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全權代表登門
「叮叮叮叮……」
桅樓瞭望哨急促敲響的鐘聲提示著從舊皇城順流而下的人類船隊，前方出現了意外狀況，一名水手盪著纜繩跳上了桁木遠眺，隨即他沖著下面的同伴們大聲喊道：
「我看到了黑色旗幟，那是地精的船隊。」
「通知大家提高戒備，但不要作出敵意表示。」
收到警報從船艙匆忙趕到艉甲板，眯眼打量著出現在河面上的那支地精艦隊，羅正道阻止了手下們採取過激反應。人類和地精敵對交戰的時間持續太久了，以至於雙方一見面就條件反射式的想要開片，這種行為在簽訂了停戰協議的當下，無疑是很不和諧的。
新世界的協議具備強大約束力，遠非舊世界那些強權擦屁股手紙似的廢物堪與比擬，不論是由神明們負責信用背書的神前見證契約，又或者是效力更為恐怖的冥河契約，這些具有超凡力量背.景的文書都對締約方具備極其可怕的約束力。那些背盟者輕則五勞七傷不得好死，重則魂飛魄散永不超生，又豈是一個慘字能夠涵蓋的？那些敢於悍然撕毀協議的主，若不是真的腦殘了，那就一定有著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的必死覺悟。
尚未做好粉身碎骨的準備，最好別輕易嘗試背棄盟約的**滋味，這種危險性相當於在彈藥庫里放焰火的作死勾當，當真不是尋常人能玩得起的心跳遊戲。
同樣是從大河中上游某處港口順流而下，人類與地精船隊相距不遠，彼此望著對方的視線里濃烈殺機都快要滿溢而出了。奈何在停戰協議的強力約束之下，誰也不敢貿然採取敵意行為，只能嘗試用敵意眼神試圖殺死對方，這種緊張又略帶搞笑的氣氛著實微妙得緊。
留意到這種古怪氣氛，羅正道的嘴角抽搐了幾下，叮囑隨從說道：
「記得發信號警告地精不要做什麼多餘的事情，告訴我們的人保持安全距離，把命令準確傳達到每條船的船長，我要他們確保了解自己的職責。」
「是的，國王陛下。」
魔卡師這個職業本身就是玩弄法則的頂尖高手，否則也不會有卡牌這麼逆天的玩意誕生，類似羅正道這樣的半吊子菜鳥，以魔卡師本職業的標準來看是個大水貨，但與其他職業者進行橫向比較仍然能碾壓全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被冥河契約反噬的下場有多可悲。
既然清楚利害關係，羅正道絕對不想為了別人的過錯而付出慘痛代價，或許有些人認為年輕人的魯莽衝動是可以原諒的錯誤，不過某些失誤的性質和後果都太嚴重了，沒辦法淡然視之，好比通電的高壓線，誰手欠了摸一下就會死。對此感到了不安的羅正道沒有姑息縱容的想法，與其莫名其妙被人坑死，不如直接把那些看不清楚形勢變化的蠢貨幹掉來得省事省心。
在航行途中提心弔膽地，唯恐出什麼岔子，好不容易熬到視野里出現了城市輪廓，指揮台上的佐拉·黑格爾放聲大笑說道：
「東寧啊！我們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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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州島的面積雖然不大，容納幾百萬人口卻也不在話下，隸屬於光明王國名下的其他飛地島嶼加起來，足以把逃出虎口的人類難民全塞進去都有餘裕。
只是跟地精第二帝國組織對星辰大海的海外移民累得跟死狗一樣，羅正道把這些人口從主大陸遷走需要耗費大量時間和精力，與地精締結的十年停戰協議，既是給對手以喘息之機，同樣也是給己方謀得緩衝期。這不是在玩遊戲，任何操作只需滑鼠輕輕一點就完成了，難民們要吃要住，患病了還得設法醫治，不能把他們仍在野地里不管，折騰十年能把這事擺平，那就得算草創的光明王國執政能力相當逆天了。
僅僅隔河相望的東寧和大運河城，兩地直線距離最近處不會超過五哩，被滔滔水流分隔的大河兩岸，在早晚時分，城內升起的裊裊炊煙用肉眼都清晰看到，更不用說河面上往複穿梭的船隊和戰艦時常距離僅有數百碼擦肩而過，水手們連彼此面容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儘管如此，兩邊的宿敵權當自己眼瞎了，徹底無視對方的存在，各自埋頭按照自己的節奏繼續生活和工作。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故事的哲理就不必細說了，地精和人類得先把自己的爛攤子收拾好，這事肯定比去別人家裡殺人放火來得要緊多了。
