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白蓮之亂（1）

第二十一章，白蓮之亂（1）

當我趕到霍家堡的時候，滿目的廢墟。除了鮮血和死屍沒有別東西。來的路上我早就問清楚了，根本不是白蓮教的人去而復返。是保定的八旗乾的。據說保定的八旗借口巡查叛匪，騙開霍家堡的大門，就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屠殺，根本不理會眾人的求饒和申辯。等霍家的家丁們反應過來，反抗的時候，早就被打散了，家丁怎麼也不是八旗的對手啊，除了少數人逃走外，都被一網打盡了。不是死了，就是被捉走，下到大獄里去了。

雖然是關心則亂，可如此明顯的事情我還是明白的，以宜春的膽子，保定八旗的衰弱，要如此乾淨利落的剿滅霍家是做不到的，再說了，給他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自做主張。不用問，一定是有人給他撐腰，和我有仇又知道霍家的一切的人中有這個實力的只有綿寧了。他手下可是有一隊精銳的巴圖魯侍衛。足夠對付霍家了。

不由的暗恨，最好保佑玉兒沒事，要不然，綿寧，我讓你下半輩子都生活在惡夢裡，再也不知道開懷大笑是怎麼回事。

殘酷的現實還是讓我殘存的一絲希望破滅了。在離霍家堡很近的地方，碰到了失蹤很久的師傅。確切的說是費老頭找人救命找到了自己的徒弟。

幾天不見，師傅他老人家憔悴了很多，顯的更瘦小枯乾了，好在精神還不錯，雖然滿身的血污，行動還算是正常，看來沒有受很重的傷。

一見到我，費老頭立刻抓住我的手大叫，「快，快，他快死了，趕快來聽聽他說什麼，晚了就聽不倒了！」

心裡一陣激動，再也聽不到別人說什麼，急忙在費老頭的指示下，闖進旁邊的樹林，一人滿臉的血污，委頓在地下，眼看是不活了。急忙撲上前，輕輕的將他扶起，長出了一口氣，還好，是一個男人，看他的樣子，應該就是那會五毒手的李阿六了，不過變的太厲害，整張臉都變成黑色的了，眼窩變得極深，猶如骷髏一樣。如果不是還有一口氣，簡直要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死了好幾十天了!

大驚，連忙問費老頭，道：「師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李公公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費老頭幾天以來也是連番惡戰，很是疲憊，強做精神道：「他先是被白蓮教的人偷襲打傷，那個叫姚之富的人的功夫邪門的很，專走陰柔，傷人內臟，他受的傷不輕。今天又碰到了一個更厲害的高手，功夫都到了剛柔相濟的境界了！他又是受傷在先，那是人家的對手，一身的功夫就這樣散了！他煉的功夫和別人又不一樣，功夫散了，手上的毒氣都散到全身去了。要不是還有放心不下的事，早就去了！」

我一驚，忙問，師傅，霍家怎麼了，小玉在那裡啊！

費老頭見我焦急，連忙安慰道：「好徒弟，不要急，我趕到的時候，李阿六正死死的纏著那個高手，簡直連命都不要了，看來小玉丫頭也沒事！」

我徹底的生氣了，怒道：「既然是這樣，費老頭你這個老混蛋，怎麼不先去救小玉！在這裡幹什麼！活人你不管，管個死人幹什麼！」

也是急火攻心，我失去控制了。兩次相同的經歷，換作是誰也難以接受，蒼天啊！為什麼又耍我一次！

費老頭從來沒有受過我這樣的重話，剛要辨白，一張嘴心口一疼，一口血猛的噴了出來！身子慢慢的委頓。

大驚，連忙扶住費老頭的身子，一疊聲的問，「師傅，你怎麼了？受傷了？都是徒弟不好，昏了頭了,師傅你醒醒。」命人拿來傷葯和水，包紮，喂水，良久。費老頭才醒來，見我因為關心而扭曲的臉苦笑道：「呵呵，沒有想到那人如此的厲害，師傅拼盡全力也不是他的對手，要不是他手下留情，我這把老骨頭就丟在那裡了！乖徒弟，不用管師傅了，我還死不了，快，快，我也不知道小玉丫頭往那裡跑了！可是看李阿六的意思是往南去了，快去追，晚了就來不及了!」

