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范鋒
然而,劉易在世界幻化之中,本就已經看到了危機,這個時候,卻更是已經看到了大楚極盛之世的即將瓦解,坍塌。
他環視著手下眾多神吏將帥,然而這些人卻各個志得意滿,沒有一個人看到了真正潛伏之中的巨大的危機。
劉易一聲長嘆,然後一個龐大的帝國,從極盛之世到土崩瓦解,不過也就只有一步之遙而已!
大楚的擴張已經到極限,達到一種擴無可擴的地步。
這個時候,在外部不能獲得利益的時候。只能加大從內部獲得。這是永恆不變的真理。
一旦一個帝國停止了擴張的腳步,急會陷入內耗之中,直到消亡。
另外一個世界,最為典型的羅馬帝國便是如此。
劉易可以想見,就和世界幻化之中一般,整個大楚的市場差不多都要飽和。
首先就會開始的經濟危機,會首先席捲而來。
接著,各種各樣的危機,都會接踵而至,一直到最後把整個大楚給撕成粉碎。
對於此,在一瞬間,連劉易本身,幾乎都生出了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這並不是力量所能改變,是自然的規律。
記得在另外一個世界,劉易就看到一種說法。人類像是癌細胞一樣,會不斷的繁殖擴張,甚至最終將宿主一起,拖入死亡的深淵。
但是,在劉易看來。這種進程無法阻擋,一旦擴張的腳步停下來,馬上就會陷入治亂循環的死結。
那就和自然界之中的龐大族群一般,一旦族群規模太大,當食物不夠的時候。就會用各種死亡自殺來,來減小族群的數量。
在他看來。這才是所謂的治亂循環的真相。並不是和大自然格格不入,而是遵循著最基本的自然的規則。
就算在另外一個世界,科技大爆發。也是減緩了這個過程,而並不是最終解決了問題。
當對外擴張的腳步。隨著外部環境的制約的時候。就是走到了由盛轉衰的節點。
如果並沒有強大的外敵干涉,就會向另外一個世界的古老帝國一樣,月滿則虧,杯滿則盈。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劉易的沉思的目光,投向了人間。許久之後,方才露出一絲笑意來:「我要再次閉關!」
海外幽冥島上。一眾練氣士,和方士等等,魚貫走入了一個大殿之中。
這裡是海外三大仙山之一,同樣也就是海外練氣士最為聚集的所在之一。
如今,在這大殿聚集的十多個人,便是當今世上,修為最為厲害的高手。
每一個人看起來,都是其息深深,一個個彷佛都蘊藏著極其強大的力量。
然而,這一刻。滿殿之中的氣氛幾乎都凝重的彷佛壓抑了起來。
「事情怎麼說,諸君做是不做?」一個人忽然開口,打破了這種寂靜。卻正是本島的主人。幽冥子。
這是一個身形半隱沒在黑暗之中的人物,讓人看不真切。想要仔細看去,卻彷佛只能夠看到神秘的黑暗。
大殿之中,燈火通明。然而,再明亮的光線,來到他的身邊,似乎都被幽冥子給輕易吞噬。
「做了!」有人狠狠咬牙切齒,冒出了這麼一句。
整個大殿之下,開始嗡嗡作響。議論紛紛。
這一刻,這處海外仙山的大殿。就好像某處山賊土匪的山寨。
而他們這些,被天下修士。認為是宗師的人們,這刻卻像是正在討論,要不要下山搶劫,做上一票的土匪。
可以想見,這個時候,他們討論的議題該是多麼沉重。以至於連決心都見的如此艱難,個個咬牙切齒,彷佛要使出渾身的勁,才能說出幾句簡簡單單的話。
「上古時候,人道伐天。黑帝率領人道崛起,打敗上古神族。憑藉此功德,成為五方帝君之一。
最後更是憑藉打敗西方巫人,趕走大光明天主這種域外之神,建立大楚,成為至高天帝!
