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搶親

第二十六章 搶親

從永安到毛利,一路要途經兩個縣城,好在其間都是大道。兩人火急火燎得趕了兩天路程,總算到了毛利縣邊界。

這騎馬趕路實在不算是件享受事兒,那陣新鮮勁兒一過,顛得快趕上碰碰車了。秦鋒實在有些受不了了,只覺得自己應該是被武林高手揍了一掌,心肝腎肺此刻全都移位了。

兩人此刻正停在一條羊腸小道上,從這條小道直走不過三十里,就能看著毛利縣縣城,小道兩側三三兩兩的錯落著幾間房屋,顯得僻靜中仍有一絲人氣。

不時的還有過行的路人,估計是當地的百姓,很有意思的是,這裡的人們頭上都綁著一條白巾,披麻戴孝的,神色有些麻木,乍一眼看去,有點像巴基斯坦人肉炸彈。對兩位陌生人的到來,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好奇。

馬二笑道,「他娘的,這人都什麼習慣,穿這麼一身衣服,也不嫌晦氣么?」

秦鋒坐在一旁草叢裡,用力捏著自己酸痛的脖頸,只覺得自己身子都快要散架了,沒好氣罵道,「少管閑事。趕緊休息一會兒,休息好了儘快趕路。」

馬二聳肩道,「二當家的,我又不累。要不是一路你走走停停的,咱們早該到了。」

秦鋒憤憤罵道,「你還敢說我,我說坐馬車過來吧,你偏要騎馬,多花了銀子都不說了。這一路顛得我骨頭都快散了。這馬也不知什麼毛病,撒了歡似的蹦!」

馬二嘿然道,「二當家的,這可怪不著我,誰讓你自己不會騎馬了。這一路上跟你講過多少遍了,您要順著馬身子起伏,這樣才不會把人顛壞。你跟個竹竿似的杵在哪兒,能不顛么?」

「說得好聽,我順得著么我?這馬跑起來又沒個規矩,一頓子瞎蹦。」秦鋒罵了一句,揉了揉又酸又疼的屁股,問道,「渴死了,還有水么?」

馬二一摸腰間,拿起個皮壺在耳邊搖了搖,攤手道,「沒啦,二當家您就忍忍吧,再不用一個時辰就到城裡了,到時候您想吃什麼都成。」

秦鋒舔了舔乾癟的嘴唇,本來還好,這一舔更覺得口乾舌燥,嗓子眼都快冒煙兒了,頤指氣使道,「不成不成,你去那邊農戶家裡要口水去,大不了花銀子買。」

馬二見二當家意志堅定,無奈道,「那成,您坐這兒等等,我這就去給您找水去。」說罷,腰間揣著個皮壺,左顧右盼了一會兒,便朝離他最近了一戶家裡走去。

那是一座破舊的草屋,實在破得不成樣子了,像是一間補了無數次的破衣服,遠遠看去,草屋上還有兩個黑漆漆的洞口如一雙魔眼,實在嚇人。兩個洞口應該是原來窗戶的位置,不過現在窗戶沒了,農家人估計也難得去管它,任由它空在哪裡,從洞口看去,房屋裡面伸手不見五指,跟個鬼屋似的。好在這時青天白日的,這要是在夜裡,馬二估計都不敢去敲門。

木門說好聽點是門,其實也就是一塊破木板,馬二捏起兩根手指,「框框框」輕瞧了三下,他是在不敢用多大的力氣,害怕一不留神把門都敲倒了。

「誰呀。」裡面穿來一個蒼老麻木的聲音。緊接著木門「吱呀」一聲打開,從裡面鑽出一個滿臉皺紋,神色麻木的老頭。有意思的是,他同樣腦袋上綁著一條白巾。

馬二揚揚了手裡的皮壺,一如既往地用他弔兒郎當的語氣說道,「老傢伙,大白天的關什麼門啊。借點水來喝。」

老頭木然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有些發綠的眸子就這麼直愣愣得盯著他。馬二被他盯得有些毛毛的,禁不住退了一步,勉強笑道,「不白要你的,我拿錢買。」說著又摸出了幾文銅錢。

老頭搖了搖頭,伸出一隻乾癟的手掌,木然道,「把皮壺給我。」

馬二趕緊把皮壺和銅錢都塞到老頭手裡,老頭接過皮壺,卻退了銅錢,轉身進屋。不過片刻,就聽見屋內一陣「嘩啦啦」的水響,老頭擰著個轉滿水的皮壺走了出來。馬二伸手接過,剛想道句謝。那老頭「啪」的一聲把門關了,馬二嚇了一跳,險些撞了鼻子。不過他倒也沒有生氣,只是帶著滿腦子納罕回到秦鋒跟前,納悶兒道,「二當家的,喝了水咱們快些趕路吧,這裡的人古古怪怪的。」

秦鋒心不在焉應了一聲,伸手接過皮壺,滿滿灌了一嘴,含糊道,「你說古怪我也發現了,我剛看見過去一路人,穿著一半紅,一半白的,看樣子是娶親,不過頭上還是綁著白巾,看起來怪寒蟬人。」

馬二不由得問道,「哪兒呢?」

秦鋒手一指,指著前面不遠的處的下坡挨近的十幾個屋子。馬二順視往去,果然就見了二三十個人,抬著個大紅轎,身穿紅衣,腦袋上圍著幾圈兒白布。看上去挺扎眼的,不過有些陰氣森森。

