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劍術

范元聽了，就只好苦笑起來。他們這一支離著當今天子，可是隔了不知道多少代了。可以說是宗室之中疏宗之中的疏宗。

除了天子登基，或者遇到什麼大喜事的時候，頒下召旨惠及宗室的時候，能夠分點米肉之類的小東西，其他幾乎和皇家再無任何關係。

這就是范易當年定下來的規矩，可不希望像是另外一個世界，明太祖朱元璋一樣，立下的規矩儘是破爛兒。愣是讓大明後期，背負著數百萬宗室的包袱。

而且不允許宗室做其他營生，結果不知道多少宗室凍餓而死。

這是害人害己的事情，范易希望打造流通性社會結構的事情，根本就沒有半點考慮。

像是大楚這般制度，讓遠宗的宗室自謀生路。偶爾發點小小的好處。卻是真正的長遠之計。

「這事情以後再說吧，不凡年紀也還不大。再說了，市面上什麼樣的書沒有？多花點錢買來便是。實在不行，老頭子我放下臉皮去抄書去……」范安擲地有聲。

留下的范元就只有苦笑了！

也不知道讀了多久，恍惚之中，范不凡才從這種狀態之下醒了過來。有著一種充實飽滿的感覺。

就知道，今日讀書夠了。再讀下去，反而會適得其反！

就活動一下手腳站了起來，寫了一會兒字。最後才去了離著不遠的陳鋒家中。

這個時候，陳鋒也才剛從縣寺之中回家。今日正是他休沐的日子。若非如此，官吏都要住進縣寺。就算家離得再近，也是一樣！

「師父。我入境了！」范不凡說著。

「什麼？入境了？這麼快？」陳鋒也是一驚，接著就是大喜過望：「來來來。你和我到書房裡面來！」

陳家和范家差不多，用著另外一個世界的話來說，都是小康水平。或者說是中產階級。

有著獨立的小院，雖然不大。但是卻已經足夠舒服了。陳鋒雖然不讀書，但是卻也布置了一個書房。這其實，就是他秘密活動的地方。

「你家有著心法傳承，入境原本不難。但是這麼快就入境了，卻也是頗為不易！」驗證過了，陳鋒就感嘆。

范不凡卻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微微一笑：「這其實和叔父教我的練氣之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修鍊了這麼多年練氣法，我要是再不能入境，那就是世族的蠢材了！」

