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又一個二當家
「小胡,竟然是你!!趕緊把少爺放了,否則你滿口不保!」這是大吃一驚的。
「好哇,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老夫當是看走眼了。」這是勃然大怒的。
「好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大家看見了啊,我今兒一晚上都沒出去。這事可跟我沒關係。看我親手活剝了你。」嗯,這是趕緊撇清關係的。
胡不歸看這眼前芸芸眾生,百態集會。忽然痴了,續而他淡淡一笑,帶著看破紅塵的佛家淡定,他輕嘆了一聲,聲音也飄渺空靈,就聽他淡淡道,「別廢話了,徐伯,你趕緊讓人把人帶過來。」
徐伯是個年過知名的小老頭子,臉色黝黑,表情剛毅。這會兒外面起碼圍著上百個護院侍衛,全都慌了神,一個勁地只知道盯著徐伯,這裡除了少爺,就屬他最大,讓他拿個注意。
徐伯深吸了口氣,知道少爺被俘,如此天下的事上面追究下來,連他也逃不了干係。卻是搞不明白這幫歹人怎會有如此潑了天的膽子!如今天下已定,竟還敢有人跟李家做對?!當真是奇了怪了。只是現在倒不是尋根問底的時候,只要少爺還在他們手裡,自己投鼠忌器,只得先按照他們的要求行事。問道,「是什麼人?」
「就是下午被少爺抓來的幾個漢子,還一個小姑娘。」胡不歸這會兒大徹大悟,只覺得人生起伏,萬事皆空。再要有人肯推他一把,他多半也就立地成佛了。
徐伯點了點頭,下午便是他幫少爺去擒住的幾個歹人,那伙人雖然身手一般,卻各個帶著一股子捨得一身剮的彪悍氣焰,倒也頗具印象!他轉身向身邊的一個手下交代道,「你去把地牢里幾人傢伙帶過來,順便去請無悔大師也過來一趟,那小姑娘在他手裡。」
那手下答應了一聲,連忙跑開了去。
徐伯冷眼看著胡不歸,心中多有些不平之氣。這胡不歸因為幫少爺趕車,幾乎天天與他見面,十分熟悉,這小子來了快兩年了,素來膽小怕事,遊手好閒,要不是因為頗對少爺脾氣,自己老早就把他打發走了。沒想到自己縱橫江湖數十載,老來盡栽在這麼個東西手裡。待他這細細一打量,越看越覺得不對,但見胡不歸在這數百人面前面不改色,淡定從容,款款而談,條理清晰,乾淨利索。顯然原本那副憊懶的模樣全是偽裝的。這個綁架少爺的計劃只怕蓄謀已久,絕不會是一個簡單的換人那麼簡單。一想到這裡,他又驚又怒,冷冷道,「好個胡不歸,好個二當家。年紀輕輕,卻有如此膽色跟手段。老夫當真是看走眼了。」
胡不歸木然的看了他一眼,臉上帶著寂寞的笑。卻不答話,知道這會兒算是褲襠里的黃泥,不是屎也是屎了。也懶得跟他解釋,索性放開膽子了,豁出去了。
徐伯見他不說話,又道,「你們蓄謀已久,想必胡不歸也是假名吧?你年紀輕輕既然有如此隱忍手段,何不報上真名,也好讓老夫知道栽在誰的手裡。」
正所謂哀大莫過於心死,胡不歸知道這會兒說什麼徐伯也不會放過他了,自然是懶得搭理。他之所以還幫著秦鋒那伙人說話,是因為知道如果自己還有一絲活命可能的話,就全落在在他們手裡了。
徐伯卻是以為對方不屑於自己交談,他什麼時候受過這種輕視,一張老臉不由的有些漲紅,更是堅定了胡不歸只怕深藏不露的念頭!
時間分秒即過,胡不歸既然不願交談,那徐伯也就暫時打消了套話的念頭,不過多時,幾個護衛便壓著三個滿身是血,神情萎靡的漢子遠遠走了過來,迎來而來的還有一個大和尚,身披袈裟,懷裡抱著一個昏睡過去的小孩,正是秦靈!