馬二看了一眼,笑道,「他娘的,這都什麼習慣。這是娶親啊,還是辦喪呢?要不二當家的,咱們也去看看。」

秦鋒一時半會打死也不準備上馬了,身子還行,主要是屁股受不了,現在一陣火辣辣的痛,脫皮肯定是少不了的了。這時只要不讓他趕路,說什麼都成,反正這地界已經到自己縣衙了,心想就算考察考察民情吧。於是點頭道,「成,一塊去看看。」說著勉強站起身來,讓馬二扶著,往下坡走去。

走近看,就發現這伙娶親的人不是怪,而是奇。二十幾個大男人,穿著倒是花紅柳綠喜氣洋洋的,可臉上的神情卻是一副麻木漠然的樣子。

秦鋒看了半天不得要領,便對馬二使了個眼色,讓他過去問問。馬二也是滿腦子漿糊,湊近拍了下一人問道,「嘿,兄弟,你們這是幹嘛呢?」

那人轉過頭來,也是一雙泛著綠色兒的眸子,神色麻木,臉色黝黑,看樣子三十齣頭兒,他漠然道,「娶親!」

馬二嘿嘿一笑,口沒遮攔道,「娶親?你們這兒娶親怎麼跟奔喪似的。」

漢子臉色一變,正要說話,這時前方忽然傳來一個飛揚跋扈的聲音,「行了,行了,磨磨蹭蹭沒完沒了了,王老爹,趕緊讓你家閨女出來,我馬大爺說話算話,今年你們這兒百來戶的糧稅都減三成。」

這個聲音剛落,又是一個蒼老疲憊的聲音苦苦求道,「馬大爺,您就行行好,放過我家閨女吧。老漢我這兒給您磕頭了。」說著,又是一陣「砰砰砰」的撞擊聲傳來。

馬二探出頭望去,見破屋門外跪著一位滿頭須白的老漢,跪在一匹白馬下,一個勁的磕頭觸地,地上的硬石扎得額頭上全是血跡,卻看不清模樣兒。

那個飛揚跋扈的聲音又道,「嘿,我說你老頭,當初可是你說的用閨女抵債的,我這兒還有你親自畫押的文書呢?怎麼這會兒又不想認賬了?」

老漢哭喊道,「馬二爺,老漢我可從來沒有說過呀,那日您說寬限老漢三月,拿文書讓老漢簽字畫押,可老漢我又不識字,上面寫著上面老漢全然不知,這如何做的准呀。再說我家閨女自幼就同牛大哥家的二小子訂了婚,這讓老漢如何說得清呀。」

這時,就見白馬上忽然跳下一人,背朝著馬二,也看不清楚模樣兒,抬腳一腳便把跪地的老漢踹了個跟頭,罵罵咧咧道,「你不認識字關我屁事,反正我這兒有你親自畫押的文書,去那兒說都是爺我有道理。我也不跟你多說,你趕緊讓你閨女出來,馬大爺我看上你家閨女,那事你的福氣,以後做了我的妾侍,我馬大爺也不至於虧了你家。可若事把我馬大爺惹急了,保管你沒有好果子吃。」

老漢又是苦求了一陣子,這會兒工夫馬二也看明白了,合著這不是娶親,這是在搶親呢!這事兒雖然不常見,可也不少,只不過那馬什麼玩意的,連自家老丈人都踢,估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馬二雖然山賊一個,可這種事還有做不出來的。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轉身對著秦鋒低聲道,「二當家的,這好像是搶親呢,咱們管不著。」

秦鋒笑道,「看看再說,可別忘了咱們另一個身份。這可是為民伸冤的好機會呀。」

馬二愕然道,「為民伸冤怎麼也論不著咱們呀?要不給咱們搶的那些找誰哭去?」

這時就見自稱馬大爺的漢子又踹了老漢一腳,罵道,「你個老不死的,老子和和氣氣跟你說了半天,還蹬鼻子上臉了?再啰嗦老子真的就不客氣了。」

秦鋒正對著老漢,眼瞅著那位自稱馬大爺的漢子把老漢一腳踹翻在地,眉兒一挑,雙眼不由自主的眯了起來。馬二見他這幅模樣兒,知道二當家的老毛病又犯了,這閑事兒估計是管定了。搖了搖頭,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自稱馬大爺的漢子踹翻了老漢,指著老漢的鼻子又罵了幾句,高高揚起手掌,看樣子還準備來幾個耳刮子。這時,木屋裡忽然傳出一個嬌脆的聲音喊道:「住手!」

這少女的聲音極為悅耳,自稱馬大爺的漢子立刻就停了手,向發聲處望去,只見木門頓時打開,走出一個素衣如雪的少女,長發逶迤,身纖如月。

馬大爺雙眼一亮,眯著眼笑道,「好美人兒,你可出來了,可讓我馬大爺好等。」

那少女淡淡地道,「馬大爺,我老父身體贏弱,可受不得你這般毆打。我隨你走便是了。」

旁邊的老漢立刻急道,「閨女,你快進屋,不用管爹。爹自有辦法,實在不行咱們去見官……」

那素衣少女打斷他的話,幽幽說道,「爹,恕女兒不孝,不能再孝敬您了。」她凄然一嘆,又道,「漫說咱們毛利縣沒有縣太爺,便是有了,又有什麼用處。這馬大爺可是劉府上的管事,咱們一百多戶人們全靠人家才能活命。」

馬大爺哈哈大笑,目光掃處,見所以人都低著頭,目中悲憤,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不由得洋洋得意道,「還是王姑娘懂事理,早說這句爽快話,老子怎麼會生氣?我說話算話,你們村今年糧稅照樣減三成。哈哈,還請王姑娘上轎吧。」

素衣少女淡淡一笑,正準備上轎,娶親隊伍后忽然傳出一個慢條斯理的聲音,「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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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賊二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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