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戰(6)

初戰(6)

初戰(6)

不管我願意不願意,一場最慘烈的攻城戰開始了,沒有對錯,沒有正邪之分,對捲入廝殺的人來說只有兩個選擇,要不就被敵人殺死,要不就殺死敵人,自己活下來。

「弓箭準備!」不愧是精銳的部隊,雖然白蓮教氣勢如虹,可是疲倦的士兵們仍然能保持鎮靜,隨著帶隊軍官的口令,數百副強弓拉開,寒光閃閃的箭簇遙指遠方,散發出驚人的殺氣!

白蓮教軍越攻越近,慢慢的,都能看到他們古銅色臉龐上的猙獰了,才下令放箭。

「放箭--!」隨著一聲令下,數百支白色的羽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軌跡,準確的射中了奔跑中的敵人,頓時倒下一大片,彷彿是狂風吹過水麵一樣,打破了白色波浪的寧靜,掀起了一個又一個可怕的漩渦。

「預備!放--!」守城的弓箭手們訓練有素,分成兩排,熟練的輪番射擊。與此同時,炮手們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飛快的清掃炮膛里殘存的火藥殘渣,合作無間,以最快的速度將火藥和炮彈裝填好,不停的發射,以殺傷遠方的敵人,儘可能的阻礙白蓮教軍的進攻。猛烈的遠程火力打擊下,很短的時間裡,城下又多了數百亡魂,和同樣多失去戰鬥能力,只能在污穢里痛苦呻吟的傷兵。

可惜,這點打擊是遠遠不能阻止已經失去正常的判斷力的白蓮教軍,很明顯,他們比上兩次攻城的時候瘋狂的多,身邊同伴不停的倒下,非但不能動搖他們的軍心,甚至有激勵的反作用,好像妒忌同袍們早一步升入天堂一樣,活著的人變的更加勇猛了。

不可阻擋的,白蓮教軍又一次攻到了城牆下。往日慘痛的教訓還是有陰影,這樣的情況下,守軍一般會向城下傾倒火油,來阻擋攻擊,所以打頭的白蓮教徒明顯的一滯,有了片刻的猶豫,下意識里等候火攻過去。不過,這次我軍為了最大限度的延長破城的時間,所有的火油都被用來防守東西兩側,南面城牆上一滴火油都沒有,讓大家失望了。

等的就是這一瞬間的停滯,「舉槍!自由射擊!」不用我命令,早等的不耐煩的小夥子們一下子撲到前排,向著十幾丈外的敵人開火,隨著「轟--!」的巨響,城牆上煙塵大作,所有的火槍第一次齊射。接著是連續的裝彈,又做了幾輪射擊,戰果輝煌,甚至超出了我們的預計,硝煙散去,數百具鮮血淋淋的屍體表明,白蓮教的先鋒被遏制了。沒有絲毫的猶豫,「弓箭手!齊射--!」軍官拉長了聲音聲嘶力竭的叫著,又是一輪一輪的弓箭,伴隨著火炮有規律的齊射,不停的殺傷著遠方的敵人。

在正常的情況下,剛才這一輪打擊足以讓敵人撤退了。可惜這次白蓮教下了必死決心的戰士足有數千人,還有幾倍的精銳策應,暫時受到抑止后,一隊隊排列整齊的盾牌兵搶出,列隊在前,抵擋密集的弓箭,一下子弓箭的威脅就減少了不少,隨著一道盾牆的推進,重整旗鼓的白蓮教軍又一次的推進到城牆底下,雖然在近距離內火槍的威力無敵,打死了不少盾牌兵,可是仗著兵力雄厚,白蓮教又一次將無數的雲梯搭在了城牆上,隨著悍不畏死的白蓮教徒像螞蟻一樣順著雲梯爬上來,最艱難的一刻來臨了。

指揮這樣短兵相接的戰鬥,石松堂無疑是最合適的,所以,從我開始,包括楊威利在內所有的人從這一刻起聽從他的號令,希望在經驗豐富的將領的指揮下,最大限度的支撐下去,等到援兵的到來。

石松堂手下的綠營比我想象的要先進很多,起碼他早就認識到火槍巨大的威力,這也是我放心的把軍隊交給他指揮的原因之一。現在千鈞一髮,不是我這樣沒有經驗的將領逞能的時候。

隨著白蓮教開始攻上城牆,石松堂先是命令火槍兵退後,頂替他們的是一隊使用梭標的民團,人數眾多,可不要小看這些人,在石松堂的訓練下,這些民團有不輸於官兵的戰鬥力,都是些力氣很大的山民。

他們的戰鬥方法很簡單,只要有白蓮教徒攻上城牆來,迎接他們的就是幾條鋒利的梭標,只是一擊,然後合力一挑,那些衝上來的白蓮教徒就被挑死了,然後屍體被合力甩下城去,運氣好的摔個粉身碎骨,運氣不好的甚至把自己的同伴砸死、砸傷,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誰讓城下的敵人這麼多呢。

這時候較量的不單單武器,還有士兵們的勇氣,體力和承受能力。不管是那一點不合格,早晚都要崩潰。因為敵人實在是太多,太多,太多了!

