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老師有難

人群散去后，不一會便來了校醫的人，抬著加固擔架，將碩大的肥義呼哧呼哧的弄走了。

劉思雨可能是回了宿舍，而蘇葉卻沒打算這麼早回去。從九公船上下來也有兩三個月了，先前不辭而別，是怕九公不肯讓自己出來，而現在既然已經安定下來，並且也了有住的地方，也該回去看看他們了。

蘇葉出了校門，叫上一輛出租，不一會便到了海岸碼頭，這才想起，平日的這個時間，九公他們應該出海去了吧，那要傍晚的時候才能回來呢，要是天氣好，船走得遠了，或許今晚都不回來。

想到這裡，蘇葉心裡不免有些惆悵，當時自己不辭而別，也不知道九公有沒生自己氣，還有琳子……

這個時候的海岸碼頭，停著稀稀拉拉的幾條船，蘇葉正在長長的的堤岸上躊躇，卻暮然看到前方不遠，那不正是九公的船嗎？他們今天沒有出海啊。於是，蘇葉快步走了過去。

一上船梯，蘇葉便聞到了一股重重的藥味，琳子正蹲在船頭的小灶邊。

「琳子！」蘇葉喊道。

琳子抬起頭來，前額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她那大大的眸子，「阿葉哥？！」

「琳子，我回來看看你們！」

琳子立刻站起來，待蘇葉上到甲板，便高興的跑了過來，將自己身體一下投入了他堅實寬大的懷抱。

「阿葉哥！你可回來了！」琳子咯咯笑著，用小拳頭敲打著蘇葉胸口道：「不辭而別，害我跟爺爺都擔心死了，最壞了你。」

「哈哈，這不是回來了嗎，我說過要回來看你們的嘛。」蘇葉抱著琳子道：「九公好嗎？還以為你們出海，碰不上你們呢。」

這時，琳子突然黯淡下來，小聲說道：「爺爺生病了……」

「什麼，什麼時候病的？」

「兩周前，爺爺去三泰他們船上喝酒，沒想那天下大雨，地滑，重重摔了一跤，一直到現在……」

「啊……」蘇葉趕忙跟琳子進到了艙里。

只見九公正仰躺在床上，看著艙外的大海，目光深邃。

「九公！」蘇葉快步上前。

九公轉過頭，一見是蘇葉，先是一怔，然後笑道：「好小子，你這走得安靜啊。也不當面跟我說說，嫌我照顧不周是不？」

蘇葉忙伏在了九公床邊，道：「哪裡話，九公，我是不想麻煩你們，所以才……」

「嚇！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我跟你爸是什麼交情，快別這麼說。」

「九公，要是我在，您就不會這樣了。」

九公有力的手掌重重拍在蘇葉肩上，哈哈大笑道：「不礙事！不礙事！過幾天就可以下床了，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麼，哈哈，老骨頭為了喝酒，命都不要啊，哈哈哈～」

見九公還是這麼豁達，笑聲依然中氣十足，看來大礙應該沒有，蘇葉也就稍稍放心了寫些。

這時，琳子從外面將煎好的中藥端進來給九公喝了，蘇葉給兩人講了這一周來的事情。

「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叫琳子去學校找我就好了。」

「嚇，那可不好打擾你學習啊。」

「呵呵，不會的，不會的。」

琳子道：「阿葉哥，今天晚上住這吧。」

「不行啊，我明天要正式上課了，晚上得回學校去。」

「那就吃了晚飯，陪我逛逛夜市碼頭再走吧，你好久沒陪我逛碼頭了。」琳子拉著蘇葉的手，連有些微微發紅。

蘇葉微笑，道：「好吧。」

晚飯後，蘇葉站在船的踏板處，等著琳子換衣服，琳子說上岸出街的話，要打扮漂亮點才行，其實她也只是換上平時打漁不怎麼穿的衣服。

這時的船岸碼頭已經華燈初上，叫賣聲、小孩的吵鬧以及男女老少行走的腳步聲交錯在一起，還有那新疆烤肉串釋放的屢屢炭煙和誘人的香氣，一片人聲嘈雜的熱鬧。

這裡雖然是歧海城最長的碼頭，卻也是歧海規劃出來的一條步行街，每到夜晚，不少男男女女都喜歡過來走走，聊聊天，談談情，吹吹自然咸濕的海風。這碼頭還有個不知什麼時候得到的綽號——「黃金海岸」。

