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修車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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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牆外的這條街，白天行人稀少。張兮兮引領著陳默繞過街頭，再行一百步，又到了一個十字路口。

這是個主幹道與支線交匯的路口。所以，人流量並不少，不像校牆外那條街那樣冷清。

高中生也有不少是出來吃飯的，三三兩兩的結伴走著。

陳默看著張兮兮不動了，有些奇怪。「喵」了一聲，以示詢問之意。

張兮兮小姑娘卻並沒有回應他，而是走到街角的修車攤里。嫻熟的開始收拾起來裡頭四落的雜物。

幼小的身體和麻利的動作，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陳默歪著腦袋觀看著。

修車棚的棚頂是一塊大苫布，兩個靠街的角，是由杆子支起來的。而靠牆的那邊，就直接系在了柱子上。

棚底下的正中央擺著一個倒置著的自行車。

自行車旁邊又有著一張小板凳，板凳上坐著一個中年大叔。穿著算不上整潔，雙手沾滿了鏈條的車油，黑膩膩的。

他正嫻熟的拿著工具撬開自行車的前外胎，抽出裡頭的內胎。沉浸太水盆里，浸入一節捏一下，尋找著漏氣的地方。

而他的周圍也並不規整，索性有張兮兮在收拾，總算能有下腳的地方了。

陳默邊看著，邊在心裡猜測著張兮兮和裡頭中年大叔的關係。

父女？有可能。

以陳默不算特別出色的觀察能力，也能看出這個被他認定為張兮兮父親的人，有著殘疾。

首先，他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原本應該在中指右側的無名指、小拇指都沒了。其次，看他每次彎腰都不太方便。似乎有一條腿也有問題。

還真是可憐。

陳默晃了晃腦袋。他腦子中已經腦補出了一系列畫面。

原本這個中年男子是一個工廠里的員工。雖然說工資不算高，但是勝在生活安逸平穩。除了偶爾加班外，基本上都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

但是，或許某一天工廠的設備處事故了。然後，他的腿瘸了，手指被碾沒了。最後，也因為殘疾只能黯然離開工廠。

生計所迫，殘疾的他，好在還會修車。於是，便出來擺了這麼個攤子討生活。

還真是可憐吶。陳默走了過去，他有了一個想法。

那是深存在記憶里的一條新聞。某個外國佬以賣唱為生，每天與一隻貓相伴街頭。雖說，他唱如何不說。但是，那隻陪伴在他身旁的貓，卻讓他火了起來。甚至還出了一本書，講述他和他的貓，在街頭賣唱的故事。

修車棚裡頭有一塊斜立的鏡子。陳默走過去照鏡子。

鏡子里一隻左右反轉的貓，正在和他對視。他審視了一下鏡子中的自己。然後，歪了下腦袋做了個可愛的造型。

很好！

很萌！

陳默對毛茸茸自己的外觀很滿意。

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說了。

賣萌大作戰開始！

陳默的想法很簡單。自己既然來了，就別白白的走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兒。雖說，他覺得自己吸引過來的目光。很少有需要修車的人。

但是，能吸引來眼球就好。雖說在路邊開修車攤，用長遠目光來看，是個夕陽產業。但是，現在騎車的人還不少。

不管是玻璃碎片扎漏了輪胎，還是日常的磨損保養。亦或是單純的打一下氣。

如果能讓人記住，肯定會有人來。

陳默正打算找地方搞點幺蛾子呢。旁邊的音像店甚是配合，把大大的音響搬了出來。放著曲調很是激昂的外文歌。

陳默會跳舞么？

答案是否定的。

對於一個連廣播體操都做不規範的前人類，今貓妖的陳默來說。跳舞是件難為他的事情。他踩不上節拍，肢體也僵硬的要死。

但這都是小事。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而陳默仗著自己的臉上覆滿了毛髮，更沒什麼害怕的。

跳上一個盆地朝上的盆子上，當做是自己的舞台，就開始跳了。

中年男子已經找到了車胎壞的地方。在水裡捏了一下，冒出了一串氣泡。他熟練的拿出膠貼黏上破洞的地方，然後充滿氣之後，再來行測試。

其實，他早就看到了陳默，不過手腳並不方便。再加上張兮兮，總往回帶阿貓阿狗，已經習慣了。所以，並沒有趕跑陳默。

再加上陳默雖然毛色是藍灰色的，但是看上去挺乾淨的並不臟。也就任由陳默了。

陳默隨著音樂的節拍，扭動著身子。肆意的發揮著他身體的優勢。

倒扣的噴子是深紅色的。朝上的盆底有著各種刮花的痕迹，盆邊還有不少灰塵。

陳默，這樣「貓來瘋」了大概有一首歌的時間。

已經有不少路過的人看到陳默了。以國人愛好圍觀的天性，短短的時間裡就圍成了一圓圈。

圓圈裡的男女老少都有。索性現在的手機拍照像素還很捉急。不然，陳默可以確定自己「羞－恥」的身姿，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出現在**之類的自媒體上。