公平的講,白蓮教的這些人是讓人敬佩的戰士,傷亡大的驚人,簡直是是上來10個死五雙。可是他們毫無畏懼,真有點視死如歸的味道,站在城樓上觀看,只見一道道白衣構成的人潮彷彿巨浪一樣,不停的衝擊著深色軍裝組成的岩石一樣堅韌的防線,大多數情況下,被無情的反彈了回去。當然了,有些武藝特別高強的白蓮戰士突破了梭標組成的防線,殺上了城牆,可惜人數太少了,迎接他們的是精赤著上身,手持沉重、鋒利的短刀的石營精銳,好虎還架不住群狼呢,何況他們攻上城牆耗費了太多的體力,只幾下,就被亂刀砍成了肉泥。這是我第一次全程、近距離的觀察石營的戰鬥,果然名不虛傳,勇敢的軍隊比比皆是,可是在如此激烈的博殺中還能保持冷靜,發揮團體合作力量的軍隊就很少見了,那需要經歷無數次真刀真槍的殺戮才能練就這樣的本領,無疑,石松堂手下的這一群子弟兵就是這樣可怕的軍隊。

可惜,好景不長,白蓮教不是單純如義和團那樣的神經軍隊,兩年來的征戰,讓他們從一群純粹的農民變成了不乏精銳的勁旅,在前鋒狂熱的衝擊勢頭還沒有衰竭的時候,後繼的支援部隊也跟了上來。

隨著第一支火箭射上寧陝城樓,標誌著白蓮教扭轉了劣勢,開始佔了上風。

看了看懷裡的懷錶,已經一個多時辰了,明顯的第一線守城的梭標兵已經疲憊,很多時候甚至不能一個人將攻上來的敵人打下去,需要更多的人合力才能守住跺口,揮動梭標的頻率也越來越慢,隨著白蓮教弓箭手的射擊,傷亡開始增加,不時還有火箭射中守軍,變成一團火球的人無助的慘叫開始動搖軍心,防線鬆動了。

不光是第一線的守軍,一直在遠程射殺敵人的弓箭手更是疲憊,可以理解的,畢竟用的是兩石硬弓,需要400斤的力量來拉動,雖然威力驚人,遠距離上甚至比火槍威力還大,不過持久力就差遠了,現在這些射手們幾乎連弓都拉不開了。

更重要的是,經過長時間的射擊,大炮開始發燙,雖然還能射擊,效率卻下降了,寧陝的情況危險了。

敵人的將領也不是吃素的,看到有機可趁,白蓮教方面鼓聲大作,又是一大隊生力軍開始攻擊了。

這次不但增加了專門攻擊城門的攻城車,甚至還有幾架簡陋的箭樓,一看就是新做的,緩緩的推到了城牆邊上,上面的強弓硬弩開始向城牆上傾瀉羽箭。與此同時,一群武藝高強的精選武士,更是在全軍的驚呼聲中,紛紛甩出爬城索,順著繩子飛快的爬了上來,一瞬間,白蓮教的攻擊力大了一倍還不止。

面對這樣立體的攻擊,士兵們應對得當,在緊閉城門的同時,疲憊的弓箭手,開始向箭樓上的敵人還擊,抑止他們的攻勢,與此同時,一隊士兵奮勇向前,冒著被羽箭射中的危險,用刀惡狠狠的砍在了那一道道的爬城索上,要把這些高手摔下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這些繩索都是特別加了料的,竟然有很多沒有被砍斷。就是這一小會的遲疑,伴隨著摔下城牆的白蓮教徒的慘呼,一群身背鋼刀的高手輕巧的翻上了城牆,說時遲,那時快,隨著一陣刀光閃動,無數的人頭落地,防線被撕破了一道大口子,源源不斷的敵軍從這撕開的口子里攻了上來,不大的工夫,城牆變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寧陝第一次被攻破了!

