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排排坐,吃果果(上)
第五章,排排坐,吃果果(上)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河畔青蕪堤上柳,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
「撩亂春愁如柳絮,依依夢裡無尋處!」
「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真奇怪?為什麼作了一夜的夢,想的都是這些愁啊?苦啊的東東?
好不容易醒來了,才知道昨夜的廝殺是多麼的激烈,強壯的身體也承受不住了,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關節,肌肉稍微一活動就酸疼的我呲牙咧嘴。最疼的是被那個老混蛋齊林掃的一槍桿,不用手摸,也知道背上起了一道長長的淤痕。不由的苦笑,怪不得做夢的時候都是愁啊,苦呢。原來是這樣,既然如此,本小王爺也作一句,奮力的伸懶腰,吼叫:「愁風愁雨愁煞人!」
「世子怎會有這樣的想法?」孫子瀟幾乎是在我發牢騷的同時走了進來。難得的,冰冷的臉上有一絲笑意,這在他來說,應該算是狂喜的表現了。「這一句詩還不錯,尤其是三個愁字用的恰到好處,很有意境。」
不由的生氣,小爺我打生打死,渾身散了架一樣,結果這傢伙什麼事都沒有,一場大戰下來,沒給我出什麼主意不說,現在還笑的這麼歡暢!
於是沒好氣的道:「哼,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大家都喜歡作讀書人,就像今天,子瀟同樣是參加了一場大戰,可是白衣飄飄,精神的很,那像我?渾身臭汗,連動都動不了!」
孫子瀟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好的很,微微一笑,不和我一般見識,反而很殷勤的幫助酸疼的呲牙咧嘴的本小王爺艱難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同時,他低聲恭賀道:「恭喜,經此一戰!世子天下揚名,將士歸心!」
噢,原來如此,這到不是孫子瀟恭維,雖然比較謙虛,可是寧陝一戰,以千餘兵馬大破數萬精兵,全城而歸。也算是戰爭史上以少勝多的典型戰例了吧?以後擴大軍校的時候,一定把這一戰作為教材!
正暗自得意,孫子瀟知我心,笑道:「世子揚名天下還在其次,石松堂和他的子弟兵能為所用,才值得慶賀啊!"
「果然?當真?」雖然知道這是必然,本小王爺這樣的明主可不多見,簡直是可遇而不可求啊。可是聽了孫子瀟的話,還是讓人驚喜,這樣的精兵猛將正是我最需要的!「是的,石松堂已經向子瀟表達了追隨世子之意,我自做主張,答應了他......."
「好,」猛拍一下床板,喜道:「子瀟,作的好!」然後猛的從床上跳了下來,連渾身的酸疼都忘記了。想立刻去把石家叔侄攥在手裡,經過寧陝一戰,勇猛善戰的石營官兵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聽到他們願意追隨,怎能不喜出望外?
結果,忘記了渾身酸疼,一跳下床來,「哎呀」不禁又跳了幾下,揉著大腿,緩解酸疼。見我如此急切和狼狽,孫子瀟不禁啞然失笑,
有點不好意思,解釋道:「嘿!都怪那個白蓮教的紫皮老兒!掃了我一槍桿,疼啊!"一邊呲牙咧嘴,一邊恨恨的道:「下次見了非扒了他的老皮不可!」
「那世子可要失望了!"
「怎麼?」
「探子回報,白蓮教襄陽黃號潰散后,急退30里,殘部4萬餘人收住陣腳,已經和殿後的王登廷部騎兵匯合,與此同時,白蓮全軍帶孝,將士悲憤!」
「全軍帶孝?那是主帥陣亡了?」
「難道......?"
孫子瀟肯定的點頭,道:「正是,據熊八飛鴿傳書,白蓮教主齊林陣前落馬,重傷不治!」
聯想到以前的情報和昨日的戰況,不由大喜:「陣前落馬?紫色老兒?難道?"
「正是!恭賀世子,匹馬出陣,陣斬白蓮教主!」說著,孫子瀟拿出早準備好的奏摺,請我過目。
粗粗一看,除了殺敵的數目大大增加外,也給有功的人請功。這些我都沒有意見,只是說本小王爺槍挑齊林?有點過分了罷?其實是本小王爺被那老傢伙給打了。
反對:「子瀟,別的也就罷了,為了大家請功嗎?誇大一點也好。可以理解。只是說我槍挑齊林?其實齊林不知道是被那個小子用火槍打掉的!這個,太過了吧?」
孫子瀟不以為然,解釋道:「世子,經此一戰,全軍敬服,世子如此天才,連子瀟都決心從此不再班門弄斧,再也不問軍事了。還是情報和軍法適合我!」先表白一番,又道:
「世子長於軍事,官場上卻還需要歷練。」
「世子你想,打死白蓮教主的驚天大功交給誰才能為我們帶來最大的好處?普通的小兵?把總,甚至是石松堂?都不行!」
「只有世子您!愛心覺羅家族,百年來又一位能斬將奪旗的英才,如此的年輕,在國家危難之時挺身而出!擊斃巨匪!世子橫空出世,正是朝廷現在最想要的!您比子瀟更清楚,嘉慶爺初登大位,急切想有所作為,以睿王府和陛下的親密,世子的前途.......」
「到時候,我們還不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橫了孫子瀟一眼,深以為然,以睿王府和嘉慶的關係,如果嘉慶知道本小王爺立下這麼大的功勞!好處一定大大的!
