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心痛

心痛，這是繼剛才看到長孫無忌頭上的白髮而生出辛酸的感覺之後的第二種感覺，並且幾乎是在瞬間就佔領了長孫渙的全部新房，一時間，讓長孫渙有種幾乎要窒息的感覺。

書案後面的長孫無忌仍舊在那裡斯條慢理的說著，而不過此時的長孫渙則是已經無心在聽長孫無忌說些什麼了，此時他的耳朵就彷彿變成了擺設一般，完全聽不到外界的一絲聲音，只是沉浸在自己那混亂的思緒當中。

一直以來，雖然長孫渙心中能夠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李麗質對自己的那份情意，並且他也沒有拒絕與她的接近，只是他卻沒有明確對著李麗質表示過自己的心中的想法，其實他也不難理解，當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李麗質不過只是個十歲的小蘿莉而已，而長孫渙則是一個擁有著二十多年經歷的靈魂，並且他也不是個擁有特殊癖好的人，對於一個比自己小了十多歲的孩子，即便是長的粉嫩可愛，但是他也不會產生什麼特殊的感情，頂多只是一種親近的好感罷了，而且一直以來，長孫渙大概也是這麼認為的，或許說他心裡一直都有年齡這道鴻溝。

但是就在長孫無忌說出那番話的時候，長孫渙才能夠深切的感覺到那份從心裡最深處傳來的那份疼痛，這份疼痛讓他也終於正視到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完全將自己帶入到長孫渙這個身份來，前世所發生的一切，對於他來說，或許早就已經分不清是不是一場夢境，或許只是一堆知識而已，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他對這個溫柔恬靜的女孩子，有的不僅僅是親情，還有一種深入到靈魂深處的依戀。

可是自己又該如何去做？杵逆長孫無忌的意思嗎？可是那樣做自己又會如何？自己現在看起來風光無限，可是造成現在這一切的，是因為自己名字裡面「長孫」那兩個字，離開了長孫無忌，或許現在的自己什麼也不是，甚至在這個生產力低下的時代里臉溫飽都無法解決，況且長孫無忌說的有道理，自己重生到這個時代之後為什麼辛辛苦苦的謀划這一切，而不是安安心心當個紈絝子弟，安安穩穩的等待著過些年毀在那個小女皇的手中，還不是為了實現自己心中一些在前世里永遠都不會辦到的抱負，可是如果真的娶了李麗質，自己還能夠有機會實現這一切嗎？況且自己身邊也不乏女孩子，除去隔三差五就來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侯寧兒不說，還有現在跟隨著武士彠在荊州的未來小女皇，非得要跟李麗質在一起不可嗎？再說歷史上的李麗質可是自己的大嫂，要是自己娶了她，那麼長孫沖怎麼辦？雖然沒有明說過，長孫渙還是能夠敏銳的觀察到，長孫沖在面對著李麗質的時候，眼神當中還是閃爍著一絲情意的，更重要的是，歷史上的長樂公主僅僅活了二十三歲就去世了，如果是那樣的話，十一年後，自己能夠承受的了愛人去世的那份悲傷嗎？

長孫渙心亂如麻，一時間臉上的表情陰晴變幻個不停，他在心中不斷的用理性的聲音勸說著自己，但是越是勸說，他反而越是覺得心痛，他，是在乎她的。

長孫渙那一臉恍惚的樣子自然逃不過長孫無忌的眼睛，看著那個被自己傾注了全部心血的兒子如此模樣，長孫無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長孫渙與李麗質之間的那些事自然沒有瞞過他的眼睛，他也知道自己這麼做對他來說究竟是多麼的嚴酷，但是沒有辦法，因為他，是自己長孫無忌的兒子，因為他的兄長，在未來實在是無法承擔起長孫家這副重擔，所以，只能夠委屈他了，長孫無忌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但是他也沒有辦法，他不僅僅是個父親，更是這個家的家主，他要考慮的因素，要比長孫渙多的多，想到這裡，他也只能輕嘆一口氣，對著長孫渙說道：「算了，你好自為之吧，先下去吧，我有些乏了~」說完，沖著長孫渙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

