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先斬後奏（上）
第第二十章（9）先斬後奏（上)
保定城內已經基本恢復了平靜，雖然這次的劫法場事件空前的嚴重，眾匪徒的強悍也大大出乎官府的預料。可是為了粉飾太平，直隸總督衙門很快的強令受驚的百姓們照常生活。當然是內緊外鬆了，巡捕們四下察訪可疑人等，希望能有蛛絲馬跡可尋。城門的檢查也比平常嚴格的多。可惜作亂的白蓮教眾人大都順利的突圍了，剩下的人也有合法的身份，任憑官府怎麼查，也找不到什麼。只有胡亂的抓幾個外鄉人，拷打一番，應付上司的檢查。
據宜春說，這次那顏成可是偷雞不成失把米，本來打算的挺好，來個放長線釣大魚，抓幾個白蓮教的教匪，可以趁機的向朝廷邀功。可惜他計劃失誤，強悍的教匪不但順利的救走了同夥，還狠狠的羞辱了官兵一番。
宜春和我說這些的時候，幸災樂禍，臉上像開了一朵花。其實這也不能完全怪宜春，用他的話說，『誰讓那顏成看不起咱們的八旗子弟，光知道信任漢人的綠營，說什麼八旗子弟糜爛，吃酒、打架還是不錯的，可要是真刀真槍的打仗，那就什麼也不是了，反而是綠營官兵刻苦耐勞，堅毅果敢，能堪大用。這下好了，他不讓我們八旗參與圍捕，完全的仰仗綠營。出亂子了吧，先是城裡的綠營叫人打了個洗里嘩啦，而那顏成所倚重的王文雄也不怎麼樣，堂堂的六七千人，連幾百匪徒都打不過，那些匪徒也悍的很，竟然不躲不藏，硬是從王文雄的眼皮子底下突出去了，王文雄也是無能，連一個俘虜也沒抓到，還死傷了好幾百人，依我看，他的官也作到頭了。最後還不是我們八旗子弟出來收拾局面？所以說啊，這漢人什麼都行，就是打仗是孬種！」
這話我不愛聽了，打斷了他，問道：「既然是這樣，那你有什麼收穫嗎？可查到了叛匪的蹤跡？」
宜春奸笑道：「貝勒爺，看您說的，這可是大好的機會啊！您看，這次直隸地面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那帶隊的總兵是一定要被問罪的！既然總兵有罪，那對他信任有加的總督大人難道能脫了干係嗎？這可是千宰難逢的好機會啊！」一邊說，一邊獻媚的對我笑。
他說的這麼明白，我哪能不理解，要知道這保定將軍離總督也就是一步之遙。這次，那顏成捅了這麼大的簍子，處罰是一定免不了的了，很可能總督的位子就保不住了，這樣宜春就有機會取而代之。因為在這次的事件中，保定的駐防八旗可是沒有一點過失，監斬，圍捕，他們都沒有參加，反而是處理善後事項，他們大發神威，逮捕了數十名亂黨。就算是沒有功勞，也可以算是功過相抵了。而宜春就想借題發揮。如此以來，我這個貝勒爺就有了用處，起碼在嘉慶面前美言兩句，就能幫他很大的忙。
看他一臉的媚笑，倒是不討厭，順水人情誰不會作？反正以後在保定還得不時的用到他！
打個哈哈，笑道：「宜春啊！你也是我們正白旗的老人了，你過去和現在的情況我都知道了，等我回到京城，會在王爺面前提攜你的，可是話又說回來了，我現在人微言輕，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給了宜春一個想頭，又留了後路，聽的宜春心痒痒的。
他也是會做人，巴解道：「貝勒爺，看您說的，您少年有為，將來一定是朝廷的棟樑，到時候奴才就巴解不上了，還是趁著現在孝敬您！再說了，就是現在，你說話也好使啊！誰都知道嘉慶王爺對您看重，再加上咱們睿王府的根基，爺你說話肯定好使！」拍完了馬屁，孝敬了本小王爺5千兩的銀票。知趣的告辭了。
不由的感慨，隨便說說就是5千兩，要是幫他陞官，還不知道會有多少銀子呢！怪不得，千百年來中國人對做官這麼有癮。
有了宜春這樣的眼線，我對保定官兵的動向了如指掌。劫法場讓整個朝廷振動，這可是在京城的附近，如此的無法無天！那還了得，刑部、兵部聯合下令嚴查，不過他們的搜捕重點都是在保定以外，因為百蓮教眾人突圍的緣故，官兵們四處搜捕，範圍越擴越大，可是他們搜捕的不是教徒，而是趁機斂財，敲詐百姓。導致整個直隸怨聲載道。不過這樣也好，官兵們主動的把水攪渾，我們就更安全了。
