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科技,武道,雙魂歸一
荒蕪沙陸,幽冥地心的深處。
一處遠古神殿。
「終於找到了。」一名消瘦高桿的少年站在神秘古碑之前,歡愉振呼。雙腳,是破爛的鱷皮鞋;身上,是一套洗得發白的貴族衣式。少年努力作出上等貴族的儀態,卻掩不住營養不良的菜黃臉色。
面對仿有凶靈魔煞的古碑。
少年眼瞳深處閃過一絲惶亂,小露弱者姿態。
秘殿森幽薄光,氣氛越發駭人。少年忍住轉身就逃的心情,對古碑深深一躬:「不肖子孫,拜見老祖宗。」
神情慌惶。
倒像在向一頭遠古凶獸行禮。
幽黑古碑,顯生一股無法形容的凶暴氣息,如同活生生的上古惡獸。無形的威懾力,差點讓少年屈膝跪倒。若非死守『永不屈膝』的祖訓,恐怕早在這驚魂駭魄的壓力下,俯面貼地,跪拜不起了。
「不肖子孫又失敗了。」
少年喪氣低頭,猶如破家滅族的絕望之人,悲聲告祖:「十六次,不肖子孫足足嘗試了十六次,還是無法覺醒魔能。作為千年家族的末裔,我丟盡了家族的臉面。十餘年,很多事情改變了,唯獨我的稟賦,仍然一如既往,無藥可救……有時候我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千年家族的血裔。」
眼淚微溢。
少年愧疚無比,惶然漸變哀傷。
「老祖宗,我這輩子是沒希望了。家資僅余,已經不足生活半年。為了生存下去,有些事我必須拚死一試。」少年自懷中取出一枚墨黑玄石,臉色神情複雜。
墨黑玄石上星光點點。
就好像……這是一份『縮小的宇宙星空』,漆黑如夜,點綴星辰。
「這枚種源核心,本是家族的禁問之物。今天,不肖子孫要用來賭一賭。作為千年家族最後一員,我沒有選擇。比起餓死,我寧願死在實驗上。老祖宗,我的稟賦不行,在古文秘學上面,自信擁有無人可及的水平。這枚種源我研究了六年又四個月,相信今天一定能夠融合……請老祖宗庇佑!」少年再一深躬,最後低聲喃喃:「如果不成功,我也將魂歸天國,與老祖宗作伴。」
整了整身上貴族衣式,擬現一副上位者的穩重姿態。
少年擺設奇異圖陣,如亂子布棋。
陣式擺開。
空氣中的能量微微異動,形成一個小型的渦流。
此時,秘殿更顯幽暗。
少年身瘦體弱,並不像富貴人家。身上古式的貴族華衣,已然洗得發白。衣服式樣,更不是現代任何一個貴族的制式。他口中的『千年家族』之稱號……也是聞所未聞。
魔能紀元。
風,火,水,土四大皇族統領星宇。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瞳色的貴族們,作為皇族的附屬,協助統領,管治屬民。在貴族之下,還有一些魔能覺醒或基因優秀的大宗族,治理著十方八面。
這千年家族的名號,現今沒有。古事史記中,也不曾出現。
少年到底是何人?
「古代魔能陣基,完成了。」少年閃過一絲猶豫,眼中再起惶恐之色。手中墨石,似能吸人心魂。半刻,連連幾次深呼吸,少年勉強回復常態,對著古碑決然道:「老祖宗在天之靈,請庇佑子孫。千年家族最後一絲火種……就看今天這一拼了。」
古碑前。
少年自割雙手,以血畫線,繪畫血陣。中央放置的墨黑玄石,閃爍奇光,好像靜靜等待著什麼。
沾血后。
它馬上散發出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怖氣息。
就似……
即將蘇醒的魔神!
