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男人的淚

傍晚時分，龍行雲離開息縣汽車站，空中繁星點點，月亮也掛上了半空。街邊的路燈旁，無數的飛蟲在不停的撞擊著燈罩。出站口停滿了拉客的計程車，見到人群湧出，司機像蒼蠅般的圍了過來。在搖頭拒絕了幾個司機之後，龍行雲來到不遠處的公交站。在他的記憶中，那裡的公交一直運營到夜裡十點多。

下車后，龍行雲的眼裡充滿著一絲的迷茫。掃視著周圍的環境，一種熟悉感在心頭油然而生。突然間，不遠處，一根火柴劃過，點燃了一根香煙。聞著那熟悉的味道，龍行雲的眼前也不禁模糊了起來：「五年了，五年了，我回來了……」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七拐八抹，龍行雲終於在一個偏僻的地方，找到了幾間破屋。看著眼前的破屋，龍行雲的眼裡不禁閃過一絲激動。在他準備抬手敲門的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小夥子，你找誰啊？」

乍一聽到那熟悉的聲音，龍行雲緩緩地轉過身去。眼前的老人兩鬢斑白，臉色的溝壑早已被歲月所侵佔。張開雙臂緊緊將其抱住，龍行雲強忍的眼淚一時把持不住，頓時落了下來：「叔，是我啊，我是行雲啊！」

「行雲？」老人愣了一下，像是在分辨著什麼，好一會，他才激動地說道，「行雲，你真的是行雲啊！」借著星光，老人看清了眼前年輕人的面龐。雖說和他記憶中的容貌有些改變，但，那眼睛，那輪廓，都在提醒著老人，眼前的人，正是龍行雲。

老人滿是褶皺的手慢慢擦拭著龍行雲眼角的淚，不住的念叨：「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正說著，一陣寒風吹過，感受到夜晚開始變的發涼，老人趕忙將門打開，和龍行雲進入屋內。

拉開老式的電燈，借著昏黃的燈光，老人才仔細的打量起龍行雲。眼前的龍行雲早已不是五年前略顯稚嫩的模樣，匆匆流去的時間在他的臉上刻出了一個更為堅毅的硬漢形象。看著眼前的人，老人的腦海里浮現出幾年前圍繞在自己身旁的半大孩子。一轉眼，自己都老了。好半天，老人才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孩子，這幾年，可苦了你了啊。」

「叔，咱爺倆還說這話幹嘛？」龍行雲沒在那上面多做糾纏，緊緊地拉住老人的手，「我這幾年吃好喝好的，又沒遭啥罪。」

「好，好，」聽到龍行雲這麼說，老人也沒再說什麼，「孩子，只要你回來就好，比什麼都好……」

「叔，你看我這不是挺好的嗎？」說著，龍行雲還鼓了鼓身上的肌肉，一副自戀的樣子，「多虧了叔當年給我的那些訓練，你看，我這一身的肌肉，多男人。」

「你小子，」老人笑著搖了搖頭，「這幾年其他的沒學，倒是學會自戀了。」

老人名為張衛國，當了幾年的兵，在戰場上要不是龍行雲的父親捨命相救，恐怕他早已魂歸九泉了。退伍之後，他就把照顧龍行雲作為自己的首要任務了。要不是他的能力實在不足，當初也不會讓龍行雲一個半大孩子背井離鄉了。不過，龍行雲已經回來了，對他來說，這比什麼都好。

叔侄倆幾年沒見，這一見面，話頭可就停不下來了。到後來，二人甚至喝起了小酒。就著花生米，龍行雲向張衛國訴說著這些年有趣的經歷，直說的張衛國樂的前仰后俯。不過，張衛國畢竟年紀大了，身體也不過以前了。細心的龍行雲自然發現了這一點，好說歹說才把張衛國弄上床。看著躺在床上的老人，龍行雲長嘆一口氣，但眼中，還是閃過陣陣的幸福。

第二天一大早，龍行雲就起床鍛煉了。頭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加上回家心切，龍行雲也沒仔細看看這裡的變化。趁著鍛煉的機會，他繞著這裡跑了一圈，想要尋找記憶中的歡樂。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以前玩耍的地方早已變了模樣。還有小時候和小夥伴一起爬的那棵大槐樹，此時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樹墩在那裡了。來到樹墩旁邊，慢慢撫摸著早已被磨得圓滑的年輪，龍行雲的臉上不禁閃過一道沒落：「狗娃，二呆，這裡的歡樂，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有些失望的龍行雲緩步走了回去，一進屋，就看到張衛國正在張羅著早飯，一種溫馨的感覺油然而生。他趕忙將先前的落寞拋開，上前端起剛盛好的稀飯：「叔，你也不多睡會，這些我來弄就好了。」

