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二章 終曲

洛憐已經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總感覺現在是必須醒過來的時候了。

但賴床這壞習慣，洛憐有的時候也沒辦法改掉來著。

除非是有被觸手給凌.辱的危險，洛憐是不會起床的。

稍微等一下？觸手？

洛憐感覺到了自己身上被什麼滑溜溜的東西給摸來摸去之後，立刻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從床上爬了起來！

而當洛憐看清楚周圍的一切之後，一隻好像被嚇到了一般的幼女站在了洛憐的面前。

這隻幼女洛憐很熟悉，異常熟悉……

熟悉到洛憐看見她露出那被驚嚇的模樣之後，趕緊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安慰著她。

「沙耶你怎麼在這裡？」洛憐理了理沙耶柔順的綠色長發，打量了一下周圍的房間，才發現這裡並不是自己所熟悉的房間。

甚至不是自己所熟悉的世界！

因為被空白所填充的空間好像沒有任何邊境一樣，天空之中無數的書架在哪裡漂浮著…

「母親大人抱……」

「呃……」

洛憐回想起來了自己當初是把沙耶寄樣在了蓋亞家來著，也就是說這裡是神界咯？

雖然是養女，洛憐也沒用做好喜當媽的準備，但好久沒見沙耶了，從這孩子現在的動作來看，應該是很想念自己來著，懷著些許愧疚想要抱住沙耶嬌小的身體的時候，卻發現洛憐的雙手沒入了沙耶的身體之中，甚至無法觸碰沙耶。

什麼鬼？！

不對…我變成了什麼鬼？

洛憐現在才注意到自己的雙手，不，連身體都是半透明的。

「你現在的疑問，就由我來回答吧。」

在洛憐嚇的差點從床上摔下去的時候，蓋亞及時的出現，伸出手扶住了受到驚嚇的洛憐。

在觸碰到蓋亞雙手的實感，讓洛憐稍微的冷靜了一點。

洛憐再次環顧了一下周圍，最後還是將疑問的眼神投向了蓋亞。

「到底發生了啥？你該不會想說我死了吧？」

「沒死。」蓋亞的回答讓洛憐鬆了口氣，但下一句話卻讓洛憐又驚又怕的。

「你現在的情況比死亡還糟糕。」

這位掌控三千世界的主神蓋亞，漂浮在洛憐的身邊，上下打量著身體變成半透明的洛憐，看著洛憐的身形越來越虛幻之後，表情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死亡對於生命來說，只是另一種存在形式而已。」

