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荷乾杯
「師父，您是不是給師妹開小灶啊，我現在都快打不過她了。」晚飯過後，李莫愁一邊給師父按著肩膀，一邊嘟著嘴說道。
「胡鬧。」師父板著臉訓道，「為師對你姐妹二人一向一視同仁，毫無偏私。莫愁，你可知道每日你頑皮戲耍之時，你師妹卻整日練功不輟，武功一途正如逆水行舟...」
「知道啦知道啦。」李莫愁吐了吐舌頭，連忙捂著耳朵跑了，路過我身邊時忽然伸手在我臉上捏了一把，咯咯笑著消失在甬道中。
「唉...」師傅無奈的嘆了口氣，「龍兒，你師姐性子跳脫偏激，卻是容易鑽牛角尖，你平日里和她相處，要多開導規勸於她。」
「是，師父。」我才懶得管哪，沒有赤煉仙子，楊過哪有機會認識歐陽鋒；學不會蛤蟆功，說不定就給郭靖按在桃花島當一輩子女婿了；少了西狂的神鵰俠侶，還算什麼神鵰俠侶？只是讓讓我跟這小子玩一場傾城之戀...想想都渾身發寒，好在程英陸無雙完顏萍耶律燕公孫綠萼都是千里挑一的美女，咱老老實實教他武功，再給他配點姻緣，也算對得起金老先生了。
我盤膝坐在石室之內，默默引導著內力游遍全身經脈。嬰兒天生經脈通暢，隨著年齡增長逐漸堵塞，只是幼兒經脈過於嬌嫩，加上心智不完，練功時極容易不知輕重而弄傷自己。好在我自小便飲玉蜂漿，不食煙火之食，加上這副身體天資卓越，3歲半時便在師父引導下練習一些基礎的養氣功夫，倒是讓我在7歲之時便已打通了任督二脈，連通了陰陽脈海，雖然並非十分通暢，也只是因為我擔心傷到經脈，不敢太過拓寬罷了。比等經脈長成再重新打通要容易百倍，亦不會因此受傷。
運氣十二周天，我緩緩吐出胸中濁氣，精神愈加旺盛。「這寒玉床倒是個好東西啊，自動練功，還有雙倍經驗，簡直就是BT外掛嘛。可憐王重陽辛苦挖過來討好情人，卻便宜了我。」靜極思動，我赤著腳跳下床，足底接觸到冰涼的地面，一股涼意透體而來。
沿著熟悉的甬道走出古墓，外邊已是繁星滿天，不知名的蟲鳴此起彼伏，翠綠的小草扎得足底麻酥酥的，我漫步走到溪邊坐下，學著李莫愁的樣子抱膝望著遠處的樹林。
「師妹...咱們一輩子沒出過古墓，從來不知道外面的花花世界究竟是怎樣的，難道就這麼終老一生嗎？」李莫愁痴痴的看著天，油然問道。
「咱們古墓派的規矩，你是知道的。」我淡淡的說道。
「可是似我這樣每天被關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又怎麼可能認識什麼男子，他又如何肯為我付出生命？」李莫愁好像被踩到尾巴的小貓一般忽地跳了起來，指著古墓的方向叫道。
「有緣自能相見。」規矩是人定的，陸展元，楊過他們還不是先後闖進來把古墓派的倆弟子都拐走了嘛，歐陽鋒好像都來過一次吧，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要不要在地上設點機關呢。
「你...我跟你這種小孩子談這個幹什麼。」李莫愁負氣的坐下來，繼續數星星。
「我的意中人，是一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五色祥雲來娶我的。」我默然半晌，低頭輕道。說罷不顧李莫愁眼中的疑惑和彩光，扭頭走了回去。
給你點高遠的目標吧，要是再被陸展元那種小白臉窩囊廢給弄上手，那也只能怪你自己蠢了。
古墓之中除了我們師徒三人，尚有一名煮飯打掃的婦人孫氏，只是她長相兇惡，平時也少言寡語，竟似是不存在一般,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李莫愁才會纏著辦置年貨的孫氏討要點心玩具。孫氏雖非古墓弟子，多少也學了一些粗淺功夫，師父武功太高，李莫愁打起架來下手不知輕重，我7歲之前倒是常常和她過招練手。