「我一定能成功。」少年低聲地自我安慰著。心想,這些年來,自己沒有覺醒魔能,但修習了無人能比的古文秘學。世間除了風,火,水,土四種魔能外,一定還有『第五種』魔能的存在。世上無人相信沒關係,自己一定要堅信不疑。
相信自己,只要激活並融合了這股力量,一切都將天翻地覆。
血陣靈動,玄石紫光大作。
沉雷聲響起,古殿地基搖動。在這血陣激活的瞬間,墨黑玄石突然爆發出一股驚人的能量,並朝著陣中主人聚集。此時殿中的恐怖氣息,劇增了百倍,勢同萬鬼出牢。
這時候。
「啊,不要過來……」毀滅式能量爆發,少年驚恐一退。身為學術天才的他,始終沒有戰士的勇敢無畏。
僅僅一步。
少年已經退出血陣外。
同一瞬間……整個古殿耀現最強烈的紫光,如同紫色太陽凌頂照耀。洶湧的能量,變成暴亂失控的超極亂流,衝擊整座古殿,更連空氣都被撕裂扭曲。
眼前這情形。
沒有完全失敗,少年卻知道自己一時膽怯,失去了最佳的契機。跟以往的嘗試一樣,自己懦弱心性再一次成為失敗的根源。剎那間,少年彷彿又聽到了熟悉的嘲笑聲:無膽鬼,無論你嘗試多少次,都不可能成為戰士。好像你這種膽小鬼,一輩子都是廢物,不,廢物都不如的渣滓,哈哈哈哈……
暴烈能量衝擊,堅不可摧的古碑也漸漸崩裂。
漆黑碎塊落地。
少年好像看見了先祖的眼淚……怒其不爭的眼淚。
「老祖宗……」
浩瀚的能量肆虐,少年身處風暴中心,眼中淚涌。這,本該是魔能融合的循流,現今卻化致命洪潮。一絲膽怯,滅了希望,更丟了性命,連安眠的老祖宗也不得安寧。作為千年家族的終血末裔,自己不但沒有承繼戰士的無畏之魂,反而連普通人都遠遠不如。
這,何其悲哀。
「我是學術天才……」能量侵噬中,身體漸漸紫化的少年,在生死間眼中閃生最後一絲無上自信。
手掌伸展,吐出紫光能量。
古怪動作。
就好像召喚著遠方的親人。
「這種遠古秘術……以前從來沒有人成功過。不過,我,一定能做到。」此刻,少年眼有無窮信心,仿如智慧之神。調動起暴戾能量,硬生生在空間殛穿了九層次元蟲洞。紫色|魔能投注而入,好像在探索著什麼。
半刻后。
少年終於滿意地露出笑容,像是找到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子。緩緩合眼,最後一句輕喃:「老祖宗,不肖子孫來陪你了。但是請您放心,千年家族,是永遠不會落幕的。」
緊接著。
墨黑玄石徹底粉化,洶湧能量爆炸式擴散,整個古殿如遭巨浪沖洗。
古殿一切,全部崩壞粉碎。
良久……
良久……
一個瘦弱的身影慢慢從灰塵中站了起來。身軀如同紫玉,卻沒有一點傷痕和殘損。站立時,隱隱還有一種鬼神重生的錯覺。『少年』抬頭時,眼神有點迷惘,卻掩不住凶獸般凌厲。看著這龐大的遺迹古殿,破碎的祭壇,崩壞的基面,零碎的器具與機甲……眼前如同颶風過境的慘烈境象,少年心中奇怪。
古殿內部,留著被某種力量扭曲之後,衍生出來的幻像。
幾處空間。
都變成了彎折的透明玻璃,能夠透視層層未知的幽空。一轉眼,這些『次元洞穴』又消失無影。
「啊。」
少年一聲痛呼,捂頭閉目,腦海有無數知識注入。這時,古殿內的浩瀚能量,好像找到了最正確目標。化為巨浪怒潮,瘋狂地灌注入少年的身軀。能量之暴烈,更勝剛才十倍,完全是一頭脫韁的上古魔獸。
不過。
這一次……腦袋漲疼的少年,厲顏暴喝:「區區雷電之力,也敢亂我……給我,滾!」
懦弱不再。
剛武驟現。
少年這一刻變得銳眼如鷹,威烈如虎。
洶湧吞天的奇量,如同天威異獸,步步壓迫。少年卻傲如山嶽,無懼雲濤海嘯……古殿的能量涌動,好像在進行一場你死我活的搏鬥。奇異能量擠入少年軀體,少年無畏對抗。在這勢如海洋漩渦的能量場中,少年漸漸穩住了身形,似佔上風。
或者,正是擁有這種逆天意志的人物,才配擁有這股無上威能。
五刻之後。
「哈!」少年猛吐一口大氣,震得煙塵飛舞。臉上,一副『我才是最終勝利者』的神情,仿如一位征服『無盡海洋』的大領航者。
此時。
少年的腦海內,融入一段新的記憶,一段天才學子的記憶。
慢慢復甦中。
少年臉色古怪。
千年家族……藍海星……藍色星盟……種源核心……魔能……體術……貴族……公民……下等貧民……
隨著記憶復甦,他知道那個人永遠消失了。
抬起雙手,少年很不滿意地看著塵土都遮掩不住的細嫩蒼白。輕輕摘下眼眶處的紫水晶鏡片,隨手扔到地面上,再看鏡片反射的瘦弱身體,自嘲般說道:「原來,你跟我一樣,也是眾所不容的異類。我們真有緣,我也叫杜南呢,雖然不是本星球的人。」
輕語怪話的『杜南』說著,一腳踩爛了紫水晶鏡片。
摸了摸並不滿意的瘦弱身體,調動新的記憶,喃喃道:「本來我還奇怪,我的武道這麼快引來雷劫,原來是你搞得鬼。多謝你了,那副被倭人毒害過深的軀體,也到了極限。這副,我會好好珍惜,一定將它緞練得更強百倍。至於你的心愿……」
杜南察看身上若隱若現的紫紋。
手掌輕拭。
一股雷電光芒,在皮膚上閃爍躍動著。
「你的心愿,我會達成的。上一世,我是那顆星球的最強武者。這一世,也絕不例外。」此時的杜南,展現出前所未有的懾人神威。跟那書獃子弱相,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現在的他,就是一頭擇人而噬的凶獸。
杜南右手握成拳狀,似能捏碎虛空:「安心消失吧,只要我在,千年家族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