蓋亞手中劃過了一道銘文，然後沒入了洛憐手臂上的聖刻印之中。

「死亡即新生，人類的靈魂從一個世界抵達另一個世界，開始新的旅程，這就是死亡！」

「說簡單點就是輪迴？」洛憐見蓋亞好像要講很多的樣子，立刻直接兩個字打住。

「也可以這麼理解吧。」

在這個時候，洛憐手臂上的聖刻印閃過一道猩紅的光澤，將蓋亞的手給狠狠彈開…最終，蓋亞嘆息了一聲，放棄了這徒勞的反抗。

「那我現在什麼情況？」

如果這裡是神界的話，那麼也可以理解為天堂咯？

這麼說，就可以大致的解釋為，自己死掉之後升入了天堂？

可看蓋亞那嚴肅的表情，可不像什麼來迎接洛憐的天使。

「你的死亡被剝奪了。」蓋亞說：「也就是說…你的存在被剝奪了！」

「被剝奪？」

「嗯…不管是靈魂，還是肉體，又或者是現在的時間，將來的時間，全部都被剝奪。」

「誰幹的？蓋亞，快說，我保證不打死他！」

這種事情洛憐真的是簡直不能忍啊。

「……」

蓋亞手指一劃，一座扭曲的時鐘突然出現在了洛憐的面前。

「撥動時針，這個世界的真實會出現在你的面前，做好…心理準備。」

洛憐捏了捏沙耶手，她手上散發出的溫度，讓洛憐有種自己還存在的感覺之後。

最終洛憐伸出手撥動了那座扭曲時針的指針……

伴隨著咔擦咔擦的齒輪轉動聲之下，周圍的空間瞬間碎裂開來。

炙熱的火光映入了洛憐的眼帘之中，焚燒的焦炭味之中，摻夾著讓人無法忍受的血腥感。

「這是……」洛憐震驚的看著四周，被大火所覆蓋的曜日央都，讓洛憐想起了在幾十分鐘之前發生的一切。

周圍的一切都是靜止的，如站在了一場悲壯的畫卷之中一樣，一切都停止了它的運轉。

「我並沒有停止時間。」蓋亞提醒著洛憐：「只是將你的感官速度給放大了上千萬倍，所以周圍的一切才會停止，現在我們三個都是精神體…而真正的你，在哪裡。」

蓋亞的手指向了站在廢墟之下，手中握著破碎夢境，劍刃無情的向著那跪倒在地上的少女揮斬身影。

洛憐沉默了一會。

她沒有說話，只是邁著步調，應該說飄吧。

現在，不管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洛憐走到了皇宮之外…某個地面已經變成龜裂，殘破不堪的小巷邊。

在哪裡…一位少女打著洋傘望著已經下起淅淅瀝瀝小雨的天空，釋然的表情她的臉上凝固。

「蓋亞，你說人活著總會有什麼追求對不？」洛憐站在哪位來自海之國的大小姐面前，猩紅色的印記已經在她的身上褪去，身上雖然有不少破損的痕迹，但她並沒有受到什麼大的傷勢。

「她為了我，甚至願意付出那麼恐怖的代價…這本不應該是她應該承受的東西。但我卻沒有任何辦法能夠回報她。」洛憐伸出手，想要撫過她眼角若隱若現的淚水，但突然發現，自己現在根本沒有辦法觸碰任何人。

「……」蓋亞沉默不語，只是默默的跟在洛憐的身後。

洛憐收回了自己的手，在天空之中，看見了那比太陽還耀眼的存在。

伊諾手上閃爍著構造銘文的光輝，但在那原本應該潔白的羽翼之上，卻沾染上了鮮血。

一個人獨自構造世界回溯這種世界級別的術式，哪怕作為神之女的伊諾，也承受著極大的負荷。

整個城市都在崩壞，它存在的本身就在凋零，大火吞噬盡一切的生命……

這是洛憐不希望看見的，所以…在去找那個傢伙之前，洛憐拜託了伊諾…救救這個城市，這種事情。

然而，就算不懂構造術式的洛憐，也明白這是一項巨大的工程。

無法做任何事情的洛憐，只能將自己的**作為貢品獻上……

這其中的效果是顯著的，伊諾的狀態得到了百分之百的提升。

可儘管如此，重建整個曜日的負擔，對於她來說，還是太重了。

「伊諾怎麼這麼傻呢。」洛憐看著將**頂在額頭之上的伊諾：「好好的一個被世界傳頌的救世女神形象就這麼毀了……」

洛憐捂著嘴輕笑了一下之後，看著伊諾的表情。

大概…她除了頭上那頂**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不太關心吧。

「……」蓋亞看見這一幕也啥都沒說，跟著洛憐一起降落在了地面之上。

一座巨大的參天食人花的枝葉上面……

「啊啊…又來了。」洛憐在這食人花的枝葉之上轉了一圈，看著周圍被食人花的觸鬚給從廢墟之中抓起的平民們，他們臉上都帶著要被怪物給吃掉的絕望，而某些少女的衣物，則被食人花觸鬚上分泌出的粘稠液體給分解……

如果這咋一看的話，完全可以拍成巨型植物入侵城市的戲碼……

然而，只有洛憐清楚，這是某隻天然H精靈在用她的方式救人。

「為什麼菲梅絲總會做這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洛奈不解的站在了那隻天然H精靈門前，但想了一會之後，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嘛，只要她開心就好。」