然而,現在江山輪轉。我等修士一脈,雖然也算是天帝的嫡傳。但是我等卻不得執掌天地權柄,不能真正長生久視,永存世間。
我等定然不敢反對天帝,但是天帝常年閉關。大權盡數都被那些諸神掌握,這次我等就要清君側,重整天地秩序!」
最終,大袖飄飄的餘人望站了起來,代表著所有人發表了戰鬥的宣言。
遠離大楚一萬三千多里,這裡是東海伯的領地。
這是一片龐大的大陸,無數的海船雲集,繁榮富庶異常。
東海伯為大楚宗室,因此才能被封到如此風水寶地來,佔據如此好的港口之地,更是經過上千年的發展,將整個宗藩,發展成為方圓上萬里,整個海外最強的藩鎮之一。
范鋒作為范家的不受重視的嫡長子,卻在自家的小院之中,不斷的練劍。
他*著上身,汗水如同蚯蚓一樣的從身上滾落而下。舉起長劍的胳膊,都在不斷顫抖。以至於長劍,更是在不斷抖動。
他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許久,范鋒方才不甘心的收劍回劍鞘。立刻有侍女,舉著金盆過來。
「公子,且請稍待。」說著,兩個美貌侍女用著溫水替范鋒擦著身體。不時有意無意的,在范鋒的身上挨挨碰碰。巧妙而又隱蔽的勾引。
然而,范鋒卻並沒有理會。他的心中充滿了憤懣,和沮喪。
為什麼,他比誰都要勤快,比誰都要努力。但是,自幼練劍,卻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能入境?
他的三弟,那個狐媚子的兒子。卻是一副輕輕巧巧的模樣,就在五年前踏入劍道,入境更是已經進入了鬥力的境界。一劍發出,有著千鈞之威!
雖然是嫡長子,但是他卻沒有一點比得上他的三弟范准。
他的母親死的早。舅家在數年之前,就已經徹底敗落。
而那狐媚子,卻正當紅。把他的父親。當今的東海伯迷的暈三倒四。而那狐媚子家中,原本不過區區小商家。然而這些年,卻攀上高枝,不斷發展壯大。
而他的那位三弟,又是如此的出色,文武全才。幾乎奪去了他的一切光輝。
若非大楚嚴厲的宗法繼承製度,管束這一切的話。那麼老頭子恨不得早就讓三弟繼承了世子之位!
只要看看他今年都二十了,他的父親絲毫就沒有把世子之位傳給他的意思,就讓范鋒徹底明白。
他不甘心。卻無可奈何!
把身邊的人都給趕走,范鋒一個來到府中的小祠堂之中,坐了一個早上。
忽然,一個頗為戲謔的聲音傳了出來:「蠢貨!」
「誰,誰在說話?」范鋒幾乎都跳了起來。
「你想知道,為什麼你不能入境么?」那聲音又輕聲的說著。
范鋒一呆,這才注意到居然是祠堂之中,供奉的一個不起眼的玉璧似乎發出了聲音。
這聲音所說的內容,卻就一下子吸引住了范鋒。這是他念茲在茲的問題,他一天練劍八個時辰。然而始終卻不能破境。達不到劍道九品之中,最低的守拙之境。
「為什麼?」范鋒輕聲問出了聲,然而接著他就是一驚。下意識的往外面望去。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很願意報告給那狐媚子知道。
只要他做出一點小小的差錯,不出一個時辰,就會到他父親的手中。
那聲音自顧自的說著:「第一,你太緊張了在意了。失去了平常心,你越是緊張,越是無法突破。
第二,我要是你的話。就把每天飯後喝的那一碗羹湯好好檢查一下!」
一聽這話。從小在深宅大院之中長大的范鋒立刻明白了什麼。臉色不由得一變,嗓子之中赫赫的響著。卻沒有說一句話。
他想問,你是誰?裝神弄鬼做什麼?
