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生活窘迫
自偉人南巡，溫州作為開革開放第一批沿海城市，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建設，已經成為中國對外的重要窗口之一，經濟實力早已把內地發展不知甩了多少條街。
但在這滿地商機，充滿創業神話的地方，依然有一批人處在溫飽線上拚命掙扎。
歐海區，這裡有高樓大廈，也有破舊小區。
東南面有幾個大項目工程正熱火朝天的進行著，推土機、吊車聲音轟鳴，飛揚起一陣陣塵土，工地上不少建築工人頂著烈日在揮汗如雨；北面有不少化工企業，高高聳立的煙囪冒出濃濃白煙；只有西面是一片低矮的房子，空中的電線胡亂交錯，幾條又長又窄的街道，地上的水泥路坑坑窪窪，有著不少積水。蒼蠅到處亂舞，衛生狀況很差。
其中一條街道是菜市場。
由於缺少規劃，也沒有人員進行管理，這裡情況顯的十分雜亂。街道上擠滿不少人，他們身上大多穿著沒有換掉的工服，可能是剛剛下班，臉色疲憊，行色匆匆。這些人-大多在化工企業上班，工時長，工資低，一般都是外地人才來這裡打工。他們每頓飯菜都要精打細算，肉食、海鮮很少捨得花錢購買。
在菜市場路口一家破舊的門麵店里，這時候走出幾個工商局人員。
其中一個大腹便便的執法人員，顯然是這次執法的隊長。他對著一個年約五旬的老人語氣生硬道：「我說老鄭，你開雜貨店就開雜貨店，幹嘛又在邊上弄個理髮店？要理髮也沒問題，你總要去工商局弄個營業執照吧？你這樣搞的我們也很為難的。」
這個老鄭個子不高，瘦瘦弱弱，臉上已經有不少皺紋，兩側爬滿白髮，他一邊點頭一邊彎著腰，手掌有些哆嗦的從口袋裡掏出香煙，滿臉陪笑道：「王局，來來抽根煙。這幾天我就去工商局註冊一個。」
王局目光飛快掃了一眼，老頭已經被焦油熏成黃-色的手指上夾著兩根紅雙喜，臉色不由一沉道：「老鄭，煙就不必了，你把我剛才說的事情辦好就可以了。如果下次來檢查你還是沒執照，那可別怪我們採取一些強制性措施了。」
老頭有些顫抖收回枯瘦如柴的手指，把香煙從新裝回盒子里，拚命點頭。
「走吧」王所說了一聲，幾個執法人員這才揚長而去。
看著那工商局遠去的人影，老頭表情一黯，低著頭默默走回店裡。
「老八，真不行的話，就別理髮了。」這時候店裡一個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中年婦女迎了上來道。
「你怎麼起來了？快到床上躺著。」老八一驚，急忙把老伴扶到床上，墊高枕頭，小心翼翼幫她躺好，這才鬆口氣，有些責怪道：「醫生讓你多休息，你別沒事就起來。」
婦人搖搖頭，喘了口氣，半天才緩緩道：「老八，理髮平時也沒啥生意，如果去辦個營業執照，七七八八下來，也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我看就撒了吧。」
老八低下頭，聲音充滿苦澀道：「我也是想為家裡多弄點收入。頭髮不理就不理了，可這些工具都是剛置辦來沒多久，花了好幾百塊錢，就這麼擱置也實在可惜。」
「哎，都是我這病，把這個家拖累的不成樣。」婦人悲痛萬分道。
「阿娟，你別難過，你一定要堅強，會有好辦法的。」老八也是眼眶紅紅道。
「老鄭，老鄭。」這時候門外響起有些尖銳的聲音。
「來了。」鄭老八應了一聲，隨手擦了擦眼角，匆匆忙忙跑出來。
「原來是俊少和昆少啊。」看清前面來人，鄭老八急忙堆滿笑臉打招呼道。可心裡卻像堵了塊石頭一樣，憋著難受。
所謂的俊少和昆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個混混，流里痞氣的，嘴裡叼根煙，拽個二五八萬似的。其中一個隨手從雜店攤上拿起一根香腸，毫不客氣的剝開來吃，然後嘖嘖有聲道：「老鄭啊，這個月的份子錢你還沒有交啊。」
鄭老八臉上一哆嗦，背顯的更佝僂，笑容難看道：「俊少，你也知道最近生意不景氣，你看能不能寬限幾天啊？」
俊少停住嘴巴，把剩下香腸往地上一丟，一腳踩在椅子上，殺氣騰騰道：「鄭老八，每次找你要份子錢都拖拖拉拉，害我們兄弟都要跑上三五趟，如果在這裡真賺不上錢，你乾脆把店關了算了。」
鄭老八急忙賠禮道歉道：「俊少，你也了解我們家情況，我那老伴身體不好，你看能不能緩上兩天，到時候我一定會湊齊給你。」
「行，鄭老八，如果兩天後拿不出份子錢，可別怪我們兄弟不客氣了。還有，規矩你懂的吧。」俊少想了想，最後惡狠狠道。
鄭老八把頭點的像小雞吃米一樣，連聲道：「懂的懂的。」一邊說，一邊哆嗦的把手伸進口袋裡。好半天，才把口袋翻出拿出一張乾巴巴的五十塊鈔票，滿臉肉疼道：「俊少，麻煩你們跑一趟了，這點錢給你們買包煙抽吧。」
「啪」俊少一巴掌拍在桌上，怒目圓瞪道：「鄭老頭，你打發叫花子嗎？」
鄭老八嚇了一跳道：「俊少，今天剛剛給老伴買葯，口袋裡實在沒錢了，你就行行好高抬貴手吧。」
這時另外一個人在俊少耳邊嘀咕了兩句，俊少轉怒為喜，一把捉過鈔票，然後在店裡掃視一圈后，指著一處柜子喝道：「你拿條陽光利群過來，剛才事情就算了。」
陽光利群35一包，一條就要300多，鄭老八嚇了一大跳，拚命搖頭道：「俊少啊，我們小本生意，家裡又這麼困難，實在經不起折騰啊。」
「怎麼，你不給是吧？那行，你把這個月的份子錢交了。」俊少臉色一變，凶神惡煞般道。
「俊少，求求放過我們這一回吧，我，我給你下跪了。」鄭老八說完這話，便「撲通」一聲，雙膝著地，長跪不起。
「少給老子來這套。」俊少鐵青著臉，狠狠踹出一腿。
鄭老八沒有防備，被一腳踢個正著，嘴裡發出一聲慘叫，在地上翻了兩個滾，變的滿身土灰，鼻子更是流出血絲。
「阿昆，這死老頭不給，你自己去拿。」俊少冷哼兩聲道。
「我看誰敢拿？」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憤怒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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