這話讓陳鋒有些疑惑。

「不論是儒門入境，還是練氣。首先都是要入靜，斬斷雜念。高度集中注意力，寄托在其中一件事情上，以一念代萬念！」

練氣是專註於呼吸吐納之上，而儒門的入境卻要更加困難許多。是一種心態。是祭祀神靈祖先的時候的那種虔敬心態……

不過，陳鋒讀書不多，卻理解不了這麼深刻。哈哈一笑：「我知道你是個天才，神童就成。來來來。讓我看看上次教你的摧心掌練的怎麼樣了！」

說著，拿著一疊粗紙放在了面前。

范不凡微微一笑，伸出劍指。輕輕點在了上面。

雖然叫做摧心掌。但是卻並不一定非要是用掌心來發力！

劍指點上去，那疊粗紙一動不動。

不過。陳鋒並沒有露出失望之色，反而變得凝重了起來。

輕輕揭開粗紙的前面幾張。只見中間的粗紙，都爛了一個指頭粗細的圓洞，還有不少粗糙的紙屑。

「好好好！」陳鋒再次喜上眉梢來，誇獎道：「看起來你的摧心掌終於練成了，如今方才能夠修鍊真正的劍術！」

摧心「指」「掌」不是關鍵，關鍵在於既然有了這名字，自然是殺人不見血。

用在粗紙上要表面完好，內中糜爛。用在人身上，就要讓毫無察覺，七天之後臟腑壞死。殺人於無形！

「叔父終於肯教我劍術了！」范不凡喜道。

「傻孩子，我不是早就開始教你劍術了么？這摧心掌就是入門功夫！」

「啊！」范不凡有些若有所思。

「這摧心掌第一步就要採氣，然後練氣，最後發氣。其實就是劍術的入門功夫。

你自己活學活用，既然知道劍指發氣，那麼還有什麼好奇怪的？」陳鋒笑道。

「可是我想學的是那白光一閃，千里之外取人頭顱的劍術！」范不凡說著。

「哪裡有那麼誇張。那是酒樓茶館之中的說書人的誇大其詞。能夠隔著三五里之外取人性命就不容易了，如何能夠千里？」陳鋒自豪的笑著。

三五里也成，都成視距之外了，比狙擊槍都厲害的多。

「我就想學這種！」范不凡大喜。

「你練氣功夫還沒有到，暫時還不能修鍊這層功夫。而且還需要一塊庚辛之金……這樣吧，等你練氣功夫達到五氣朝元的時候，我再教你吧！」

雖然有些小小失誤，但是范不凡還是應是！

「別擔心，只要你不耽誤正經功課。和我學這些小道，防身保命，你家中也不會去管的！」陳鋒笑道：「你以為你祖父和父親不知道么？只是默認罷了！」

范不凡點頭表示同意，儒門功夫。沒有修鍊到聖賢之境，卻就沒有什麼直接的戰鬥力。

便是你再滿腹詩書，才華無雙，遇到了一個減徑打悶棍的小賊，也要憋屈而死。

這點，出生時候范不凡差點被搶走就給范安他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又是兩年。范不凡每日白天讀書，晚上練氣。不僅沒有耽擱功課，反而有著相輔相成的感覺，進步飛快。

