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雪慕⑵
刺骨的寒風夾著雪花，從領口灌進衣襟，貪婪的舔.舐著身上的溫度。
踩在及膝深的雪地里，蘇澤回憶著來之前看過的地圖，根據有限的幾個參照物重新校正了方向。
名為夜夜的機巧少女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不遠不近，保持著一個恰好能給人以疏離感的距離。
感受著從夜夜身上傳來的排斥，蘇澤心中一嘆收攏了自己無意識中逸散的魔力：
「硝子這傢伙可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
說實話，如果有得選的話，他更希望自己身邊的是溫柔賢淑的伊呂里，或者是歡樂跳脫的小紫也好，總歸比這個會抗拒自己魔力的夜夜強。
然而他沒得選，當見到硝子將夜夜交給自己的時候那戲謔的樣子時，蘇澤就已經知道了這一點。
因為那女人明擺著是故意這麼安排的，否則哪有那麼巧，偏偏在自己出師的當口，伊呂里和小紫都臨時有事不在工坊？
這根本就是個毫不掩飾的陽謀，花柳齋硝子就是要借夜夜的手，增加蘇澤出師任務的難度，以此來讓他知難而退。
就算他不退也無所謂，硝子還真就不擔心自己的算計會落空。
無可否認，蘇澤的確是一個千年不遇的天才，無論是魔力還是學習能力都強得離譜，甚至於傳說中「承蒙誓約之子」在他的光輝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無論是在人偶師還是在人偶使的方面，他都擁有著最傑出的才能。
當世之中，能夠在單一的一方勝過他的人屈指可數，而兩者合一則一個都沒有。
但就算他再怎麼才華橫溢，也沒辦法憑空造出一個人偶來吧？
在夜夜不配合的情況下，他所具有的人偶使素養無異於空中樓閣，再強也無濟於事。
試問，在這種手中沒牌的情況下，蘇澤還能夠拿什麼翻盤呢？
所以即使蘇澤沒有如她希望的當場放棄任務，硝子也只是當成是一種不服輸的表現，沒有過多的在意。
不過很顯然，硝子高興的太早了。
蘇澤的確沒本事憑空變出個人偶來，可這不意味著他就真的沒有一戰之力了啊！
摸了摸裝在腰側口袋裡的硬皮書，指尖在那金屬的稜角上劃過，蘇澤的嘴角漸漸勾起了一個玩味的弧度。
等成功完成了任務回去的時候，硝子臉上的表情一定會很微妙吧？
臉上的笑容更甚，蘇澤突然有些歸心似箭了，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好好先生，既然硝子已經先一步給他使了絆子，那就不能怪他反過來打臉回去了。
想到此處，蘇澤再次集中注意力看向四周，鷹眸般的目光掃過皚皚白雪，尋找著被掩藏了的蛛絲馬跡。
憑藉著地圖與群山的對照，他感覺自己已經很接近目的地了。
根據情報所說，這次發生異變的小村子，位於由陡峭絕壁包圍成的環形之中，四周都是幾十上百米的峰巒。
只有一條隧道連接著山裡和山外，想要前往這座村莊就必須找到隧道的入口。
只不過在這種大雪掩埋了道路的情況下，想要找到這樣一個洞口卻頗有難度。
蘇澤期望自己能夠在太陽落山之前抵達小村，最差也得進入那條隧道，否則他就必須得在野外刨個雪坑過夜了。
或許是老天聽到了他的祈禱，也或許他跟幸運女神有著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就在他打量著不遠處那片群山的時候，他的視線盡頭突然升起了一團黑煙。
這點點的黑煙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就像是宣紙上的墨跡那樣的顯眼，以至於任何看到了它的人都無法將它忽略掉。
蘇澤心中一動，調轉方向便向著那道黑煙而去。
等走進了一些之後，又看到了點點的火光，火光照耀下的洞口，還有洞口之中的那個人影，這時候他已經可以確定自己是找到目的地了。
很快，雙方就在火堆前見了面。
「請問您是……」
拄著拐杖的老人打量著蘇澤和夜夜，兩張過於年輕的臉讓他有些拿捏不準，不知道他們是上面派來的大人，還是雪原上迷失了方向的旅人。
要是後者的話，他會勸他們趕快離開這個不祥之地，哪怕是在冰天雪地里過夜，也好過稀里糊塗的送掉性命。
「你們收到消息了吧？」
蘇澤沒有正面回答老人的問題，而是問了一個有些沒頭沒尾的問題。
「啊？」
老人愣了一下，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忙不迭的點著頭：
「稅官已經把消息帶到了，您就是？」
他望著蘇澤和他身後的夜夜，眼中閃過一絲不信任，緊接著又很好的掩飾了起來。
「嗯，我就是。」
蘇澤點了點頭，雖然他敏銳的捕捉到了對方那一閃而逝的神情，但是卻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可沒功夫跟這樣一位山裡的老人解釋人偶使的事情，而且就算解釋了對方也不一定會信。
畢竟這座極東之地的島國算是魔術界的貧瘠之地了，哪怕是出了花柳齋這樣舉世聞名的人偶大師，當地人也更崇拜武士和陰陽師，人偶使這個職業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不過是個模糊的概念罷了。
「請跟我來，大人。」
看得出，老人稍微有些失望，不過還是頗為恭敬的走在了前面，為蘇澤二人引路。
無論他們戰力如何，二人都是上面派來的大人物，只這一點他就必須好好伺候著。
老人活了這麼久，可是沒少聽說有大人物因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奪人性命的。
在這個人賤如草的時代，升斗小民唯有小心翼翼的活著，才能不給家裡招來災禍。
跟在老人的後方，穿行在迷宮般的山腹里，蘇澤一邊走著一邊打量著這條隧道。
從剛才走過的那段路看來，這條隧道顯然不是完全由人工開鑿的，而是巧妙的利用了大量的天然溶洞和洞窟，將它們之間的山體鑿穿聯通在了一起，僅僅用了很小的代價就完成了它。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堪稱完美的工程，只是蘇澤有些奇怪，這些人究竟是為什麼要鑿出這樣的隧道呢？
雖然現在這裡面已經有了一座小村莊了，可當初在這隧道未被鑿開的時候，裡面顯然應該什麼也沒有才對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