「千萬小心，那個人厲害的很！」費老頭不忘提醒我小心。

狠了狠心，現在還是救活人要緊，看師傅只是受傷，留下幾個人照顧他，帶剩下的人繼續的追趕。我心急如焚，快馬加鞭，恨不得肋生雙翅，立刻飛到霍小玉的身邊，救她離開險境。

邊策馬賓士，一邊思量，師傅說的那個武功極高的人無疑就是柳海興了，沒有想到他如此的厲害，師傅都在他手裡吃了虧！不過我不怕，用力的握握腰間的手槍，下定決心，只要見到了柳海興，先給他一槍。我就不信，他的身手再好還能快的過子彈。

正在思量，迎面煙塵滾滾，一隊馬隊飛馳而來。等來到跟前，不由得的怒火中燒，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正是柳海興在一群侍衛的簇擁下得意洋洋的返回。

看他們的表情，心裡一沉，既然他們如此的高興，那就意味著已經完成任務了，霍小玉凶多吉少。

等離的近了，柳海興也見到我，他們當然知道不會有什麼好事，可是也沒有想到我的反應如此的激烈，右手持槍，大喝一聲；「柳海興，納命來！」「砰，砰、砰，砰....、、！」一連六槍，一口氣將所有的子彈都射了出去，要將這殺害霍小玉的兇手就地格殺。

我還是低估了柳海興的功夫，此人的武功已經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境界，雖然他不能抵擋子彈，可是憑藉超越常人的靈敏感覺，還是躲開了，最近的一顆子彈也不過是擦著他的衣角。不過那些侍衛就沒有這麼好的身手了，傷了幾個。

見我沒有子彈了。眾侍衛一聲怒吼，紛紛圍了上來，要給他們的兄弟報仇。

還是柳海興最早明白過來，及時的喝阻。身為侍衛，怎麼能傷害朝廷的親王世子呢？微微一拱手道:「世子，柳海興是個直性子，我知道世子為什麼如此的對待我！明人不做暗事！是我殺了你的女人，要報仇沖我來就好了，姓柳的怕過誰來著！」

說完斜睨著我，一臉的輕蔑。

聽到柳海興親口承認，心裡猶如一團亂麻，又猶如有幾團烈火焚燒，不由的長嘯一聲！問道：「你究竟將玉兒怎麼了！」

柳海興冷冷的道：「我還沒有下流到殺女人，是她自己從河岸上跳下去的！」

已經死去的的心，又有了一絲希望，不再理會眾人，策馬向河岸飛奔而去，遠遠的道:「柳海興，告訴綿寧，玉兒沒事最好，要是她有三長兩短，長齡對天發誓，一定要害她的人陪葬！如違此誓，永不為人！」

柳海興根本不在意我的誓言，他還以為不過是一個紈絝子弟失去理智的嚎叫呢，根本沒有告訴綿寧，在他看來，我這個親王世子雖然地位很高，可是永遠也威脅不到未來的皇太子綿寧的。

已經是第5天了，雖然動員了很多的人，又請河邊的漁民坐船到下游尋找，還是沒有找到玉兒。我麻木的站在河邊，看著滾滾的河水，腦子裡卻滿是一個巧笑嫣然的人兒。

孫子瀟默默來到我身邊，道：「世子，李公公已經下葬了，我自做主張，將他葬在了霍家堡旁邊，老人家在這裡很多年，想必是將霍家當作自己的家了，要不然也不會對霍家如此的忠心了。我想他的在天之靈必定是願意葬在這裡的。」

緩緩的點頭，問道：「他臨死有什麼遺願嗎？」聲音嘶啞。

孫子瀟道：「啊，他最後只說『快走，快走！』想來是希望夫人能夠安然脫身吧。」

我心裡一痛，轉身拭去眼角的一滴淚珠，走下河岸，道：「孫先生，走，一起去祭奠一下這可敬的老人！」

孫子瀟微微詫異，這可是自己的主人5天以來頭一次離開河岸，不由的問道：「好，我吩咐他們繼續的找！再和世子一起去祭奠李公公。」

我背對孫子瀟，冷冷的道：「不必了，讓他們都散了吧！生死有命！既然是天意，也不可強求，還有很多的事情等著我們做呢，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孫子瀟聽我如此的冷靜吃了一驚，關切的問:「世子，你還好吧！是不是太累了.....?"

