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洞形氣流

民航客機在三萬英尺的高空平穩飛行。

周天合上手中的《山海經》，從一名漂亮空姐手中接過一杯溫熱的清茶，點頭道謝。

這讓早已習慣了乘客冰冷和傲慢態度的空姐，不免對眼前的周天瞬間生出一絲好感。

一邊動作熟練地幫下一位乘客倒咖啡，漂亮空姐好奇地瞅了眼周天手上那本繁體版《山海經》，心中略疑惑。雖然她沒有讀過這本書，但也知道這是一本早年版的先秦古籍，即便是她家那位老學究的爺爺，都感嘆過難以完全讀懂和想象。

可眼前這位男子剛才認真閱讀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在裝模作樣，這讓她難免好奇，難道對方真能看懂不成？

「先生是研究古文學的嗎？」

「沒那麼厲害了，我只是對書中描述的世界和我國真實古代歷史的區別與聯繫很感興趣罷了。」周天輕笑著解釋道。

對方那種毫不做作，輕鬆隨意的語氣，讓習慣了男人在自己面前各種吹牛的漂亮空姐微微一愣，隨即脫口又問道：「好像典故里的夸父追日也是出自《山海經》吧？」

「夸父與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飲，飲於河，渭；河，渭不足，北飲大澤。未至，道渴而死。棄其杖，化為鄧林。這個夸父追日的故事出自《山海經》中大荒北經。」周天輕聲背誦，語速稍快，但吐詞很清晰。因為聲音很小，所以也不算影響到其他人。

空姐是一個很見多識廣的職業，下到平頭百姓，上到明星、官員，都是時常接觸。眼前這人-大概二十齣頭，一身簡單的李寧運動裝，外形十分平凡，可他在談吐間流露出來的那份自信和不凡，給這名漂亮空姐留下了非常深刻印象。

「咔咔……」

飛機忽然出現一陣晃動，像是遇到了小股氣流所致，晃動幅度並不太大。

漂亮空姐感覺到傳來的晃動，連忙停下倒水的動作，身子往下半蹲，手臂用力抓住座椅使得自己身子站穩，並對附近的乘客提示系好安全帶。

然而這時又是一陣比剛才更加強烈的晃動出現，那漂亮空姐儘管一手扶著座椅，但這突如其來的晃動還是讓她的身子往後一歪，同時那輛餐車上的一杯橙汁卻因為晃動朝旁邊一位婦女身上倒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的漂亮空姐瞬間面色一變，雖然橙汁沒什麼殺傷力，但這麼一大杯橙汁澆在身上，恐怕那中年婦女一身價值不菲的丹比奴裙裝都得完蛋。儘管是因為飛機晃動所導致的意外，但一些不講理的乘客很有可能會因此投訴她。

就在漂亮空姐花容失色之時，卻感覺眼前一陣風刮過，待到她回過神來時，卻發現那杯橙汁已被坐在她側後方的周天給穩穩的握在了手中。

「到底發生什麼了……」

「哇，媽媽……」

機身持續的震動讓部分乘客們有些騷動起來，其中一名不小心撞了頭的小男孩的哭聲更讓現場氣氛有點亂。

「大家稍安勿躁……飛機正在穿越氣流……」漂亮空姐努力讓大家保持冷靜。但顯然她的回答並不能讓周圍乘客完全滿意。

「哪有這麼長的氣流啊，而且這抖得一會上下一會前後的，該不會是發動機出問題了吧？」

「是啊是啊，不會出什麼意外了吧？」乘客們不安地議論著。

「大家不要擔心，更不要亂動，這是比較少見的洞形氣流！民航客機飛行高度在三萬英尺左右，而洞形氣流通常出現在四萬五千英尺左右，但也有少見的小型洞形氣流會出現在這一區域。飛機本身所產生的氣流會使得洞形氣流收縮與機身產生摩擦，飛機也因此會出現不規則晃動，不過還不至於產生破壞性作用，沒事的！」就在漂亮空姐焦急地通過聯絡器低聲詢問機長室原因時，周天突然大聲安撫道。

聽見周天的話，雖然聽不太懂，但他說話時的那種沉穩自信的語氣，讓周圍的乘客雖然半信半疑，但還是安靜了下來。

就在周天的話語落下不久，客機的播音系統也傳來了副機長的解釋：「尊敬的乘客朋友們，請不要驚慌，我們所遇到的是一小股洞形氣流與客機產生摩擦，不會影響飛行安全，請大家坐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帶不要隨意走動……」

聽到副機長專業的解釋，乘客們終於徹底恢復了平靜。而那位漂亮空姐此時再度看向周天的眼神中已經不光是吃驚了。如此少見的洞形氣流，即便機長也要依靠精確的儀器分析半天才能判斷，可是周天竟然光憑感覺就能一下子道出原委。

她心中對周天的好奇在不斷升華。

他到底是什麼人？

從周天手中接回橙汁，小心放到餐車上，空姐心裡帶著好奇，將餐車繼續朝前面推去。

雖然此時顛簸已經減弱，但看其他乘客無不是緊系安全帶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個個臉上如臨大敵的模樣，對比起這些人來，此時的周天已經坐下，繼續喝著清茶，一邊專註的看著手中的書。

不久，飛機安全抵達機場，直到飛機停穩，機上的乘客才鬆了一口氣，一副死裡逃生的模樣，想來回去之後都要跟人吹噓一番今日如何如何驚魂之類的。

周天將那杯清茶緩緩喝完，隨後將書裝入一隻綠色的單肩包中，收拾妥當後起身離開。就在他排隊快到艙門之時，卻見那漂亮空姐紅著臉蛋塞給他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張嵐二字以及一串手機號碼。

「先前真是謝謝你了，請在有空的時候聯繫我。」張嵐歪著臉比了個打電話的俏皮姿勢。

「不客氣，我叫周天，周末星期天，謝謝你泡的茶，希望能夠再次喝到。」周天笑著接過紙條，揮了揮手，在人群善意的叫好聲中，順著隊伍離開了飛機。

「哇……嵐公主終於發春了……」

看到這一幕，張嵐的閨蜜們又驚又喜地嘲笑起來。張嵐主動示好男人，這種事情在她們認識張嵐的三年以來從未發生過，大家都很難理解遠去的那個看似普通的年輕人到底有什麼好，竟能讓這個長期被無數人追求的小公主屈尊降貴地反過來去認識他呢？

「這人誰啊！似乎沒有馬上就跪倒在嵐嵐裙下的打算呢……」

「嵐嵐，老實交代，你怎麼就看上他了……」

各種各樣的打趣讓張嵐再次紅了臉，看著那漸漸消失在遠處的身影，張嵐隱隱有些擔心，她不知道周天會不會再聯繫自己。

走出機場，看著頭頂那張熟悉的天空，周天的臉上露出一絲懷念。三年前，他懷著複雜的情緒從這座城市的大學畢業，離開，工作。

回首往昔，那簡單而純潔的學生時代一去不返。

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當初的同學們早已是天各一方，每個人都有了自己全新的生活。而現在，三年後的今天，大家再一次返回這座城市，履行當年同學會的約定。

可是……我們還能找回曾經的純真嗎？

收起思緒，周天攔下一輛出租，朝自己的母校，也是同學們約定的碰頭地點江城大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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