因為和菲梅絲相處的時間太長，已經漸漸的習慣了菲梅絲脫線的思維。

但是…開心的表情…現在，在菲梅絲的臉上看不見啊。

「抱歉……」

洛憐發現自己現在能說的，就只有這一句話…

可就在洛憐站起身想要離開的時候，菲梅絲的手卻突然動了一下，嘴唇也張合開來。

時間又開始流動了？

不…周圍的一切都還是靜止的。

「真是不可思議…這隻精靈感覺到了你的存在，在她的感知之中，現在這點時間明明連眨眼都做不到…」蓋亞感覺自己小看了這個世界的精靈。

「是……嗎。」洛憐抬頭，看見了菲梅絲眼角晶瑩的液滴。

這是洛憐第一次看見菲梅絲流淚，這隻一直以來脫線的精靈，似乎永遠不知道悲傷是什麼。

原來菲梅絲還會哭啊…

「蓋亞，走了，在雨下大之前。」

洛奈縱身躍下了這座巨型食人花的藤蔓，向著一切的起點飄去。

雨…蓋亞望著天空之中凝固的液滴，剛剛開始的小雨，可是還沒有滴落在地上啊。

一切的起始之初。

曜日的皇宮。

洛憐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所在的地方。

「七夜這麼失落的表情也不算少見了吧。」洛憐伸出手想捏一捏那隻幼女的呆毛，讓她打起精神來，每一次七夜失落又或者是太過得意的時候，這種方法都很有用。

只是可惜的是，洛憐這一次是沒有辦法做到了，她根本無法觸碰到七夜。

「不過應該沒關係，等會她應該會直接放小紅去咬人吧……」

但洛憐還是注意到了七夜手上那根打了馬賽克的棒狀物品，怎麼看都是震嗶~棒之類的東西。

按照七夜本身的說法，這東西是訓狗棒，專門指揮小紅用的。

在這種情況下，還捏著這種東西，洛憐怎麼覺得還真擔心七夜完全是多餘的呢？

「但…不管怎麼樣。」洛憐撫摸了一下七夜的臉頰，最後半跪而下對著七夜：「抱歉，我的皇女殿下，無法一直陪伴在你的身邊。」

洛憐一直以來都沒有忘記那個身份。

七夜的守護騎士。

曾經宣誓要一直跟隨在皇女殿下身邊的諾言……

洛憐是一個不合格的騎士，同樣…也是一個不合格的皇女與……妹妹。

最終，洛憐站起了身，她的目光看向了遠處被大火焚燒的城市，以及在火光之下那黑壓壓的亡靈…是夏莉爾。

說實話，那些亡靈真的不適合擔當消防隊員這個職責。

可那隻生活經驗為零的亡靈娘，可是完全不會意識到這一點。

「她們都在保護這個城市。」蓋亞說。

「大概吧…因為這個城市，承載著我們的記憶。」洛憐走到了那個無情的自己的面前：「平淡卻又沒有什麼波瀾的日常，大家在一起時候的記憶，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守護。」

「所以…我也該用我的方式。」洛憐轉頭，看著那個扭曲的時鐘，漸漸的開始轉動了起來：「蓋亞…給我十秒鐘！讓我清醒十秒鐘！我…要終結掉這一切。」

「明…白了…」

蓋亞拉住了沙耶，在這一刻她的身影，化為了虛幻，消失在這個世界。

那一個扭曲的時鐘，也瞬間開始轉動了起來。

時間開始流動。

炙熱的火焰散發出了灼熱的溫度，充斥在周圍的空氣之中。

屬於哪個傢伙病態的笑聲回蕩在周圍……

「遊戲的時間結束了，殺掉你摯愛的姐姐吧！」

不可被違背的命令，關注於洛憐的意識之中。

手中破碎夢境，帶著無情的弧度斬擊而下。

鮮血…四濺在了半空之中，如絢爛的花朵一樣，在最後一刻綻放。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止在了哪裡。

洛憐從來都沒有感覺到過世界距離自己這麼遠…周圍的一切都遙不可及。

在這漸行漸遠的一切之中，洛憐唯一能夠觸摸到的，只有自己的姐姐，以及她的聲音…

「憐！！」

洛奈根本無法相信剛才發生了什麼，但流淌在雙手之上，那鮮血的觸感卻是真實的。

自己妹妹的鮮血。

這同樣也是洛憐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觀察自己姐姐的樣子……

說實話，現在的洛奈，大概是洛憐見過最美麗的樣子了吧。

因為…洛憐現在有的，只有她而已。

可心動這種事情，洛憐現在已經做不到了…

心臟已經被劍刃所貫穿，哪怕再次跳動一下，也沒有辦法做到。

可…那一句話還是能夠說出來，從很久以前就想要說的話，因為羞恥到爆，一直沒有辦法好好的說出來…現在終於可以……

「姐姐…拜託了…我明明…是只屬於你一個人的啊……」

「……」

既然…都這麼直接的要求了，作為姐姐，如果拒絕的話，也太不像話了吧？

「我…明白了，憐…」

洛奈張開了自己的雙唇，然後咬在了洛憐的脖頸之上。

猩紅色的鮮血，湧入了洛奈的身體之中！

帶著洛憐的一切，以及曾經和憐一朝一夕相處的記憶…

是時候，讓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