至於冒功的事,古往今來多了,本小王爺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一切以大局為重啊!默許!
只是奇怪:「子瀟?剛才你說從此不過問軍事?什麼意思?是不是有些輕率(其實我也覺得現在的孫子瀟搞陰謀詭計更合適)」
回答:「非也,子瀟也曾經從軍,在富大帥的幕府多年,以往也自認精通軍事,可是經寧陝一戰,子瀟心虛了。石松堂堅韌勇猛,楊威利狠辣冷靜,都不是我能做到的!更不用說和世子比了。你第一次初戰就有這樣的戰績,說一聲天才也不為過。只要世子善用這二人,以世子的本事,士兵的精銳,百戰百勝也不是難事,軍事方面就不用子瀟插手了!」
原來如此,聽孫子瀟語氣真摯,不像是作偽,也好,各得其所。
接著,孫子瀟很利落的把善後的工作說明了一下。民政方面不用我們操心,寧陝縣令還是很能幹的,清理,安撫,埋葬屍體等工作就交給他去作了。只是派王大富帶一票人打掃戰場,不要誤會,對白蓮教武器我們是看不上眼的,不過這些東西怎麼也值些錢,收集起來,可以賣個好價錢。沒受傷的士兵們很疲勞了,都在睡覺,休整。而這一次,武益茗和他的徒弟們發揮了很大的作用,先進的外科手術(和現在比,當然比較初級了)救回了不少士兵的性命。看著傷重的同袍兄弟慢慢的好轉,眾人歡喜非常,對軍隊的士氣自然是一大鼓舞。制度的優越性再次顯露。軍隊又一次高效的運轉了起來,顯示了非凡的效率。
既然一切正常,本小王爺自然是睡覺第一了。雜七雜八的事情交給別人作。
在睡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后,又一次被叫醒了,一問之下,才知道,朝廷的追擊大軍終於來到了。
可過分的是,這些自詡精銳的將領得到齊林陣亡的消息后,想的不是乘勝追擊,一鼓作氣掃滅白蓮教餘孽。而是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在寧陝城外駐紮了下來,吵了個天翻地覆!最後,實在是分贓不勻了才想起我這個擊斃齊林的大功臣來,傳令我去『開會』,『分贓』!
這次把我氣笑了,原來『排排坐,吃果果』這樣的優良傳統可以追述到18世紀的中國啊!
一邊百般不願的穿衣,一邊笑道:「子瀟,這次我算是知道了,膿包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在湖北碰到了個景安,這次不知道統兵的是那個笨蛋,連手下的將領都擺不平!鬧出這樣的笑話來。」
孫子瀟聽了我的話,先是一愣,后又想到我畢竟對軍中的派系不了解,才強忍著告訴我道:「稟世子,這次統兵的人其實不是膿包,你也認識,正是新任的湖廣總督勒保大人啊!也是因為他統兵,世子『才能』被傳招!」
聽孫子瀟話裡有話,奇怪的看他了一眼,呀道:「怎麼會?勒保精明厲害,不可能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啊?」
孫子瀟卻不這麼覺的,意味深長的吐出八個字:「驕兵悍將,同出一門啊!」
「驕兵悍將?」連白蓮教都打不了,驕什麼?悍什麼?恐怕這
『同出一門』才是其中的關鍵吧!該死的東西,大敵當前,還搞這些內鬥的東西,要是我當主帥,一定把這『一門』的人都打的像豬頭。
結果,孫子瀟一笑,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他,道:「呵呵,果真如此,世子和子瀟就要動手互毆了,因為,你我二人也是這『一門」中人啊!」
「怎麼可能?本小王爺初出茅廬,在軍中毫無派系,怎麼和你同出一門呢?」
「富康安!」孫子瀟道,「朝廷追擊的大軍中有很多都更隨富康安大帥南征北戰的!"
原來如此,這下我明白了,孫子瀟就不說了,在富康安幕府多年,本小王爺早年也曾經得到富康安的稱讚,勉強說出自他門下也說的過去了。
孫子瀟見我不說話,笑道:「世子,很快你就要見到那些系出『同門』的驕兵悍將了!只要見一面你就會明白,為什麼精明如勒保,也壓不住這些人了,他們自有驕狂的資本!」
既然是這樣,本小王爺到真的有興趣見識見識這些驕狂的傢伙。我就不信,還有比本小王爺更驕狂的!我可是記著富康安說:『手下凈是一些沒腦子的傢伙!」
結果,我帶人到大營里去開分贓『會議』的時候,首先聽到的竟然是有人在惦記我手裡的大炮!
一個傢伙把案子拍的啪啪響,吼叫道:「媽的!為什麼我們沒有寧陝城裡那樣的大炮?都讓你這個混蛋給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