那聲音彷佛知道他在想什麼:「我是宗藩院派來的。大楚的宗法繼承製度,絕對不容任何人挑釁!」
這一句話,就讓范鋒幾乎喜出天外。
宗藩院,那可是大楚管理宗室和外藩的至高機構。
「難道不能請天子下詔?何必這麼鬼鬼祟祟……」范鋒心中想著。
但是接著就明白了過來,大楚離此萬里之外,鞭長莫及。而東海伯的勢力卻越來越大,隱約有些不聽朝廷號令的意思。
這種情況之下,便是天子詔令,也不知道起效不起效。若是天子詔令不遵守的話,那麼大楚就算再不願意,也要發兵討伐。
無他,天子詔令的權威,卻是最為重要的,不容有著任何一絲的褻瀆。
而顯然,大楚並不想打這麼一場戰爭!寧願用其他辦法,支持自己這個嫡長子繼位。
「你能幫我什麼?」范鋒深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我能幫你成為修鍊劍術,成為劍道高手。甚至能夠幫你繼承東海伯的位置!」
范鋒咬咬牙,這聲音來路不明。他都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也許是那個賤人專門準備的陷阱,只要他一答應。說不定,外面很快就會湧進來一群凶神惡煞的奴僕……
但是,這好像就是他唯一的機會。困在這府中,就好像魚兒入了網,不論他再怎麼掙扎。那網也會越收越緊,最終將他窒息絞殺。
或許有些人得過且過,沒有到最後一刻,還抱著僥倖。
但是范鋒卻不肯如此,他寧可拼一把。
這一刻,范鋒並不知道,在另外一個世界,有著一個被史書貶稱為高貴鄉公的皇帝。曾經和他做過一模一樣的選擇。
寧可去拼一把,也不願意屈辱去死。儘管高貴鄉公失敗了。親自帶著自己的最後親信,發動政變。但是最後還是被司馬氏給絞殺。
范鋒從小祠堂之中走出,面沉如水。一眼就看見自己的身邊的某位小廝,正在探頭探腦的望著。
這讓范鋒心中冷笑一聲,卻沒有發作。
他很清楚,自己身邊被買通的人不只是這一個。就算是把事情給鬧大了,傳到父親耳中,也都是被人扭曲過的。
而他的處境不會有任何改變,新換上的人。很快就再次會被人收買,甚至直接派過來的,就是那狐媚子的人。
在這種環境之下,沒有勢力。保護不了自己親近的人,在對手強勢的軟硬兼施,甚至拿著家眷威脅之下,沒有人能夠保持忠誠。
想著,范鋒的面色越發蒼白。這卻是積蓄怒火。
「君候,今日大公子又去了府中的祠堂。看起來對亡母的感情很深呢!」被范鋒稱呼為狐媚子的林夫人輕輕笑著。
對面坐著的東海伯范長生,他大約四十,面若冠玉,五絡長須。看起來儒雅之中,卻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高高在上的氣質。使這個人看起來,充滿了魅力。
聞言,范長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方才說道:「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不要一天到晚都盯著老大。下去吧!」
「是!」杜夫人很少見到范長生如此對她。心中一凜,乖乖的退下。
接著心中就升起一股熊熊怒火來,卻是對著范鋒。這混蛋小子,害自己挨君候的罵。
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憤怒。恨不得馬上把范鋒那小子提出來,好好收拾一頓。
但是,剛剛挨了訓斥。杜夫人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去自己找茬的。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所以才是君候身邊最得寵的女人。哪怕現在她也已經不算年輕,君候身邊有著更加年輕漂亮的女人。
怒沖沖的來到范准所居住的院子里,相比范鋒所住的雲生院,這個東來院,卻要更加大上幾倍,更是氣派。看起來,卻更像是世子所居。
見到這麼一幕,杜夫人的怒氣甚至都消了許多。
尤其是見到正在前院練射箭的范准之後,看著英姿颯爽的兒子。杜夫人更是生出幾分自豪,怒火又減輕了幾分。但是對於范鋒的嫉恨,卻是更深一層。
眼前的這個,就是自己的兒子。如此的出色,天之驕子,天縱奇才。而那范鋒一個區區庸才,不就是一個所謂嫡長子的名分,卻就死死的擋住了自己兒子的路。
不行,一定要讓他死!不然,自家兒子,永遠休想坐穩世子之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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