如果，再碰上好事之人。被製作成gif圖片qq表情，也不是沒有可能。要是有哪個表情比較奇葩，火起來也是有可能。

但是，這些都是如果。現在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沒有。所以，陳默可以盡情的撒歡，在幫助人的同時，也能釋放自己的感情。

說實話，他最近的心情其實不太好。自從做完那個「三季一生」的夢之後，就感覺身邊一直縈繞著一種壓抑的感覺。

他也說不明白為什麼那個夢記得那麼清楚，也不知道那個夢有何意義。但是，卻時常能想起來。想起來又是一種心悶的感覺。

陳默慢慢跳的開心了起來。其實啊，很多事情就是這樣。萬事開頭難。剛開始覺得很難的事情，只要敢想敢做，很快就會邁上了正軌。

其實，在跳之前。陳默還擔心自己會怯場。但是，事實證明他的擔心是多餘的。這完全是沒有的事情么。他玩的異常開心。

「你看那隻貓好有意思啊……」一個高中女生說道。

「嗯，嗯。」她身邊的女伴，連連點了兩下頭，表示同意。

而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認識車棚里中年人的。已經開始開口詢問他。說一隻這麼有靈性的貓哪來的。

還有個老太太用頗為慶幸的語氣說道，「好在這不是只黑貓，我看吶，他就是一隻貓妖。」

老太太一邊看著周圍的圍觀群眾，一邊唏噓，然後邁著緩慢的步伐離開了。

對啊！這是不是貓仙啊。很多人在心裡犯了心思。

很多人雖然口口聲聲說著自己什麼都不信。但是，這些人往往什麼都信。

這些抱有這種心情的人，不由敬畏的向後退了幾步。

而修車棚內的張兮兮，此刻驚訝極了。甚至，連手裡剛拾起來的螺絲刀，都驚得掉到了地上。

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她只碰到過兩次，就跟她回來的貓。居然這麼厲害。簡直，不能用常理來形容。

她的臉上，浮現出了崇拜的感覺。

沒錯，就是崇拜。

由於不少人都向後退了。離陳默近的地方就空了出來。這時候，一個扎著馬尾、充滿了藝術氣息的男性。從人群後邊擠了上來。

他看到陳默，臉上露出了歡喜的表情。

他趕緊抽出隨身的本子，拿出了兜里的筆。然後，半蹲了下來。拿筆的右手來回抽出，在本子上勾勒出了陳默的輪廓。

不多時，數姿態的陳默，就出現在了這個小本本上。

陳默這時候也發現了這個男人。丫的，沒被偷拍倒是被畫了下來。

陳默可絕不會允許有人將他畫下來。

他迅速的跳下了盆子，趁著那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就跑到了那身身旁。

雙腿蓄力，高高跳起。自由落體，重重落下。砸在了那人的記事本上。

由於沒有絲毫準備。那人的本子毫無例外的掉到了地上。

然後在筆記本身上的陳默。站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藏在肉墊里的爪子。肆意的抓著那人的筆記本。

紙條飛舞，陳默的心情莫名的舒暢。

而那個充滿藝術氣息的男子，則被這突來的變故，搞成了一張苦瓜臉。

我……我的本子。他在心裡哀嚎。

他這個本子說貴也不算貴。就是個普普通通的本子。但本子普通，不意味上面承載的東西輕鬆。

這個本子是他的一個學妹送給他的。要是單單如此，還無大礙。關鍵是，上面還有十數張學妹的肖像畫。

他看著紙片飛舞飄落在地上，宛若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紙落在地上有聲音么？也許……有吧。只是微不可聞。但是，在這名男子的心裡，卻像是重鎚敲在了心房。

轉瞬間，急火攻心。

這名男子掄起了巴掌，他想拍死眼前這隻小死貓。同時心裡無限的悔恨吶。

若不是學妹喜歡這些披著毛皮的毛絨動物。他才不會犯賤進來畫呢。

小時候被狗咬過的他，可是從來都不喜歡這些外表純良的惡魔。

就在這一巴掌要落下來的時候，一聲大喊響起。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