長孫渙一句話也沒說，甚至都沒有抬起頭來看長孫無忌一眼，就裝過身去，搖搖晃晃的出了房門，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口，長孫無忌並沒有計較長孫渙那無禮的舉動，目光追尋著他的身影，一直到消失后才收回來，身體靠著身後的牆壁，身影有些蕭索，良久他才對著侍立在書房外面的下人們喊道：「去，把沖兒給我叫過來……」

長孫渙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回到房間當中的，身體失魂落魄的癱倒在床上，將被子拉起緊緊蓋住自己的臉，蜷縮在床上，兩隻手，攥住了床單，緊緊的，緊緊地，甚至能夠看到那因為用力而突出的青筋。

侯寧兒回到府上，徑直回到自己的房中，臉上一直洋溢著笑容，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緊走幾步，來到梳妝台前，然後興沖沖的將懷中那幾件亮晶晶的小首飾取出來，放在眼前，仔細的欣賞著，一臉的愛不釋手，作為女人來說，侯寧兒心中愛極了這些亮晶晶的小玩意，不斷的將這些小首飾裝飾到自己的身上，然後看著銅鏡當中那稍微有些模糊的影像，侯寧兒心中美滋滋的，那種好心情，並不是因為這幾件首飾，而是因為送首飾的人，對於長孫渙，侯寧兒心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雖然沒有天天惦記，但是侯寧兒知道，每次看到長孫渙的時候，自己就會有種由衷的開心。

自己也已經老大不小了，雖然侯君集總是給人一種陰霾的感覺，不過他畢竟是兵部尚書，畢竟是李世民眼中的紅人，所以這幾年上門為她提親的人，幾乎踏平了潞國公府的門檻，不過一來侯君集也是有自己的打算，二來侯君集對於自己女兒的縱容，這裡面實在是沒有讓侯寧兒看了之後產生感覺的，每當看到那些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文或武的人時，侯寧兒心中就不由自主的挑剔出一大串的毛病，連她自己都察覺到，自己心中似乎總是有一個人在充當著他們暗中的標準，莫非自己真的對那個小子暗生情愫了？侯寧兒腦海當中冒出這樣一個念頭，要不然的話，為什麼今天看到他給長樂買的首飾時，自己會隱隱有些失落而跟他討要，不會被他討厭吧？可是自己，只是不想給長樂比下去而已，在取消他們兩個的時候，自己的心中會有那麼一點酸酸的感覺呢、不，不會的，我侯寧兒，怎麼會看中一個比自己小這麼多的人，一定是搞錯了，侯寧兒心中這麼想著。

「怎麼了，什麼事情高興成這個樣子？」正在侯寧兒趴在梳妝台前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侯寧兒被嚇了一跳，幾乎一個激靈從凳子上跳了起來，看到是父親站在自己的身後，這才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對著侯君集撒嬌般的說道：「爹，您怎麼突然出現在人家身後，一點聲音都沒有，嚇死女兒了~」

「哼，我剛剛走路的聲音還小嗎？誰知道你都想什麼去了，連這都沒有聽到，告訴過你多少次了，我們身為練武之人，就要隨時保持警惕，這要是在戰場上，你的小命早就沒了~」侯君集聽到女兒的埋怨之後，臉一板對著侯寧兒說道。

「知道啦知道啦，我耳朵都起繭子了~」侯寧兒擺了擺手大大咧咧的說道，然後輕盈的跳著來到自己的床前，一屁股坐在床上，而侯君集自然看到了侯寧兒身上的那些首飾，眼睛一動，聯想到侯寧兒剛才的表現，他心中有些瞭然，然後對著侯寧兒問道：「誰送的？」

「是長孫二郎啦~」侯寧兒不以為然的隨口說道，但是話一出口，她就覺得有些不妥，果然，聽到侯寧兒的話之後，侯君集的臉色漸漸變了，眼睛盯著侯寧兒，一臉凝重的說道：「你們到底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昨天遠在東北的大姑姑也趕回來了，看到六年沒見的女兒，奶奶的精神變得很好，今天打完針之後，居然能夠坐起來跟姑姑說話了，這讓我心中不由得有些開心，希望，奶奶就這麼一天天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