「龍姑娘。」我拍了拍手，面前的一團麻雀呼啦啦的四散逃逸開來，才回過頭看向不遠處的孫氏。「龍姑娘，馬上就到年關了，老身這趟出去，看到這個娃娃樣子喜人，就自作主張給龍姑娘買下了，不知...」孫氏走到近前，從包裹里掏出一個憨態可掬的大頭瓷娃娃，踟躕的遞了過來。
我要這個幹什麼，真的學那些小女孩過家家嗎？本待拒絕，卻迎上孫氏期待的目光，只得暗嘆口氣道：「既如此，那就多謝孫婆婆了。」伸手接過娃娃，觸手倒是頗為光滑，便雙手環抱著走回屋裡。
即使古墓派講究清心寡欲，大年夜晚上李莫愁還是攛掇著孫婆婆把師父的卧室拾綴了一下，掛了些紅綢，倒是有些喜慶的感覺。師父嘴上不說，嘴角也微微掛上了笑容。
過年是個奇怪的東西，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幾個人，在這個時候一起吃飯談天，就別有一種意味，這種感覺叫溫暖，又叫親情。
轉眼已經是我在這裡度過的第九個年頭了，無論是輕功，天羅地網式，還是美女拳法，我都已經練得爐火純青，稍差的便是臨敵經驗，這個卻不是靠每日閉關苦練能達到的。玉蜂針法也略有小成，單從內力上說，我已不遜於修鍊了十數年的李莫愁了。
古墓心法養氣定神效果一流，我自小習練古墓心法，便常試著心分二用之法，從兩手同畫方圓，到分寫不同字句，或擦桌掃地，逐漸得心應手，將來找機會忽悠到老頑童的左右互搏，雙手分使玉女素心劍，天下大可去得。只是古墓心法單從威力上來說，卻是遠遠不及九陰九陽這些頂尖武學的。
九陽神功還在少林寺，不說這種至剛至陽的武功是否適合女子習練，就是少林寺不準女人入內這一條，就令我連穿越大眾最流行的明抄佛經暗背九陽都做不到；玉女心經又需要兩人同練，這個也只得暫時略過。
「看來是時候去看看石棺下的重陽遺刻了。」曉得自己重生在了神鵰俠侶的世界后，我每隔數日便會回憶一遍書中的內容，畢竟這可是咱在這裡最大的倚仗了。師父平日里甚少出門，一旦外出，少則半月，多則月半，我等她出墓兩天後，託詞玉蜂針法忽有心得，便閉起關來。
古墓派師徒三人往來一向有限，李莫愁雖然經常會找我來玩，卻也明白閉關時被打擾到的嚴重後果，因此並不虞會被她撞破行藏。
我揣著數支蠟燭，在黎明時分悄悄走出緊閉的房門，又小心合緊。李莫愁正是青春好動的年紀，每日都會到深夜才會入睡，左右古墓里十二個時辰都暗無天日，現在反而是最安全的時候。
七繞八拐的走進了擺放石棺的大廳里，我徑直走向倒數第二座未全封蓋的石棺，輕輕推開棺蓋，躍了進去。石棺內部頗為寬敞，當初楊過抱著小龍女都盡可以擠得下，更何況我這個不折不扣的蘿莉。拉回棺蓋，便看到某人自吹自擂的馬後炮，我不再理會，再次推開石蓋，伏在棺內仔細摸索，果然觸到一處可容提拉的凹處，我運力左轉，再向上提起了石板。
並沒有意料之中撲面而來的陳腐之氣，我卻還是小心的等了一陣子，又劃了一個火摺子放進洞口，確認沒有問題才沿著石級走了下去，又回身抬手蓋好了那塊石板。
我常年生活在古墓中，自然能在黑暗中視物，平時在屋內除非必要也很少燃起燭台，只是武學之事，容不得半點馬虎，倘若錯了一個字，就可能釀成大禍，是以我不敢託大，俯身運力將一支蠟燭插入地面，划亮火折點燃了。
燭火昏黃，對我來說卻足矣看清室頂的字元。仔細辨認之下，共分為四套心法，一套拳法，均是精妙深奧無比。王重陽的情人被他活活氣死，尚不自知，非要再佔一次上風不可，這四套心法正是補全全真武功的不足，至於是否能反過來克制玉女心經，我倒是不太清楚。
內中的「易筋鍛骨篇」正是九陰真經中數一數二的內功心法，修鍊之後不僅身體柔韌，體力大增，內功也有突飛猛進的增長，還不和原有內功衝突，簡直就是一個全功能無副作用的增幅器。要知體力內功二者相輔相成，內功固然是越練越精深，只是如果身體枯朽不堪的話，內力沒有了依附之處，就如同沒有了1打頭的一串0一般，數目再多也是枉然。