名字通俗，卻讓人們喜愛。

「阿葉哥！」

身後傳來琳子的聲音，蘇葉轉身看去，這夜晚暗燈下的琳子與白天的打漁女完全成了兩樣，此時的她把長長的辮子解開了，頭髮成了自然的波浪形，柔柔的被海風吹燎。上身一件小小的白色弔帶褂子，下身則穿的超短熱褲，一雙修長的美腿暴露無疑，加上她那自然略黑的皮膚，卻顯得更加性感。

蘇葉偏了偏頭，微笑道：「琳子越來越漂亮了啊。」

「呵呵，」琳子笑吟吟地跑過來挽住蘇葉的手臂，道：「我們下船吧。」

琳子的手臂順滑、冰涼，身上散發著少女特有的體香，讓蘇葉迷迷糊糊地跟她一起走下了漁船。

來到岸上，那種熱鬧地感覺頓時真實起來，真正深入到其中，心情頓時興奮起來。

琳子拉著蘇葉的手，在人群里緩慢散步，看見不遠處有個新疆人正把炭火燒得通紅，手上一把羊肉串被烤得滋滋地直冒香氣。琳子道：「快，我們去吃吃。」拉著蘇葉便跑了過了去。

「哎——新疆羊肉串啦！好吃勒！又大又好吃的新疆羊肉串勒！」一個帶著新疆帽的虯胡年青人在叫賣著。

琳子問道：「羊肉串怎麼賣的？」

「哎！——十塊十串勒。」對方一副典型的新疆人模樣，操著不太熟悉的漢語。

琳子伸著脖子看了看，問道：「你這個好吃嘛？」

新疆人道：「哎，好吃，好吃的新疆羊肉串勒——」

蘇葉在一邊看著琳子搖頭微笑，這樣問，老闆當然說自己的是天下最好吃的啦。琳子擺了個手勢道：「嗯，我們要十串吧？」她看了看蘇葉。

「嗯。」蘇葉點點頭。

琳子從她翹翹的臀部褲袋裡掏出十元給了過去，「要肉好一點的哦。」

新疆人接過錢，用力扇了扇火，道：「好，不好吃不給錢勒。」然後選了十串羊肉架在了爐子上，並用刷子給肉一抹油，「呼！」一股好看的紅色火焰冒了起來，看得蘇葉直吞口水。

這時，忽然一股清香在蘇葉身邊一飄而過，這並不是烤肉香，而是類似茉莉花的一種淡淡味道。蘇葉不禁頭看去，一位扎著馬尾辮的清秀美人頓時映入眼帘，一席淡綠色無袖連衣裙，露出了白皙的皮膚，一雙水靈烏黑的眼睛，她正看著隔壁攤上的手工藝品，微笑的嘴唇上塗著紅色亮彩口紅，活脫脫的一個大美人。

老師？！

老師怎麼會在這裡出現？蘇葉驚奇的發現，老師現在的打扮與學校的職業裝簡直判若兩人。蘇葉並沒有主動上去打招呼，他心跳得厲害，世界可真小啊。

「老闆，這個小老虎好可愛，多少錢？」鄒月並沒有注意蘇葉就正站在不遠的地方，眼睛看著那手工藝的小老虎，閃爍著興奮光芒。

這時，一隻枯瘦的手臂拽了她胳膊一下，旁邊一位面色蒼白的年青男子皺著眉頭不耐煩的對她說道：「走吧，走吧，這東西什麼用。」蘇葉記得，這是那天在M記遇到的男子，是老師的男朋友吧。