這也讓范安老懷大慰之餘，更是不惜一切代價。從各地買回或者抄回各自書籍，供范安攻讀。

范家雖然是小康之家。但是想要大批量的買書也是不容易。雖然造紙印刷都有進步。但是雕版人工，等等方面也是不便宜。

便是另外一個世界。大部頭的著作，往往幾千塊一套也是司空見慣。

不過，為了讓范不凡成才，范家也是咬緊牙關拼了。

「這就是庚辛之金么？」范不凡好奇的看著面前桌子上的一個小盒子。

「沒錯，這裡面的就是。」陳鋒說著，語氣雖然平淡。但是想要弄到這點東西，可當真不容易。

「你按照我教你的採氣之法，來採取這庚金金氣，一次不能夠太多。感覺到刺痛。立刻就要停止，負責就要受傷……」

「是！」范不凡知道，金氣鋒銳，最容易傷人。就算用著長年累月的水磨工夫來採氣，也很容易傷到自己。

這個時候，就要靠著方士們自己配出來的丹藥，來平衡甚至治療內髒的傷勢。

沒有這些藥物，單單想憑著採氣法，除非你運氣好的突破天際。否則腸穿肚爛就是唯一下場。

所以，范不凡根本不敢有著絲毫大意。按照採氣法緩緩采聚這庚辛金氣，不過只是微微采了一絲，就感覺到了鼻腔一直到肺腑。都有著一種刺痛的感覺。

他立刻停了下來，有些駭異。心道：難怪叔父讓我到五氣朝元的時候，方才能夠修鍊。要是以前。恐怕就算是采了一絲，臟腑也要受傷！

好在兩年過去了。初步修成胸中五氣，臟腑強大。雖然感覺到一絲刺痛。卻並沒有受傷。

饒是如此，范不凡也要感覺收手停功。臉色已經是一片煞白。

「難怪叔父常年臉色蠟白……原來如此！」范不凡心道。

然而，卻就能夠感覺肺氣強大。呼吸之間，更是緩慢勻沉。但是猛烈的時候，卻彷彿有著猛獸在耳邊喘息。

「這采庚辛金氣是個水磨工夫！」陳鋒說道：「不要急，也不可能一揮而就，起碼需要半年一年的時間。我再教你如何鍛煉這等庚辛之氣，化為劍光，出手殺人！」

「是！」范不凡說著。

這飛劍之術的入門，就在於採氣。范不凡教他們的自然不是當年那個方士留下來的法術。

而是他自己所掌握，莫要忘記了六道天經之中包羅萬象。人道道法，也在其中。

「我走過了鬼道，人道，神道。如今卻是正好走走巫道，仙道……如此，方才能夠看看，有沒有突破更高一層的機緣！」

神道之途，短時間就走到窮盡。在另外一個時空的歷練，也只是能夠讓北方帝君突破青霄幽天的境界。

但是接下來，短期之內，卻就再無突破方向。他可不想被一個瓶頸困上數千年，上萬年。

既然神道暫時走不通，就試著走走別的道路。

想到這裡，講解越發認真了。

飛劍之道十分難以修鍊，但是修鍊成功，自然威力極大。殺伐厲害！

而且入門也並不太困難，修鍊個幾個月，一般都能初步施展一些本事能力。尤其是像陳鋒這樣的，本身就武藝不凡的。那戰鬥力提高就更多。

但是，想要真正練成飛劍。卻就要比任何人想象之中的都要困難太多。

這般修鍊讀書，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范不凡就已經十三歲了，如果真說起來的話，這個歲數就有人已經開始結婚生子。

而范不凡的飛劍終於練的初步小成，張口一噴，一道白光來回縈繞而飛，三丈之外的碗口大樹立刻應聲而斷。簡直比刀砍斧鋸都還要平滑的多。

「飛劍之道，果然殺伐第一。但是一個不好，卻就要傷身害體！若非是我自己微調的話，便是有著丹藥，恐怕現在內臟就已經受了損傷，怕是活不過五十歲。」

范不凡想著，就連陳鋒也不例外。不過四十齣頭的年紀，就傷了肺經，整日咳嗽不斷，有如小老頭一般。

當日和三位帝君談判，要重立神道。結果不歡而散。

這本就是應有之義！也不奇怪。

北方帝君如此強勢，便是紅神也不想徹底的做附庸。

因此，雖然最後勉強立下了約定。但是其他三方帝君卻抱在一塊兒去了。

范不凡微微一笑，這三位帝君的眼光還是沒有跳出來。依舊在神道之中打滾，而他就已經準備在其他方面入手變革！

然後藉助這個大勢，不僅要重立神道，更要借著這股大勢，突破新的境界。

他一張口，就把這庚辛劍氣吞了回去。劍氣初成，還是要常常溫養才是！

徐徐走出後院，范不凡就來到書房之中。

幾年光景，范安就顯得更加老態，甚至頭髮白的更多。

世事無常！

只有存在的事物，每時每刻都在變動。比如流水一般，沒有半刻禁止停息。

范不凡心中生出了微微的傷感來。就連天神也是如此。

便是青霄幽天之境的天神，也都有可能隕落毀滅。便是法則，也都似乎隨時變動不安。

「『君子不盡利以遺民。』詩云：彼其遺秉，此有不斂穧，伊寡-婦之利。故君子仕則不稼，田則不漁，食時不力珍，大夫不坐羊，士不坐犬。

……故明聖者象天所為為制度，使諸有大奉祿，亦皆不得兼小利、與民爭利業，乃天理也！」

范安並沒有像范不凡那麼的多愁善感，而是正在搖頭晃腦的讀書。

見了范不凡走進來，喝道：「多用點功夫讀書，少分心在那些小道上。我問你……」

說到此處，范安就長長嘆息一聲：「這段話，你可知道什麼意思么？如今這天下大患，就在於士大夫與民爭利啊！

當年太宗皇帝教導，我輩士人已有大者，不得有小者，這是天數也。使諸有大奉祿，亦皆不得兼小利、與民爭利業，乃天理也。」

「當官的不能做生意經商，已經有著朝廷俸祿，就不能再去做買賣，與民爭利。但是現在的士大夫們，卻不顧廉恥，一個個官商勾結，上下其手……唉……」范安嘆息著說道。

「祖父，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今朝廷上下，都為科舉出身的士大夫所把持。這些人監管著自己，還能制止給自己謀取好處么？」范不凡帶著一絲嘲弄的說著。

雖然是當年范易所傳下來的經典，為大楚讀書人所日夜誦讀。

但是其中能夠做到的，就太少了！

無他，就是因為范不凡剛才所說的原因。

自身內部束縛的道德力量太弱，而外界物質的誘惑力太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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