「萬歲,萬歲,萬萬歲!(慚愧,慚愧,5千年的帝王觀念深入人心啊,一般戰場上勝利的時候都喊這個!)」,戰場上發出一片驚天動地的聲音,白蓮教的將士都在為終於攻破了這台可怕的絞肉機而歡呼,終於結束了,攻打寧陝簡直就是一場惡夢,在這小小的縣城下死去的人比攻打千年古都-西安死的人還要多。

遠處觀戰的齊林看到這一幕不由的大聲叫好,發出號召:「兒郎們!繼續進攻,血洗寧陝!殺個痛快!」

頓時,滿山遍野的旌旗揮舞,等這一刻很長時間了,既然教主下令,採摘勝利果實可不能落在人後。現在圍繞在齊林身邊的人都是前兩天攻打寧陝吃了虧,損失慘重的主,這樣的報仇機會怎麼能錯過?反正城已經破了,官軍所倚仗的不過是巨炮堅城,現在還怕他個鳥!於是,白蓮教全軍都開始衝擊,想的不過是分一杯羹,甚至建制都被打散了,竟然沒有一個人想到,守軍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沒有盡全力。

「是時候了!」我低聲自語,果然,就在低語的同時,

石松堂發布了命令,把雪藏已久的所有精銳全都放了出來,孤注一擲!

「嘀嘀嘀嘀嗒--!」凄厲的軍號聲響起,彷彿是死神吹響了收割人命的號角。

隨著攻擊命令的發布,從城牆兩側的角樓和甬道里,休息多時的兩隊混和精兵殺出,前派的是手持刀盾的石營精銳,高舉盾牌抵擋敵人的弓箭。後排則是我手下的火槍步兵,雪亮的刺刀閃著奪目的寒光從盾牌陣中直指攻上城牆的白蓮教精銳,伴隨著號令,只是一輪射擊,一陣硝煙瀰漫,撩到了大批的好手。並沒有因為敵人混亂就手下留情,熟練的換了又一隊火槍手,又是一次電光火石般的攻擊,所向披靡,沒人能抵擋,這一次才充分的發揮了火槍的威力!

白蓮教的先鋒不愧是百戰精銳,很快發現,如果不能貼身攻擊我的火槍隊,那麼只有全軍覆滅的下場。雖然剩餘的兵力不太多,還是鼓足了勇氣,赫赫大叫,奮力的揮動手裡的兵器,想靠近守軍,近身肉搏,挽回敗局。

可惜這次他們碰到了貼身肉搏甲於天下的石營刀手,一邊是新敗的疲倦的殘兵,一邊是養精蓄銳,還有火槍手支援的精銳,高下立判,對撞之下,土黃色很快就淹沒了那不多的白色,一注香的工夫,寧陝城又易主了。

攻上城來的白蓮教軍除了被殺的,都被打下了城牆。少量的人逃到城裡,迎接他們的也只是被宰割的命運。

這一次突變來的太快,城下的敵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我軍就又一次的佔據了優勢,這些放鬆了警惕,一心只想著劫掠的人目瞪口呆,還沒等他們有所反應,無數個玉米大小,呼哧、呼哧冒著白煙的東西從天而降。(原諒我,因為裝備的不多,手榴彈第一次用)新式武器第一使用都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的,好些白蓮教的人甚至好奇的拿起這些呼哧呼哧冒煙的東西,仔細觀察,很快的他們就明白這是犯了多麼大的一個錯誤,幾乎是在拿起手榴彈的一瞬間,「轟--,轟--!」爆炸聲此起彼伏,寧陝城下再次血肉橫飛,重新變成了慘烈的人間地獄。

勝負已分!我激動的跳了起來,雖然是一招險棋,不過效果太好了,經過這次打擊,白蓮教精銳大損,士氣全無,沒有一段時間根本不可能組織起有效的進攻了。通過精密的計算,終於為自己構建最後的堡壘,堅守到底爭取到了時間。

不由的大聲發布命令:「所有炮手,步兵,弓箭手,自由射擊!把這麼傢伙打的他媽媽都認不出來!」

「哈哈--!」打了勝仗們的士兵快活的大笑,很是喜歡我說的命令,連石松堂都難得的露出了笑容,沒有怪我代他發布命令,因為這個時候誰發布命令,已經不重要了,無論怎麼打我們都勝利了。

炮手們有條不紊的整理剛才被奪走的大炮,配合弓箭手,和火槍手無情的射擊城下損失慘重的白蓮教軍。這已經不是作戰了,簡直是一面倒的屠殺,隨著無情的鐵火落下,勇悍、麻木如襄陽黃號這樣著名的教匪也撐不住了,第一次在和我對陣的時候,大規模的潰敗,擋都擋不住。