鄒月不高興了，撅著嘴巴道：「我喜歡！」

男子眼神不安的四下看了看，好像擔心著什麼，他用力扯著少女的胳膊道：「走啦，聽話！」

沒想鄒月卻用力甩著男子的手道：「弄疼我了！你放手……」

「月兒，你聽不聽話！」男子抓得更緊了。

鄒月老師此時的面孔已經通紅，一雙美目充滿著淚花，彷彿就要流出，她說話的語速緩慢，但卻透著一種倔強：「你好不容易陪我出來逛次街，我就是喜歡這個布老虎，就想看……」

這時，蘇葉這邊的羊肉串已經烤好，琳子拿給他：「阿葉哥，給。」

蘇葉此時卻完全沒有聽到，他正關心著老師，原來老師真的有男朋友，蘇葉心裡有種被證實的失落。

此時，不知從哪裡竄出幾個肌肉男，一下圍住了鄒月和她的男友，其中為首的是個刀疤臉，粗壯的手臂上還刺著條青龍，他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說道：「大蛇，乾爹要見你。」

叫大蛇的男子面部更加蒼白了，他顫抖著吸了幾口煙，然後吐出，又看了看鄒月，回頭答道：「仁……仁哥，我現在有點事，去不……」

只聽「啪！」的一聲，男子臉上重重挨了一耳光。

「阿俊！……」鄒月立刻關心的上前撫住男子的臉龐。

男子將她一把推開，然後又對刀疤臉說道：「仁哥……」

「啪！」又是一耳光。

男子一個踉蹌，差點跌倒，他站穩後用力甩了甩頭，嘴角流出一道血來。

琳子拉了拉蘇葉的手臂，小聲道：「阿葉哥，我們走吧，人家打架了……」沒想蘇葉動也沒動，一臉嚴肅的看著那邊。

男子轉身低頭對鄒月老師道：「月兒，嗯……你先回去吧，我有點事要去處理下。」

而鄒月卻是一臉的困惑與不解，淚水終於無聲的滑落下來，順著她柔美的臉龐流進了嘴角，蘇葉想：那一定很苦，苦到心裡，聽老爸說過，人傷心的時候，淚水是苦的。人快樂的時候，淚水會是甜的。

「喲，原來是帶馬子出來逛街啊……」刀疤臉帶著猥瑣的笑容走到鄒月面前，這時男子大聲對她喝道：「叫你走啊，聽到沒有，老子有事要辦！」

馬子？就是女朋友的意思嗎？蘇葉再一次聽到了這個詞。

鄒月哭得更傷心了，身體在不住地顫抖，只是強忍著不要出聲。

而那刀疤臉則面帶微笑的道：「哎，你對人家這麼凶幹什麼，真是……」說著，他那長著黑色鬃毛的臟手已經搭在了鄒月白稚的肩膀上，上下摩娑著。

鄒月一扭身軀，「啪！」的一巴掌打在那刀疤臉上，尖叫道：「幹什麼！流氓！」

刀疤臉身後的幾個大漢立刻圍了上來，卻馬上被刀疤臉制止了，他依然帶著堆笑，道：「發這麼大脾氣幹什麼……」說著就乾脆全身貼上，摟住了鄒月，鄒月頓時花容失色，大叫起來，周圍的行人紛紛看來，而見到幾名健壯的粗魯大漢后，也都沒有作聲。此時，蘇葉看到老師的男友卻趁著人群逐漸抽身退了出去，絲毫沒打算救她的意思，倒是要自己逃命了。

「放開我！」鄒月拚命掙扎著，卻顯得那麼無力。

而那刀疤臉卻彷彿更加高興，居然就要湊上去吻老師的臉頰。

「放開她！——」一聲怒吼，一切安靜了下來，刀疤臉也定格了自己的動作。

人群紛紛側目，原來發出吼叫的是個十七八歲少年，帶著副扭曲破爛的眼鏡。刀疤臉一隻胳膊仍然鎖著鄒月，轉身看來，道：「嘿，小子，少管閑事，不想混了是不是？」

「請你們放開她。」蘇葉站出身來，強壓著動手的衝動。

「是你？！」鄒月彷彿看到了救星，但只是片刻，她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大聲說道：「蘇葉，你別過來。他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刀疤臉同幾個大漢鬨笑起來，只聽刀疤臉大笑道：「哈哈哈～哪裡來的土包子，想當英雄？那我教你什麼才是英雄！——」

說著，刀疤臉朝著蘇葉狠狠一拳打了過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