舒舒服服的在保定住了一個多月，等事情漸漸的平息下來，我決定回莊園。消息傳出后，一直在糾纏我的霍小玉一定要給我送行，經不住她的軟磨硬泡。我不得以到霍小玉的住處赴宴。
對於霍小玉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家小姐，任誰都是沒有戒心的。我也不例外。大意的結果就是遭了小丫頭的算計，一失足成千古恨。
霍小玉倒是了解我的脾氣，沒有大擺筵席，找一些肥頭大耳的人來陪酒，惹我生氣。清凈的堂舍，雅緻的杯盤，雖然簡單，可是處處顯出主人的心思，一看就是那久嘗富貴的大家風範。
這一個多月以來，這霍小玉可是費盡了心機，差不多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討好我上了，不但我愛吃的東西，愛看的書，喜歡的音樂應有盡有。就連我手下的眾人都沾了光，費老頭喝夠了霍家珍藏的美酒，孫子瀟被邀請去觀賞霍家珍藏的珍貴書畫，小關得到了號稱削金斷玉的好刀，手下眾多的小子們更是個個稱心如意，有拿錢的，有穿新衣的，有在霍家的賭場里狂賭不用付帳的，更多的是打扮的精精神神的哀求我到霍家的大宅去做客，他們也好趁機和心儀的漂亮丫鬟們親近，親近。
反正就是一句話，我手下所有的人都被這個小丫頭收買了，每個人都希望我能夠和霍家小姐有什麼風流韻事，最好就是把她娶了，這樣大家就都愉快了！
用師傅的話說就是：「好徒弟，我看小玉這丫頭不錯，人長的美，又溫柔，又懂事，知道孝敬老人，你娶了她再好也沒有了！師傅支持你！」
小王爺回答：「哼哼，我看師傅你是看上霍家的好酒了吧，趕快死了這個心，你徒弟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小關接著勸說：「嘿嘿，我看師傅說的對，霍家小姐不錯，還送了我一把好刀呢！比那個王大人的女兒強多了，其實我看也沒什麼，都是老爺們，你又不是養不起，那就娶了這霍家小姐作老婆，那王家小姐作小老婆好了！」
我大怒：「關海山！你再胡說八道，我就罰你回北京看大門去！到時候你就是有削金斷玉的好刀也沒用了！那把破刀就留著殺**!」
還不解氣，道：「真丟人，不就是一把破刀？能值幾個錢，為了這連你從小到大的哥們都能出賣，關海山我算是看錯你了！」
說的小關一臉的不自在，這小子可不願回北京過看大門這麼無聊的生活。不過他可不認為是什麼出賣朋友，嘟囔道：「什麼破刀，起碼值好幾千兩呢，還有，說什麼出賣你，不知道的還以為要你娶什麼醜八怪呢，也不看看人家霍小姐什麼長相，多俊啊！我倒是想要，可人家看不上我呢，你倒好，這樣的好事都不幹，鬧的和逼你跳河差不多。」
說完了，看我要發飈，趕緊逃跑，擦拭他的寶刀去了。
又輪到孫子瀟來煩我了，道：「世子，子瀟認為，關侍衛長說的雖然直白，可是也有一定的道理的。世子你想，這霍家的情況現在你也了解了，他們不但是保定的世家，有廣泛的人脈，富可抵國，而且有無數的霍家子弟，人丁鼎盛，其中有不少的人才。這霍小玉本身也是品貌出眾。據子瀟所知，現在霍家的掌門人就是這霍小玉的父親，而霍小玉作為他們家唯一沒有出嫁的女兒，又沒有兄弟，地位是十分特殊的，娶了她對世子確實有很大的幫助。」
好傢夥，剛走了一個曉之以情的，又來了一個動之以理的。孫子瀟的分析頭頭是道，說白了就是我娶了霍小玉好處大大的，不但有了貌美如花的嬌妻，還有豐厚的經濟利益。簡直是人財兩得啊！何樂而不為呢！
本來我是想拿孫子瀟和朝雲的故事來打擊他的，不過考慮到孫子瀟心靈的創傷還沒有癒合，所以這口氣我就忍了，扭頭不理他。
好在孫子瀟還是聰明，看我生氣，笑笑，自嘲道：「其實，我早知道是這個結果，不過受人所託，總不能得了好處不干事吧！」
忍不住回了一句：「呵呵，這下孫先生可是失望了，往後你還怎麼到霍家的藏書閣去欣賞書畫啊！」
