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進京
劍光在范不凡的御使之下,暴漲三倍。速度同樣快了三倍不止,飛射之間,根本不容任何一個人反應過來,就穿刺而過。
眨眼間,十幾個蒙面黑衣人倒在了地上。劍光黯淡了下來,庚辛金氣消耗不少。
便是范不凡也感到一股力竭!畢竟是人身,就有著限制。不可能包打天下。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眼見著蒙面的黑衣人傷亡過半,郎官們精神大振。人數氣勢立刻就佔了上風,強殺過去。
「一個活口不留,全部殺了!」
剛才一直沒有見到人影的張忠,在戰鬥快要勝利的時候,神奇的出現,口中就那麼大叫道。
侍衛們紛紛應是,出手再不容情。那些黑衣人完不成任務,居然不逃跑,紛紛死戰。
「不凡公子,」張忠帶著一絲不安,過來解釋道:「不是我不想留下活口問問,而是怕問出更大的麻煩啊!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趕回京城!」
范不凡點點頭,隱約猜到留下活口,問出東西,只會惹來更多的麻煩。
原本這些東西,張忠根本不用和他交待。但是這個時候,卻出來說一聲,顯然,肯定是越發重視范不凡了。
「出手幫我們的是哪位高人?請現身一見?」張忠大叫。
然而卻根本沒有人回答,夜風寂寥,只有深沉夜幕。
這次遇襲之後,一行人變得更加謹慎。趕路的速度更是加快,不過幾日見。就過了大江。踏入中州地界!
只是,大楚的都城早已經沒有在中州的洛城。而是搬遷到了燕州。將當初的燕州州城改為燕京,成為大楚的新都。
大楚既然為北方帝君的天命。那麼自然都城要靠近北方了。
因此到了中州,並不是行程的結束。還要穿過中州,跨過大河,繼續往北,方才能夠到達燕京。
這一路上人口繁多,田壟開闢,商旅往來頻繁。再想要曉伏夜行,已經是不可能了。
如今大楚天下承平已經兩百多年了,加上畝產爆漲。疆域擴大。人口已經達到了三千萬戶。遠遠超越歷朝歷代!
這帝國的腹地之中,那就更是人煙稠密了。
這一隊的侍衛乾脆的亮明了車馬,直接在官府驛站之中居住。一路上安全性就有了很大的提高。行程也變得順利了起來。
然而,當他們這一日在鄭城落腳,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準備趕路的時候。
卻被一支兵馬將整個驛站圍了起來,宣稱要捉拿青陽道的殘餘亂黨。
高哲出去交涉,灰頭土臉的回來,說道:「這些人說是青陽道的妖賊混入了驛站之中。要仔細甄別,不能讓他們跑了……」
聞言范不凡心中微微一沉,那張忠卻是臉色大變:「早不抓妖賊,晚不抓妖賊。偏偏這個時候動手。恐怕沒那麼簡單!」
高哲臉上也變色:「難道他們敢光天化日之下襲擊我們不成!」
范不凡不動聲色的道:「襲擊我們作甚?不過找到借口拖延我們十天半月的時間。還是可以的……」
這話一出,張忠的臉色幾乎黑到了鍋底去。然而更多的是驚奇,去看范不凡。這個時候的范不凡已經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
「難道不凡公子已經知道了什麼?」
和范不凡接觸的越多。讓張忠越是佩服。年紀雖然不大,但是沉穩。有著城府。更是能夠吃苦堅韌。很多時候甚至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這種感覺,他甚至在當今天子的身上都看不到。當今天子雖然已經三十七了。登基也有五年。然而行事卻顯得十分急躁。
「公公什麼都沒有和我說過,我哪裡知道。」范不凡淡淡的笑道:「不過只要看著一路上的情形,就知道公公急著把我帶回京城去!」
張忠鬆了口氣,這件事情十分隱秘。若是范不凡這都知道了,那也太過妖孽了。