那大和尚遠遠就吟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徐老施主找貧僧前來,所謂何事?!」
徐伯遠遠就瞧見了大和尚,心中一喜,知道如果此事尚有轉機的話,那隻能落在這神鬼莫測地大和尚手裡了。連忙迎了上去,恭敬道,「深夜打擾大師,還請恕罪。」說罷,便將少爺遭歹人綁架之事簡單的說了一通。
大和尚不急不緩的聽他說完,點了點頭,「貧僧知了。還請徐老施主帶路,貧僧這就前去勸說一二。」
馬二一直隔著門縫打探外面的情況,他見對方果然把人帶來了,當下問道,「二當家的,他們把咱們人帶來了,我們咋辦?」
秦鋒想了片刻,吩咐道,「找東西把先臉蒙住。」說罷,便從旁扯下一塊金絲來,蒙住口鼻,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大伙兒看了看二當家的樣子,而後紛紛效仿。
秦鋒檢查了一遍,點頭道,「憨子,你壓著姓李的這小子,看緊了。瞎子也幫忙看著,萬不可讓人劫走了,否則咱們今天也算是交代在這裡了。一會兒我和馬二在前面,憨子瞎子走中間,其他人殿後!咱們走!」
馬二趕緊推開大門,領著秦鋒率先走了出去。
這時,大和尚已經繞到前排,正趕上秦鋒破門而出,兩人一見之下,都是一愣!大和尚到底是佛家高人,一愣之下率先反應過來,「阿彌陀佛,施主,果然是你。」
馬二聽他這麼一說,也是一愣一驚,小聲問道,「二當家的,這和尚認識你?」
秦鋒點了點頭,面無表情道,「沒事兒,這和尚是個傻子,他連自己姓什麼都記不住,過幾天也就把我們忘了……」
大和尚,「……」
秦鋒看了和尚懷裡的秦靈,見她呼吸平穩,臉色安詳,卻像是睡著的,不由的心頭一松。又見幾個兄弟雖然模樣兒頹廢,渾身是血的樣子,但仍站的筆直,雙目炯炯,好像都沒有什麼生命危險,終於放下心來,說道,「把我們的人交過來,別耍花樣!」
和尚微微一笑,依言把懷裡的秦靈交給秦鋒,道,「施主寬心,女施主無礙的,貧僧見她著實累了,就點了她睡穴,明日便可醒來。」秦鋒接過妹妹,抱在懷裡,稍做檢查,終於鬆了口氣。
徐伯冷眼旁觀了一陣,這種終於忍不住大聲道,「人我們給你帶來了,我家少爺呢?!」
「好著呢!」秦鋒使了個眼色,憨子會意。一手就把此刻像只軟體動物的李家少爺擰了起來。
徐伯一怔,見少爺成了這幅模樣,幾乎連生死都無法分辨,續而勃然大怒,「豎子豈敢!?我家少爺要是少了一根毫毛,老夫滅你滿門!」
憨子嘿然一笑,「毛是不少,肉倒是掉了幾塊!」說罷還擰著李家少爺的身子搖了搖。
李少爺其實這會兒是醒著的,只不過被揍的狠了,眉角開裂,血流不止,逼的他眼睛只能眯成一條縫,腦袋有些糊塗。這會兒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強忍著眼中的刺痛,睜開了一隻右眼,一見自己熟悉的人都在,頓時就哭了,邊哭邊道,「徐伯,無悔大師,他們打我……」
徐伯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人了,硬是氣得跟個愣頭青似的哇哇大叫,「少爺莫慌,老夫這就來救你。」說罷就要往前沖。
瞎子忽然獰聲道,「你再上前一步,老子把立刻把他頭擰下來給你。」
徐伯是氣糊塗了,這會兒審時度勢,立刻就止住了腳步。「人我們已經給你帶來了,趕緊放了我家少爺!」
馬二道,「你先把我們人放過來。等我們安全了,到時候自會放了你家少爺!」
徐伯見對方得寸進尺,怒道,「什麼?要放一起放,要是到時候你不放我家少爺怎麼辦?」
馬二翻著白眼,「廢話,我這麼知道怎麼辦?!要不你先放了我們人,等我們安全了,如果真沒放你家少爺,我們再商量怎麼辦如何?!」
「簡直一派胡言!」
馬二張張嘴,還想胡攪蠻纏,秦鋒制止道,「你現在沒得選擇,要不我立刻殺了你家少爺,大家魚死網破。要不馬上放人!」
徐伯急的一身白毛汗,心想無論如何,總要保住少爺的安全。他遲遲不敢答應,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害怕若是下令把人放了,對方沒了顧及,更是肆無忌憚!至於這幫歹人,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全天下都是李家的,總有抓到他們的時候,大可不必急於一時。只不過少爺傷成這幅模樣,就算那幫歹人真的說話算話,只怕自己也是難辭其咎了,總得找個替死鬼才行,他一想到和尚,登時有了主意,裝作一副為難的樣子看了身旁大和尚一眼,問道,「大師您看……?!」
無悔和尚笑眯眯的,他倒是一點也不著急,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只是推辭道,「一切全憑徐老施主做主,貧僧乃是方外之人,不宜參差其中!」
徐伯見無悔和尚不肯接話,不由得恨得牙痒痒。只不過這和尚身份可不一般,自己拿他毫無辦法,平時這和尚說話,就連少爺也只有老老實實聽的份。不然少爺如此喜歡那小姑娘,也不會被這和尚三言兩語就要走了。只得咬牙一揮手,「放人。」
「放開,老子自己走。」幾個山賊一聽,頓時就掙開了身旁的護衛,昂首挺胸地向秦鋒那面走了過去。很有後世地下黨的味道,馬二趕緊接應上去,打量了一番,問道,「趙老大,趙老三,趙老四,沒事兒吧?!」
趙家哥幾個一抹嘴角的鮮血,一臉狠厲說道,「就被抽了幾頓鞭子,沒事兒,死不了。」
馬二點了點頭,帶著趙家兄弟回答秦鋒跟前,低聲問道,「二當家的,現在咋辦?!」
秦鋒看這滿身是傷的趙家兄弟,有些愧然道,「趙家兄弟,這事兒怪我,害你們受苦了。」
趙老大一仰脖子,「二當家見外了,我們沒保護好靈兒妹子,是我們不對才是。」
馬二忙道,「二當家的,趙家兄弟,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您趕緊說咱們下一步怎麼辦吧!」
秦鋒點點頭,「咱們從南面走。」
馬二眼睛一亮,「好辦法,南面挨著淮水,我們從淮水撤,現在黑燈瞎火的,保管誰都找不著。」
這時徐伯大喊道,「現在你們人也放了,該放了我們家少爺了吧?」
馬二「呸」的一聲,大聲道,「你想的倒美,當我們傻啊。現在放了你家少爺,你要是翻臉我們怎麼辦?」
徐伯拍著胸脯道,「老夫素來一言九鼎,只要你們放了我家少爺,老夫保證既往不咎,任憑你們離去!」
馬二撇著個嘴,弔兒郎當的樣子,「屁話,老子又不是三歲小孩,你說我就信呀。」
徐伯怒道,「老夫既然信你,你為何不能信老夫一回!」
馬二嘿然,「嘿,你個沒臉沒皮的老東西,自己傻還怪我頭上來了?」
徐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