孫子瀟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書畫只是小道，有固然好，不看也沒有什麼，我倒是真的認為這霍家小姐是世子的良配，不過各人有各人的緣分，既然世子不喜歡，那是不能強求的。子瀟只要盡到責任就行了，畢竟這是世子的私事，一切要符合世子的意願。」
說完也瀟洒的走了，只留下我一個人發獃。
霍小玉的條件是沒得說的。這幾天因為她的收買，我耳朵里滿是手下們對她的誇讚，這小丫頭的事可能再沒有一個人比我更了解了。
原來，這霍家從明朝時候起就是河北的望族，大地主。霍家的祖先遵從儒家『耕讀傳家』的教誨，歷代都十分注意子弟的教育。所以有很多的人中舉、出仕。這些霍家子弟作了官后，聚集了大量的財富，又回到河北置辦土地。經過了一代一代的積累、繁衍，直隸霍家終於成為了一個勢力強大的大家族。
而這個大家族這一代的族長，就是人稱霍九爺的霍滿天。這個霍滿天也是一個不簡單的主。小時候是一個標準的紈絝子弟，吃喝嫖賭無所不為。可是這麼一個人卻有天生的經商才能，在他的領導下，本來已經漸漸衰弱的直隸霍家又發達起來，財富比之最鼎盛的時候還要多。可是這位爺註定了是一個公子哥的性子。等到霍小玉長大，顯現了比他還要卓越的才能后，他老人家舊病發作，遠遠的躲到那山清水秀的江南去了。『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在那瘦西湖畔悠哉游哉。把一切的事情都交給他那能幹的女兒。而這霍小玉也真是沒有讓他那風流的老爹失望，簡直是青出於藍，只用了三年就讓上下人等交口稱讚，正式執掌了霍家偌大的家財。
這就是為什麼霍小玉這麼一個未出閣的閨秀能夠這麼自由的出入。還有這麼大權威的原因了。直隸的人有不知道總督是誰的。可要提到霍家的三小姐，沒有一個不知道的。
要說這霍小玉的條件不好那是睜眼說瞎話。可惜我早就有心上人了，整個心被王家小姐占的滿滿的，那裡還有霍小玉的份？所以這次本小王爺是下了決心，趁著這次告別宴會的機會，一定把話說清楚，哪怕是什麼難聽的絕情話呢，一定要絕了她的念頭，我可不想耽誤人家姑娘的青春。
可惜霍小玉是一個小狐狸，狡猾的狠，借口我第一次上霍家來做客什麼的，親自下廚，作了幾樣精緻小菜，笑臉如花，出出進進可就是不給我說話的機會，沒辦法，我只有自斟自飲了。
等到菜上的差不多了，她又借口什麼還請了白蓮教的王聰兒，有什麼話等她來了再說也不遲。而這個時候我早就遭了她們的算計，腦子裡迷迷糊糊的，又被她灌了不少的酒。等我明白過來遭了霍小玉的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我費力的睜開眼皮，用手指著那個笑的像小狐狸一樣的丫頭，道：「你，你！你......」只是心裡明白，連話都沒有力氣說了。
小丫頭一臉的得意，笑道：「相公，不要擔心，睡一會就好了！都怪你，誰讓你不聽話的，這一個多月都不理我，這下好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了，看你以後還敢不聽話！」
再後來，眼前更是一片模糊，只看到又來了兩人，只是一團紅，一團白模模糊糊的兩個影子。一人道：「小玉妹妹，看來是迷藥起效了，這裡不能久留，他的手下還是很厲害的，更有官府的人作他們的幫手，我們趕快離開這裡。」
霍小玉道：「怕什麼，姐姐，官府的人算什麼，你們先走，看小妹給他們變個戲法，保管官府的人查不出什麼。我們到霍家堡匯合。對了，蓮兒丫頭，你的那個迷藥安全嗎？可別有什麼毒啊！要是把我的相公毒傻了，我和你沒完！」
我只感到一隻小手用力的捏著我的鼻子，還真疼，一個聲音回答到：「放心，小玉姐姐，蓮兒是幹什麼的，什麼葯我沒有配過，保管你的相公醒來又是活崩亂跳，還是那麼的油嘴滑舌！」
又拽我的耳朵！
「呵呵，這個姦猾的東西，你也有今天，看姑奶奶怎麼收拾你！」
然後，就是一片黑暗了，本小王爺遭了三位姑奶奶的算計，人事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