好在范不凡只是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什麼!不過憑藉這份敏銳,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如今情況,公公可有什麼良策?」范不凡問道。
張忠露出苦澀的笑容來,事到如今,他哪裡能有什麼良策?甚至都不敢露頭。生怕被人給殺掉。
當初范易發下宦官出京者,人人得而誅之的詔書,可是明發天下的。
「我倒是有個辦法,」范不凡不動聲色的說道:「就是有些魯莽!」
聞聽這句話,張忠頓時大喜:「什麼辦法?」
大楚的驛站不僅接待過路官員,更是接待南來北往的客商。如此貼補營業,維持整個帝國龐大的驛站系統。
如此,這驛站之中,就稍顯得龍蛇混雜了些。
如今鄭城的駐軍居然包圍了驛站,號稱要捉拿青陽道的妖賊。一時間,到處都是沸騰大鬧。
便是這驛站公開營業,但是一般普通人卻也是更願意住進民營的客棧之中去的。
換句話說,住進這驛站的,多少都有些身份地位。
這個時候,鬧騰起來,若是往常,總是能讓人滿頭大汗。
但是今日,這位帶兵的校尉卻是一臉冰冷,任憑這些人再是叫喊,也是理都不理。
他隱約知道一點,這次任務的內幕。如果做得好,這次很有機會飛黃騰達。但是卻有更大機會,被當成替罪羊給拋出去頂罪。
如此一來,他的臉色能夠好得起來那才是怪事。偏偏,這任務他又不能退縮。
卻在這個時候,就見著十多個人走了出來,一股肅殺之意,就瀰漫而出。
這校尉目光一縮。立刻確認了,這就是自家的目標。
就見著一個身形高大的中年人。似乎是這一隊人馬的首領,就那麼走了過來。亮出一個牌子。冷喝道:「我是尚書郎高哲,這些都是我等尚書台的同僚,奉皇命出來公幹。爾等也敢阻攔么?」
這些可不是普通的侍衛,而是郎官。所謂的郎官,本為君主侍從之官。
只有一是因父兄功績得保任授官者,二是卻是考中進士者,其中成績特別優秀的。可以挑選為朗。
這些郎官不僅是宮中侍衛,更是有著做官資格,往往按照資歷才能被放出去做地方州縣。甚至軍中的官員。
更是因為有著在皇宮侍從的經歷,被認為是皇帝親信,甚至可以說是真正的天子門生。
一行郎官都逃出令牌官印,通通亮了出來。周圍頓時一片吸氣的聲音。
在京城見到郎官不稀奇,但是在這鄭城,一下子見到十幾個郎官。而且還是派出執行任務的,那就……
這校尉一時間臉色都變得鐵青,在這些郎官們亮出令牌的時候,他已經開始覺著不妙了。
「我是奉命捉拿青陽道妖賊……」這校尉硬著頭皮。驗過這些令牌,不甘心的說道。
「難道你以為青陽道的妖賊都混進皇宮裡面去了?」高哲冷笑著說。
四周立刻都傳來一陣嘲笑之聲。誰讓剛才這校尉油鹽不進的模樣,把人都給得罪了。
「我們走!」高哲冷聲發著命令。
其他的護衛已經準備好了車子,這個時候說走就走。再不帶絲毫猶豫。
「站住!」那校尉一咬牙,這麼容易就讓這些人走了,可不成。
「你想造反!」高哲冷笑一聲。長劍出鞘。後面的郎官更是二話不說,紛紛抽出了刀劍。
「你敢阻攔。今日我等就殺出去!」范不凡這個時候也站了出來,冷笑著。
這校尉猶豫了起來。看著四周這麼多圍觀群眾。
他很清楚,自己的上官並不想把事情鬧大,所以才借著捉拿青陽道妖賊的名義,想把這些人給圍困起來。
如果一旦真的動手,日後出了什麼岔子,那就沒有推託的機會了。一時間,心中猶豫的時候,這些郎官們可沒有半點遲疑,就那麼直接衝出,揚長而去。
足足兩百的兵丁,盡數眼睜睜的看著,沒有一個敢動手。
一直等到出城之後,張忠才長長噓了一口氣,覺著背後都是冷汗。
現在的他下巴上貼著鬍子,不開口說話,很難讓人發現他是宦官。
這刻,張忠才鬆口氣說道:「不凡公子,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會動手,任憑我們闖出來的?」
