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逆戰中途(七) 完勝
山口的命令僅僅在一定程度上延長了飛龍號的殘喘。1個小時后,按照唐甬的計劃從中途島機場上完成裝彈的25架SB2U俯衝轟炸機在20架野貓式戰鬥機的護航下繼續對飛龍號發動攻擊。
與此同時,企業號和大黃蜂號也組織了28架B17轟炸機對飛龍號進行了轟炸。
這是一場懸崖邊緣力量懸殊的最後屠殺,幾乎失去了了全部零式戰鬥機護航的日軍艦隊只能憑藉著防空炮火進行勉強的抵抗。
二十五分鐘內,飛龍號被命中3枚魚雷,左舷被炸開了三個大洞,並且造成了船舵軋住。更為致命的,先後五枚炸彈擊中艦身,其中一枚炸彈重創了飛行甲板,並連帶摧毀了升降機,使得飛龍號完全喪失戰鬥能力。
望著甲板上的熊熊烈火,山口多聞少將在心中對自己說:「是結束的時候了。」然後他下達了自己作為艦隊指揮官的最後一道命令:「全體官兵離艦。」
山口多聞獨自站在飛龍號航母的艦橋上,看著噴射著火焰和濃煙的甲板緩緩下沉,日軍士兵倉皇地放下橡皮艇和救生圈逃離。
那一刻,山口覺得自己非常累了,心中又湧起一種瞬間解脫的希望和快感。他嘴角邊露出一絲類似苦笑和嘲弄的感覺,用手叩擊了一下艦橋的主梁。
手指在冰冷的鋼鐵上叩出清脆一聲「當」,這樣的聲音讓山口突然回想起自己童年時在神谷町的光明寺聽到過的鐘聲。
「是結束的時候了,」山口在心裡對自己又重複了一次。那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非常的輕鬆,彷彿是一個挑擔行走百里的人突然放下了肩頭的重負。
山口低頭看了看,海水已經沒過飛行甲板,距離自己的腳底已經不足兩公尺的距離。一望無垠的澄藍色海水溫柔而不可阻擋的吞沒著飛龍號殘存的軀體。那一刻,山口想起了自己生命中第一次乘艦遠航時對藍色大海的興奮和狂熱——從那時起,自己就誓言將這一片浩淼的澄藍作為終身的理想和歸宿。
他緩緩地用武裝帶將自己捆綁在艦橋的鋼樑上,之後用袖口擦了擦胸前的金鵄勳章上的煙塵。看著金色的光芒重新從徽章上閃耀出來,山口微微笑了笑,然後微微眯起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氣——空氣中混雜著海風腥咸以及硝煙特有的苦澀,正是山口所熟悉的,如同一杯陳年的酒。
山口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軍服,儘管綁在身上的武裝帶使得他的動作有些遲鈍和可笑,但是山口還是一絲不苟地完成了對自己軍服的整理。
之後,山口多聞少將在硝煙中對著東方日本本土的方向,緩緩唱起了軍歌,隨艦沉沒。
爬在救生艇中川島中佐看著山口孤獨的身影,痛喊了一聲:「將軍!」然後緊爬了幾步,從艇舷邊撲入海中。
中途島之戰,日軍共損失4艘大型航空母艦,1艘重巡洋艦,322架飛機和3500人,另有1艘重巡洋艦和2艘驅逐艦受重創。
此役終結了日本海軍自明萬曆年間被中朝聯合艦隊擊敗后,縱350年從未遭遇敗績的神話,使得日軍多年積累的6艘大型航母損失了三分之二,更為嚴重的是,日軍幾乎損失掉了他們全部的優秀艦載機飛行員,並永遠失去了最傑出的航母大師山口多聞少將。
日本用近二十年時間才積累起來的海空精華在此役中消耗殆盡,失去了航空戰隊主力的聯合艦隊從此再不復當年之勇。
山本五**將拒絕了屬下要求全力進攻中途島的請求后,沉默地將自己獨自關在大和號的指揮室內。這位身材矮小的將軍看起來還是如同岩石般沉默堅毅,但是他知道從這一天開始,縱橫350年的日本海軍不僅失去了四艘引以為豪的重航母,還有一些東西,正在慢慢地沉向太平洋底。
在確認了山口多聞隨艦沉沒的消息后,唐甬在約克城號的甲板上興奮地揮了一下拳頭。
無論後世的軍事評論家對山口的航母戰術理論有著怎樣的推崇,唐甬始終沒有忘記,1939年5月,山口多聞指揮了日本航空兵對重慶進行「五三、五四」大轟炸,山口甚至根據重慶木質結構房屋眾多的特點提出使用燃燒彈。在唐甬看來,這名雙手沾滿中國人鮮血的劊子手和戰犯,葬身魚腹已經是太過便宜了。
「畢竟是個狗娘養的雜種!」唐甬用這樣的結論總結了對一代航母大師隨艦自沉的悲情命運。
現在唐甬真正擔心的是約克城號能否全身而退,因為在他的歷史中,約克城號航母遭受重創返航途中,被日軍潛艇發射魚雷擊沉。
唐甬一路非常擔心所謂「歷史的修復能力」,期望不要出現任何的意外。但是所幸的,由於事先周密的安排以及航線的變更,約克城號平安地回到了珍珠港。
當約克城號航母在歡呼聲中回到珍珠港的時候,哈克西中將親自站在港邊歡迎凱旋的將士。
一身**少將軍服的孫立人走下約克城號的時候,港口上的美國水兵們共同發出尖利的歡呼聲。一個中國將軍奇迹般地力挽狂瀾,指揮約克城號擊沉日軍四艘航母,並且毫髮無損地帶著艦隊返航的神話在水兵之間悄然流傳。至少三分之一的美國水兵相信,這個叫做「太陽」(Sun)的中國將軍擁有成吉思汗流傳下來的魔法。而部分對中國歷史有了解的軍人則認為,這個「太陽」和中國傳說中的戰爭之神孫子有著某種神秘的聯繫。
一名年輕的水兵將一個巨大的花環套在孫立人的脖子上,孫立人微笑著用一個軍禮回敬。然後轉向四周的美**人們,用流利的美式英語說:「勝利永遠屬於為自由和平而戰的勇者!」
這句南北戰爭時期,謝爾曼將軍的名言立刻引起了周圍美國大兵們的共鳴。如果不是哈克西中將上前同孫立人握手的話,相信瘋狂的美國大兵會將孫立人舉起來一路托回指揮所。
相比之下,特混艦隊的指揮官弗萊徹少將受到的歡迎則遜色很多,但是對於弗萊徹本人而言這已經足夠了。臨危受命加上一場夢幻式的勝利,他的職業軍人生涯已經鑄造了一座難以超越的豐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