打斷了他的話，道：「我沒事，孫先生，你想過沒有，為什麼這次出來，我們處處受制？不但死了很多的好兄弟，連我心愛的女人也保不住？」

孫子瀟沒有想到我會如此的問，略微思索一番道：「世子，在子瀟看來，還是我們手裡沒有人才，如果我們有白蓮教那麼多的高手就不會這樣了！」

「說對了一半！」我轉過身來，詭秘的一笑道：「子瀟說的不錯，是我們的實力不夠！不過你只看到了高手，忽略了別的東西！」

「子瀟你看，這次要是把我們全部的人都帶來，700訓練精良的火槍手，什麼白蓮教，柳海興都不在話下！就不會有這樣的悲劇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不禁黯然，其實一切都怪我，為什麼沒有早做準備？！以後再也不會了，誰傷害了我，就要他付出十倍的代價。

道：「不過，700火槍手還是遠遠的不夠用，我們要做的是擴充實力，7000人！甚至更多！我要那些人付出代價！不管是什麼八極拳王，還是皇太子！我要讓他們後悔生在這個世界上！」

聽了充滿怨毒的誓言，看著因為勞累和仇恨而發紅的雙眼。雖然孫子瀟和我親密無間，也不由的打了一個冷戰。訥訥的道：「世子，這......」

微微一笑，拍拍孫子瀟的肩膀道：「放心，我不會魯莽從事的，現在要做的就是一切都恢復正常，就當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馬照跑，舞照跳』什麼都沒有改變！」

「走，我們先去祭奠李阿六，再去看看師傅，但願他老人家早點好！」說完輕快的走下河岸，在後面的孫子瀟看來已經又是那輕鬆愉快的少年權貴了。可是孫子瀟知道一切都改變了，他不由的苦笑：「二阿哥啊！你這可是一手的製造了一個勁敵啊!王仲齋啊，枉費你還敢號稱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製造出這樣厲害的對手不知道你會怎麼想啊！不過有意思，真是值得追隨的人啊。」

虞美人《枕上》

堆來枕上愁何狀，

江海翻波浪。

夜長天色總難明，

寂寞披衣起坐數寒星。

曉來百念都灰盡，

剩有離人影。

一鉤殘月向西流，

對此不拋眼淚也無由。（**之吊亡詞，后曾經送楊開慧。就是蝶戀花《答李淑一》曾經提到的那首不好的詞）

回到保定的孫子瀟一臉的無奈，拿著一首詞來到費老仙師的房間，和還在養傷的費老頭商量。

費老頭看著蒼勁有力的行書，讀著這首小詞，一臉的苦相，道：「我說孫子瀟啊！你明明知道老道除了酒菜的名字外，讀過的書就只有道德經了，你拿著這玩意給我看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害怕我的傷好的太快？要用這東西氣的我舊傷複發？都是什麼啊，什麼『灰盡』『殘月』『愁何狀』聽著就憋氣，沒有一點讓人高興的東西。」

孫子瀟一樂，道:「費老神仙謙虛了，您老聖明，都看出來了，不錯，這是小王爺前幾天寫的，您看，撲面而來的都是憂傷之氣啊！」

費老頭一驚，道：「啊！是我徒弟寫的？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年紀輕輕的寫點什麼不好，這明明是吊亡之詞嗎！難道他想不開，要和小玉那丫頭一起去？」

