時間，這座府邸當中，一天到晚沒有半點快樂的氣氛，永遠都只是沉浸在一片壓抑當中，就連府中的那些下人們，一個個也是每天一副噤若寒蟬的樣子。

「沒有你的事，問這麼多做什麼？」聽到蜀王妃的問話之後，李恪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後有些厭惡的別過頭去，硬邦邦的甩出一句話來。

蜀王妃沒想到自己看到他似乎心情不好，難得好心好意的過來關心他一下，卻碰了這麼一個釘子，頓時心中又有些不忿，原本臉上那淡然的表情也是垮了下來，也是邊做一臉冷漠的樣子，朝著李恪扔下一句：「房相公家的大郎來了，在你書房裡候著好一陣子了，你快點過去看看吧~」說完，看都沒有再看李恪一眼，就轉身朝著門外走了出去。

看著那個轉身的沒有一絲猶豫的身影，李恪的嘴角只是露出一絲冷笑，一年的時間了，他還是不習慣有這個女人在身邊的生活，或者說，他只是打心眼裡抗拒著這個女人闖進自己的生活當中吧，等到身影消失之後，他又坐在那裡獃獃的想著自己記憶里的那個人，他知道，不管怎麼樣，自己這一生都已經無法接受那個已經在自己身邊呆了一年的女人了，因為他的心，只為了一個人而敞開，但是那個人，確實窮自己一生都無法得到的，他只能遠遠的，遠遠的看著她的一顰一笑，看著她那入神的樣子，看著她的每一個細節，而往往在自己滿足的時候，卻常常伴隨著刀割般的疼痛，因為那個女子，叫李麗質，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李恪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自己本來應該痛恨她的，因為她是那個女人的女兒，因為那個女人的原因，自己雖然擁有著最高貴的血統，可是同時這份血統卻又成了自己一層厚厚的繭，在無時不刻提醒自己現實的同時卻又不斷的誘惑著自己，他恨那個女人，但是他更恨自己的身世，他詛咒自己為什麼要生在這個家庭裡面，因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心裡，總是充滿著那個恬靜的笑容，或許是在小時候她那好不畏懼的恬靜笑容，或許是在平日相處里她那讓人如沐春風般的溫柔，總之當他自己有所察覺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腦海當中已經深深的銘刻下那個柔弱的身影，深刻到自己已經無法再喜歡上其他任何一個女人。

但是他知道，他跟她是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雖然他有些慶幸，因為自己這個兄長的身份可以讓自己經常的出入在他的身邊，但是更痛苦的是，自己明明如此深深眷戀著她，卻無法將自己心中那份最真實的感受吐露給她，只能站在她的身邊，用自己最溫柔的眼神去注視著她，同時自己的心，卻在不斷滴血著。

本來以為，只要自己成親了，只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女人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之後，自己就不必再如此痛苦下去了，所以當初在李世民為他納妃的時候，他很痛快的就答應了，但是當他洞房花燭夜那天，他走進自己那紅彤彤的新房時，看著那坐在床沿上一臉盛裝的美艷女子，李恪突然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他才知道，自己所做的這一切，只是一種無力的掩飾而已，而愈到這個時候，他愈加思念著那個女孩恬靜純潔的笑容，他多麼的希望，此時坐在床沿上一臉羞澀的那個佳人，是記憶里的那張臉，到了這裡，李恪感覺到自己心中一陣窒息的感覺，他不敢正視床上端坐著的那張容顏，他甚至不敢再在這間新房裡呆下去，轉過身去，在自己新娘詫異的眼神當中飛也似的逃離了屋子，那一夜，李恪喝的爛醉……

離開這裡吧，李恪的心頭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就連他自己也被嚇了一跳，他甩了甩腦袋，自嘲般的笑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想，但是沒想到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之後，就如同魔魘一般不斷的糾纏在腦海當中，是啊，這麼長時間來，自己過得已經夠痛苦的了，是時候該放下了，李恪這麼勸說著自己，這麼長時間以來，一方面是李世民捨不得自己，另一方面，也是自己不想看不到那個笑容，所以一直以來，自己都呆在京城之中沒有外出之官，而明年，自己不要再在這裡呆下去了吧，再呆下去，也不過是折磨而已。

想到了今天看到的那個情景，李恪不是傻子，在李麗質看向長孫渙的目光當中，李恪能夠看到一份讓自己嫉妒不已的特殊感情，雖然他們兩人從來都沒有說過什麼，但是關於兩個人之間的傳言，兩年前就在市坊之中穿的沸沸揚揚的了，一想到李麗質那含情脈脈的眼神，李恪既是嫉妒，又是痛苦。

他知道，李麗質已經不小了，雖然他不希望，但是她終究有一天還是要嫁人的，而且前面的幾個公主都已經出嫁，眼看著就要輪到她了，而且這幾日在朝中所聽到的傳言，也是似乎在說著這件事，可是一想到李麗質要嫁給長孫渙，李恪的心中就不能平靜，他長孫渙是什麼人？要知道長孫家可是支持那幾位嫡皇子的，對於懷有野心的他來說，是永遠站在他的對立面的，縱然他知道，因為那個女人的關係，李麗質嫁到長孫府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是他還是不願意看到，自己所喜歡的女人，站立著距離著自己更遙遠的一邊。

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不管怎麼樣，不管付出怎麼樣的努力，自己都要阻止這一切發生，李恪在心中對著自己堅定的說道，然後站起身來，朝著門外走了過去，書房裡，還有一個客人在等待著他，而他，也需要他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