范不凡笑道:「如果他們真敢動手,也不會用捉拿青陽道妖賊的借口了。再說,這可是驛站之中,光天化日之下。這麼多人看著,我們就算憑著武力闖出,難道他們就要當街襲殺這麼多的尚書郎不成!」
讓張忠裝扮成這樣,就是為了不給其動手的任何借口。
張忠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來,斟酌著說道:「當今朝廷文武不和……天子的身體又不怎麼好,並且也沒有子息……」
他含含糊糊的說著,眼中閃爍不定。然而當著范不凡說起這些,卻就已經是相當看好他了。
「那麼,到底是誰接我進宮呢?」范不凡問道。
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未卜先知。
「是尚書令荀懷……」
「原來如此,難怪了!」范不凡點點頭。
大楚的尚書令類似漢魏的時候,大約相當於皇帝私人的秘書處的書記,而不是後世隋唐時代的宰相。
但是,卻已經有著相當大的權柄了。宮中數千郎官都歸其管轄不說,更是號稱內相。幾乎相當於大明時代,司禮監秉筆太監。
不同的是,這尚書令卻是用的文人!
因此,短短的幾句話之中,就包含了許多的信息,只有聰明人方才能夠領會。
見著范不凡真的領會到了,張忠卻覺著不大自在了。
要是范不凡追問個清楚,張忠恐怕反而不大願意說。但是范不凡這種智珠在握的模樣,卻總讓張忠忍不住多說幾句。
「宗室之中,年紀輕輕的,能夠考中舉人的可不多……」張忠說了一句。
范不凡露出一絲微笑來,既然尚書令是文官,自然看重的是有文才之輩:「但是那些武將們,恐怕就不怎麼喜歡我了!」
張忠默默點頭,心中稱奇。乾脆挑明了說道:「天子沒有子嗣,再加上身體不好。為大楚社稷計,準備召幾位年輕的宗室在皇宮之中讀書……你是尚書令大人推薦的……」
范不凡點點頭,本朝文武矛盾之深,就算是范不凡這種遠離京城的平民百姓都知道的。
或者說,應該不叫文武矛盾。而是開國時候的那些軍功權貴集團還有往日的那些世家豪門,和新興的文官進士集團之間的矛盾。
按照地域劃分,卻是北方中原老牌之地和江左三州新興之地域之間的矛盾。
大體上,江左三州在大虞時代為不毛之地。很少有著那種強大世家,反而因為畝產量高,一年兩熟,再加上開通海貿等等關係,有著後來居上之勢。
而因為缺少強大世家,這些地方經濟又發達,文化慢慢興盛,考中進士的也越來越多。甚至成為進士之中的主力!
種種矛盾導致的雙方衝突不斷,在范易時代就有著苗頭。隨著後世帝王權威不斷滑落,這種衝突也就越演越烈。
這也甚至是當年范易所沒有想到的!或者說想到過,但只是兩害相權取其輕罷了。
世間的事情就是如此,千頭萬緒,紛繁複雜。你防的越厲害,越是在其他方面會出問題。
所以說,世間根本沒有那種千秋萬世不易的制度。
范易當年想過,民間力量肯定會崛起。
而且從另外一個世界的大明,和某朝的教訓來看。壓制的越厲害,甚至越是努力把社會壓製成朝廷百姓的二元化社會,日後反彈起來就會越厲害。
因此,范易當時雖然壓制了豪門世家,和軍功權貴的力量。但是沒有徹底的打壓。而民間更是給了崛起機會。
也就是說,一開始就準備好社會多元化。
卻沒有想到最後會演變成這種形式。或者說,是想到了,但是范易也覺著要比二元化好。
多元化的社會方才有著生命力,有著發展前途。
如今,過了兩百五六十年之後,大楚依舊強盛無比。這就是一個明證。
但是皇室的威權不斷下降,而著兩大勢力之間的關係惡化,衝突不斷,卻是極大的危機。一個不好,就要輕易喪送大楚天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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