人類與地精達成停戰協議，對金主們不是什麼喜訊，連事不關己的旁觀者都被驚呆了，利害相關各方更是錯愕與惱怒交織。
雅靈向來對潛在的海權挑戰者抱有強烈警惕，精靈雖說貌似大大咧咧，實際上心裏面算計也很精明，突然間被羅正道一聲不吭地擺了一道，他們不惱火才有鬼咧！
遠隔重洋的地理距離使得情報時效性滯后成了一個硬傷，等列強收到十萬火急的消息之時，地精與人類的媾合已然生米煮成了熟飯，它們再想要出手干涉也來不及了。人類在把地精這個死對頭暫時安撫住以後，對金主們的現實需求大為縮水，即便被雅靈視作最重要砝碼的石松粉貿易，在戰火消歇的當口上也不再是攸關生死的頭等大事了。雅靈非但不能輕易出手制裁光明王國，為了十年後停戰協議失效，繼續鼓動人類與地精唱對台戲，少不得還得陪上笑臉提供大筆援助，如此酸爽的滋味實在不足為外人道啊！
雅靈和精靈有苦說不出，店大欺客是常理，這話反過來講，客大了欺店也就沒什麼好抱怨了。
羅正道這個前台代理人經過多年發展，早已羽翼豐滿，要與他決裂，金主們付出的代價不是輕描淡寫的小事，這是需要慎重審視的重大問題。
為了彌補此前疏失大意釀成的惡果，雅靈和精靈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對光明王國派駐全權代表，也就是舊世界所說的大使，他們將會直接跟在尚未宣布定都於何處的威爾·尼達姆陛下的駕前。不求對人類有多少控制力和影響力，只是要避免再度出現由於遙遠的空間阻隔，無法及時阻止某個傢伙不顧大局獨走的惡劣情況。明明有實力進行干涉，奈何卻因為距離和時間原因鞭長莫及，這份憋屈他們已經受夠了。
「尊敬的國王陛下，這兩位是……」
瞥了對方一眼，早猜到金主們會有多惱火的羅正道輕輕一擺手，直面兩位大使說道：
「不用介紹了。我知道雅靈帝國和精靈聯邦派你們來，應該把任務交代過了，我不想干涉友邦的作法，也請你們尊重我的立場。」
雅靈大使沖著精靈同行笑了笑，隨後他轉向羅正道回答說道：
「國王陛下，帝國一直很重視與您的友誼和良好合作關係，女王陛下托我帶來口信，希望國王陛下能理解帝國的利益訴求，不要作出有損於雙方關係的行為。」
聞聲，羅正道笑得甚是神秘，沖著精靈代表說道：
「大使閣下，你是不是也想對我說相同的話呢？」
精靈聯邦投資份額比雅靈少一些，此刻講話也就沒這麼硬氣了，風度翩翩的精靈大使一欠身，謙遜而又不失驕傲地說道：
「尊敬的國王陛下，您的睿智令我們欽佩，聯邦很尊重朋友的選擇，希望您也能同樣尊重我們的意見。」
依靠簡單的時間差戰術把兩家金主弄得哭笑不得，羅正道在這件事上頭已經得了不少實惠，當然不能再不開眼地賣乖拉仇恨，當即他轉身作出了邀請姿態，笑著說道：
「呵呵呵呵，好吧！兩位大使閣下，我們進去再談。」
萬眾歡呼的歡迎儀式的確能令人感到成功的由衷喜悅，一路磕磕絆絆地走到今天這一步，即使羅正道自己都沒想過會有這一天。在他身上背負著荒神詛咒的無情重壓，根本談不到什麼追求美好未來的奢望，與地精的糾纏也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諸如長遠計劃宏圖大業什麼的，別說羅正道壓根沒花心思去考慮過，縱然規劃出來又能如何？他連自己能不能活到功成名就的那一天都不清楚，提早暢想美好未來是不是過於意淫了點？
對於某人行事風格頗多微詞的精靈和雅靈再不高興，它們也奈何不得羅正道，在言語上敲打了他一番，兩位全權代表還是言歸正傳，向他傳達合作與友誼才是邦交主題的上級精神。
要說作為一根攪屎棍，威爾·尼達姆絕對是一等一的強悍，只看他短短几年時間就能把蒸蒸日上的地精第二帝國禍害成這副德行，幕後金主們再不滿意他的某些行為，至少它們在這件事上也得給威爾·尼達姆國王點三十二個贊才行。
事實是顯而易見的，精明能幹的代理人不是地里種出來的大白菜，一收穫就能塞得滿坑滿谷都是，聽話的不管用，能幹的不聽話，這才符合一般常理呀！不論是高尚還是齷齪，一切手段都是為目的而服務，金主們策劃的代理人戰爭也不例外，達成遏制地精崛起的戰略目標是居於第一位的考量。相較業已取得的輝煌戰果來說，羅正道表現出的這種桀驁和自我中心，沒有逾越金主們的心理底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