孫子瀟回答：「那到不至於，雖然這詞情真意切，幾可和蘇軾的《小軒窗》媲美，實在是可以傳誦千古的名作，不過世子還有大抱負沒有完成，不會這麼輕易的輕生的。」

「那你大驚小怪什麼!不就是寫首詞嗎！又不會死人！」

孫子瀟連忙解釋道:「雖然不會死人，可是悒鬱在心，長久之下，對身體傷害很大的，費老神仙也不希望世子這唯一的徒弟短命吧！？」

費老頭沉思，這倒是，徒弟要是早死，誰給自己養老送終啊？最主要的是這小子要是死了，誰和自己磨牙逗趣啊，雖然這小子重色輕師，可是要真短命，還是捨不得啊！

連忙請教，道：「你告訴我也沒有用啊！這小子重色輕師，我說了他未必會聽的！」

孫子瀟早就有了主意，笑道：「學生倒是有個主意，不過要費老仙師出馬了！」

「奧，快說！」

「我是這麼想的，費老仙師在睿王府德高望重，不但王爺、老福晉、福晉對您尊重有加。就連幾位格格也視您為長輩！」

費老頭點頭，那倒是，那幾個丫頭從我這裡得到了不少好處，什麼玉如意了，金瓜子了，瑪瑙香爐了，都被她們搜颳走了。當然對我不錯了。

「您也知道，世子是個痴情種子，霍小姐去了，他當然傷心了，現在最好的辦法，『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光勸說是沒有用的，不如為世子找一位新的紅顏知己，倒是可以起到奇效！」

費老頭又不迂腐，當然知道孫子瀟說的有道理，他抓耳撓腮，道：「話是不錯，可是這小子是個死心眼，很難搞的，還有，上那裡找比小玉丫頭更好的？埃，小玉真的不錯，可惜這丫頭命薄！啊......!你難道是說.....?」

孫子瀟一笑道：「不錯，別人或許不行，不過這王沅湘小姐世子可是很早就仰慕了，她的才名子瀟也聽說過，一定可以讓世子振作起來的！」

「是嗎？不見得吧！那小子很死心眼的！」

「光是王小姐自身的原因或許不夠，可是您想想，綿寧不是也對王小姐十分仰慕嗎？這樣的情況下，一定......!」

「啊！？，這是不是太那個了一點？」

「為了世子，子瀟粉身碎骨在所不惜，那裡會在乎一點名聲呢？」

「好吧，為了這臭小子，我老人家也不要臉一回了。不過具體該怎麼辦呢！？」

孫子瀟拿出一疊寫好的文章，笑道：「很簡單，只要將這疊就要大結局的小說快馬送給心荷格格，讓人透露此書就要完結了，不過世子心情不好，恐怕是不能再寫了。再加上這《枕上》一詞。那王小姐要是真的和傳說中那樣冰雪聰明，一定會趕來的！」

費老頭，伸長脖子，看那疊文稿，見是《幾度夕陽紅》66章之決裂。忍不住了道：「他媽的，你什麼都知道啊！不過那小詞就不要了吧，不吉利啊！」

孫子瀟一笑道：「無妨，要是不知道世子的情況，看成一首思念的情詞又如何！這詞才是畫龍點睛之筆呢，要是世子不寫出如此嘔心瀝血之作，子瀟這主意最多只有五成的把握呢！」

「那現在有幾成？」費老頭好奇了。

「十成！不過以後的發展就很難說了，但願不要悲劇收場！」

說完躬身施禮，退出去了。

臨走，費老頭清醒過來，叫道：「媽的，孫子瀟，你不去拉皮條真是浪費啊！」

孫子瀟微微一怔，笑道：「多謝誇獎。」這才去了。

留下費老頭一個人發楞，自言自語：「我是誇他嗎？明明是罵他啊！埃，為了自己的徒弟，王丫頭，對不起了，但願那臭小子的心沒有全黑，害了人家姑娘就不好了！無量天尊，罪過啊，罪過！」

費老頭請求祖師的原諒。可是為了自己的徒弟，一狠心，還是將害人的東西快馬送到京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