大伏魔拳法是一門剛猛無籌的掌法，運力法門神妙獨特，能在和敵人交手的時候集中全身的力量，遠勝於平日發力。比起輕靈飄逸，以技巧取勝的古墓派武功，剛好是極端的反面。
其餘還有解穴秘訣，閉氣秘訣和移魂**等，卻不是我現在最需要的。我仔細記憶下屋頂的經文，默誦了數遍無誤后，才收起將要燃盡的最後一根蠟燭，施然離去。
一路風平浪靜，外邊已是傍晚時分，晚秋的風中已經帶有一絲寒意，李莫愁手持一枚翠色竹蕭，飄立於一顆沐浴在夕陽下的楓樹之上，本就泛紅的楓葉被風吹動，如同燃燒的火團一般耀眼。我心中一動，回屋取來一座七弦瑤琴，十指彈動，委婉迎合上了簫聲。
一曲《流波》奏畢，李莫愁躍下枝頭，沖我喜道：「師妹，你出關了？這次這麼快啊。」
「嗯。」我收起琴，看著眼前曲線畢露的美貌少女，「師姐，難得風景這麼好，咱們不如四處走走罷。」
「好啊，」李莫愁眼珠一轉，指著右方的一座山頭道，「誰先到誰贏。」語畢衣袂飄動，人已到了數丈開外。
...死女人，難得我心情好想開導你一番。我放下瑤琴，飛身追了過去。丹田裡的內力按照特殊的路線流轉起來，我漸漸感覺不到大地與腳尖的接觸，身體如同溶解在了周身環繞的風中一般不分彼此，我不由得沉醉在這份天人合一的感動中，全身心的投入了進去。
待我回過神來，發覺自己單足立於山頂的一株松枝之上，嬌小的身軀隨著樹枝的搖擺上下起伏著，李莫愁正在不遠處快速趕來。
...這下別說是開導，不打起來就是好的了。自從上次李莫愁半開玩笑般得向師傅抱怨之後，我便刻意收斂自己的實力，其時李莫愁的內力輕功均已遜我一籌，我卻很少表露出來，只是這次心中忽有感悟，不知不覺便全力施為了起來。
我借力躍下枝頭，正好落在李莫愁身前，心中未免有些忐忑。李莫愁定定地看著我，一語不發，因為長時間奔跑而顯出淺淺粉色的臉頰更是映得她人比花嬌。
我被看得頭皮發麻，正打算咳嗽一聲說點什麼，李莫愁卻抬起手，輕輕撫在我頭上，「師妹，你永遠都是這麼冷冰冰的，好像世間萬物都不在你心中一般，也不知道將來會有哪家的兒郎，能讓你為他展顏。」
...冬天還沒到呢，有人就準備發春了。我這個叫少年老成好不好，況且我兩世三十多歲的年紀，還陪你四處挖蚯蚓蓋雪人不成？
「天晚風寒，回去吧。」看她一副花痴的模樣，我也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阻止她了。或許人的性格便決定了她的命運，我就算殺了陸展元，一樣會有梅展元，司徒展元之類的闖進她的生活的。
「師妹。」
「嗯？」
「...沒什麼。」
李莫愁似乎在一夜之間長大了，嗯，不是說她的身材，她的身材原本就已經相當有料了。她只是不再每天出墓折花戲水，不再半夜抱著雙膝對著星星惆悵，她也開始勤練武功，也常常十天半月的閉關不出。有時在甬道中相遇，也只是淡淡的打個招呼，渾不似從前那樣親密。
我不知道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只是每次看到石壁上掛著的竹蕭，總會忍不住拂去上邊淺淺的灰塵。人總是要長大的，成長就意味著失去，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易筋鍛骨篇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每次我閉關練功結束，總會因為控制不住手勁而捏碎一些小玩意，像茶杯啊，筆筒啊。後來孫婆婆體貼的給我換了一套打磨得很精細的石質茶具和一應物事。我在悄悄練習大伏魔拳法的時候偶爾也會因為收不住手而在練功房的牆壁上擊出一些坑洞，我乾脆蠻橫的把這間千瘡百孔的石屋劃歸己有，反正古墓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這樣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