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六章：萬世一系的終結（4）

在戰國時期，為了家族而出現的父子爭鬥非常的普遍。最出名的比如武田家的武田信玄放逐自己的父親武田信虎，又或者齋藤義龍擊敗自己的父親齋藤道三，還有淺井長政逼迫自己的父親淺井久政隱居。

而在這些鬥爭中，家族的家臣們雖然會選擇站隊或者保持中立，但等到分出結果的時候，不管誰勝誰負，這些家臣們還是會繼續跟隨勝利者。就像之前提到的，爭奪家督，就好像是爭奪家產，家臣們同樣也是家產，但卻是擁有自主選擇的家產。但只要是家產，當一方取得勝利的時候，那家產自然還是屬於勝利者的。

當然了，也不是沒有其他情況，比如齋藤義龍和齋藤道三為敵的時候，明智光秀寧願流浪他國也不願意侍奉齋藤義龍，不過這畢竟只是少數，絕大部分的人還是老老實實的跟隨勝利者繼續前行。

反抗？那是不可能的，因為身為家產的家臣們，根本不可能攙和進爭奪家督的戰爭，他們沒有那個資格！這也是為什麼柴田勝家等人選擇了沉默的原因。因為不管織田信忠和呂信之間如何如何，一個家督，一個嫡長子，終究只是家事而已。只不過這個家太大了，大到一個處理不好就會變得天下大亂。

不過這也不是絕對了，因為既然是家產之爭，那麼只要有資格繼承家產的人，自然都可以出面爭奪了。而無疑，除了織田信忠之外，另外一個有資格繼承呂家這份家產的人，是存在的，她就是織田信奈。

雖然是女人，但織田信奈在很久已經就已經成為了出色的武士，可以說只要她願意繼承家產，那麼無疑是最有力的爭奪者。甚至，比起織田信忠來說更加的強勢，因為呂信沒有指定家督繼承人的原因，有呂義的幫助，織田信奈不管從資歷還是實力上，都無疑要強過織田信忠。

而織田信忠唯一能夠強過織田信奈的，只有他男性的身份，以及擁有朝廷、佛宗的支持。只是，又有多少人真的將這一點優勢放在心上呢？

5月底，柴田勝家、丹羽長秀、明智光秀等人的面前都擺放著兩封書信，分別是呂義和織田信忠的。而在信中，呂義直接就將織田信奈搬了出來，並很強勢的表明，任何試圖中立的人，都將被作為叛黨處理。

這種話非常的囂張，或者說根本就是打算將人逼到織田信忠那一邊。但問題是，雖然打著織田信奈的名頭，但誰都明白，這是呂義對他們的警告。沒有人懷疑刺客呂義的憤怒，因為他們都清楚呂義和呂信之間的情感。

對此，有些人毫不猶豫，有些人則不得不考慮未來的道路。

丹波，八上城。

「明智大人，您到底在猶豫什麼？！織田信忠聯合朝廷和佛宗刺殺主公，這件事情可謂是大逆不道之事！我等身份家臣不能幫主公報仇已經夠讓人不齒了，如今在呂大人和織田大人的共同命令下，您竟然還要猶豫？！」羽柴秀吉看著明智光秀大聲質問著。

「羽柴大人，那可是天皇啊！是天皇啊！萬世一系的天皇一族啊！難道就要這麼葬送在我們的手中嗎？！」明智光秀激動的大喊著。自從呂信死後，他的情緒就一直處於失控階段，往日的冷靜和穩重通通不見了蹤影。

聞言，羽柴秀吉雖然想要反駁，但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是的，天皇，任何一個日本國人都不陌生的存在。雖然平日里他們都沒有在乎過天皇，但此時此刻，呂義已經擺明架勢要斬殺那些參與刺殺呂信的人了。那麼天皇，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事實上在呂家的這些家臣中，許多人對此都非常的糾結。就像呂信在準備取代天皇時所擔心的那樣，天皇，雖然在武家時代沒有權勢，但他卻依然是千百年來日本國唯一的統治者，近乎於神靈一般的存在。哪怕是羽柴秀吉這等普通農民出身的武士，對於天皇也充滿了敬畏。

說起來，許多呂家的家臣們雖然沒有說，但在猜到了呂信的想法后，還是忍不住腹誹呂信沒事找事，畢竟統一天下，直接開幕當將軍不就行了嗎？為什麼非得取代一個毫無實權卻彷彿神靈一般的存在？

當然，如果呂信成功了，那麼跟隨他一路打天下過來的舊臣們都不會說什麼。但是，呂信失敗了，戰死了，那麼面對準備繼承呂信遺志的呂義，這些人就不得不多考慮一些了。

沉默半響，羽柴秀吉才站起身來沉聲說道，「我的一切都是主公給的，所以我不會放過織田信忠這個叛逆！」說完，羽柴秀吉直接就轉身起來了。

見狀，明智光秀並沒有挽留，只是轉頭看向一旁的細川藤孝，「細川大人，您的意思呢？」

「哈哈~我怎麼想已經不重要了~」細川藤孝聞言輕笑道，「來之前，我已經將家督之位交給了忠興，他在安土學院學習的時候，那些老師們可沒有教給他效忠天皇的思想。」

聞言，明智光秀眼前一亮，頓時驚喜的說道，「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這個辦法！」只是說完，明智光秀又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可我的長子光慶此時不過才8歲……讓他做出決定，是不是……」

「哈~交給玉子不就好了？反正她在安土學院的時候，天天就嚷著要成為呂大人麾下的姬武士。」細川藤孝搖頭笑道。

「那個丫頭啊……」明智光秀聞言，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和歷史一樣，在很久以前，明智光秀就打算將自己的女兒玉子嫁給細川藤孝的兒子細川忠興。只是……在稍微長大進入安土學院之後，那個溫柔乖巧聽話安靜的細川玉子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雖然不是活潑好動的假小子，但卻也被學員中的那些女孩子影響成為了一名有夢想的女孩。

「那就這麼定了吧，最少，我不用繼續糾結這件事情了。」明知光秀沉吟了片刻說道。他無法說服自己對天皇亮兵刃，但更加無法說服自己幫助刺殺對自己非常器重的主公之人。那麼，逃避，顯然是沒有辦法中的最好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