雖然齊林,李全等將領殺了不少潰兵,初步的止住了敗勢,可是士氣全無,隨後,齊林強迫士兵們繼續進攻,可是再不復剛開始的氣勢,幾乎是一觸既潰。連寧陝的牆皮都摸不到了。

幾乎是一場完勝,士兵們歡聲雷動,甚至有些活潑的小子,在打退白蓮教後來進攻的同時,吐口水,撒尿羞辱他們,更增添了歡快的氣氛,是啊,經歷了這麼一場苦戰,以少勝多,小夥子們完全有資格驕傲!

可惜,勝利只是暫時的,不用看我也知道,東西兩邊的火勢減小了很多,用不了多久,東西兩側就是毫無設防的了,現在正是撤退的好機會。

這次見識了石松堂守城的工夫,很是信任,所以命令他帶著笨重的炮兵和受到很大損失的團練先撤退到縣衙和兵營,留下一些精銳由我親自帶隊殿後。

本來這是毫無問題的,齊林的大軍雖然人數眾多,在慘敗的情況下卻也沒有發動攻擊的能力了。那想到,戰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白蓮教可以稱得上名將的僅有的兩人之一,在得知齊林不顧大軍安危,任意妄為後,大為震驚,親自來到中軍來勸說他了,正趕上這場大戰的尾聲,更過分的是她一眼就看出了我軍的弱點,給了我致命的一擊!

王聰兒聽到教主的所作所為後,震驚的無以復加,後面的追兵已經讓殿後的她十分難受了。這次她遇到的是清廷最有戰力的幾隻部隊,德愣泰的蒙古騎兵剽悍非常,衝擊力驚人,這也就罷了。王聰兒還不怕這有勇無謀的人。可是另一位清朝將領,楊遇春更是狡猾,他是現任的固原提督,此人精通兵法,軍隊訓練精良,和別的清兵不一樣的是他每營簡練精壯三百名以抬炮列前,繼以鳥槍,十人一長,習進步連環槍,以次弓、箭、刀、予、噴筒、火彈,層層護之,用馬隊翼於左右,署其名曰「速戰陣」,天下稱勁旅。楊遇春根據棧道的地形,用速戰陣緩緩推進,不停的殺傷殿後的白蓮教軍隊,因為他謹慎異常,根本沒有可乘之機。所以王聰兒一籌莫展,只有逃得份。偏偏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教主發瘋了,非要攻下寧陝。畢竟是她的枕邊人,又有師父,教主兩重權威要維護,雖然咬碎銀牙,王聰兒還是頂住部將的的壓力,硬硬的抵擋了官兵兩天的攻擊。因為在她看來,寧陝這樣的小縣城很容易拿下的。拿下了寧陝,補充一下物資給養也不錯。那成想事情大出意料,兩天了還不能攻下寧陝,損兵折將不說,後面的追兵,也得到了消息,明顯的加強了攻勢,再這樣下去,白蓮教就要全軍覆滅了。所以她不得已把兵權交給了副手,擅長騎兵的王登廷,自己帶親兵前行,希望勸說自己的教主丈夫冷靜一些。

王聰兒憂心如焚,這次對手太強大了,雖然王登廷是個將才,時間長了能不能頂住還不好說。

只好全力的驅馬,希望能快一點。

雖然早就料到在失去理智的教主丈夫的指揮下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可是戰場上的一切還是讓她大吃一驚!

王聰兒趕到時,白蓮教已經完全潰敗了,齊林發了瘋一樣驅逐士兵們進攻,可是很快就和上次退下來的士兵撞在一起,互相踩踏,凄慘無比,戰場上鬼哭狼嚎,看在王聰兒的眼裡,這那是白蓮教里最精銳的襄陽黃號?簡直比烏合之眾還烏合之眾。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王聰兒並沒有直接去中軍見齊林,而是把她帶來的這一隻唯一還保持著建制的親兵帶到一道小山坡上了,仔細觀察寧陝的情勢,然後派人將白蓮教的幾個小頭領找來,了解戰況。

雖然那些驚魂未定的首領們的誇大其詞,王聰兒還是準確的判斷出了現在的局勢,作出了一個十分大膽的決定,正是因為她的奇兵突出,才讓這場寧陝防禦戰畫上了一個燦爛無比的句號,多了幾分傳奇色彩。永載兵書,被後世津津樂道,大家都說這是兩個天才名將的一次燦爛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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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了清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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