「沒事，」看著似是責備，實為關心自己的龍行雲，張衛國爽朗的笑道，「你叔我的身體好著呢。想當初，我……」

張衛國還沒說完，龍行雲就打斷了他的話：「想當初，你負重二十公斤，還急行軍一百里地，每天只睡三個小時，對不？」將早飯都放到餐桌上以後，龍行雲才接著話茬：「叔，你還真不累啊？這些話呀，我從小就聽的耳朵起繭子了。」

「嫌叔老了，徐了？」張衛國一瞪眼，「你這小兔崽子，是故意回來氣我的吧？」說著，手就揚了起來，照著龍行雲頭上輕拍了一下。

「哎呦！」被打的龍行雲趕忙捂著頭，一副委屈的樣子，「叔，我哪敢啊？你看，頭都被你打疼了，哎呦吼……」

「還跟叔裝？」張衛國可不吃他這套，「當年你這招可沒少用，還真以為叔老了，就被你這套騙了？」

被張衛國識破的龍行雲嘿嘿一笑：「叔，還是你厲害啊。」放下捂著頭的手，龍行雲從旁邊搬過兩張凳子：「不過呢，現在是你該享享清福的時候了。以後這些事就我來吧，反正我起得也早，這些事也都習慣了。」

聽到龍行雲的話，張衛國的眼眶裡又蒙上了一層薄霧。龍行雲從小可是個懶蟲，張衛國每次叫他起來鍛煉，他都是使勁的賴床。不睡到七點，龍行雲絕不起床。但是，這五年在外的日子，讓龍行雲變了很多，包括改變睡懶覺這一習慣。

見張衛國此時的模樣，龍行雲知道，他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為了不讓張衛國多想，龍行雲岔開了話題，叔侄倆好好的享受著一頓溫馨的早餐。

但，世上就有這種人，在別人開心幸福的時候，去打擾別人。在龍行雲二人正吃著的時候，「嗵」的一聲，破舊的門被一腳踹開。聽到這個聲音，龍行雲皺了皺眉，狠戾的目光投向了門口。很顯然，這個時候選擇這種方式進來的人，不會有什麼好事情發生。

這時候，幾個頭髮染得像鸚鵡一樣的小混混走了進來。見張衛國正在吃早飯，領頭的黃毛搖晃著身子來到飯桌前：「老頭，你還有心情吃飯啊？我昨天說的，你考慮的怎麼樣了？是吃敬酒呢？還是吃罰酒呢？」

聽到黃毛這樣的話語，龍行雲一雙陰厲的眸子狠狠地盯住了他：「道歉，然後給我滾出去！」

被龍行雲像野獸般的眼神緊盯著，黃毛的身上不禁打了個寒顫。當他看了看身後的幾個小混混后，膽氣頓時上來了：「哪來的傻小子，還學人強出頭？給大爺我磕三個響頭，大爺我就當這事沒發生。要不然，哼哼。」那意思很明顯，看到我身後這些人嗎？小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說著，他瞟了一眼桌子上發黃的饅頭，嗤笑了一下，拿起一個在兩隻手裡來回掂了幾掂后，隨手丟在地上：「你也一大把年紀了，趕緊拿著錢滾蛋。一千塊錢，夠你買個骨灰盒的，哈哈哈……」

話還沒說完，一隻大手狠狠地鉗住了他的脖子。那上面傳來的力道，讓黃毛差點窒息過去。一眾小混混一看，大手的主人，正是剛才的那個傻大個。自己老大被偷襲倒了，還是一個傻大個，這，絕對不能容忍！想到這，眾混混頓時大呼小叫的沖了上來。這種陣勢他們可是百試不爽，把對方圍起來狠狠的踹，就像踹門那樣爽，對，就是那樣！

可，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在眾混混露出勝利的微笑的時候，龍行雲反身狠狠地一腳。只聽「嗷」的一聲慘叫，一個混混被踹飛了兩三米，抱著*蜷了起來。想想龍行雲那一腳的力道，眾混混不禁為那個混混以後的性福生活默哀。

默哀之餘，幾個混混開始有些畏手畏腳了，畢竟，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這可關係到以後的性福啊。見此狀況，龍行雲突然傻傻一笑：「咦？我剛才怎麼了？哎呀，我打人了？」

混混們見龍行雲突然像傻子一般不動了，嘴裡不斷重複那兩句話，心中不禁升起一個想法：難道他真是個傻子？剛才那一腳純粹是蒙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越來越感覺龍行雲只是一時運氣，注意點肯定就沒事的。於是乎，幾人分別向龍行雲的幾個部位攻去。許是擔心龍行雲再來上那麼一腳，幾人的一個手不自覺的捂住了要害部位。

對於這些混混的攻擊，龍行雲臉上的痴愣笑容驀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獰笑。一個膝撞，在他手裡的黃毛頓時感受到了蛋疼的感覺。甚至，其中還響起了「啪」的一聲。恐怕，黃毛以後是做不成男人了。

將手中的黃毛扔到一邊，龍行雲的身形像風一般的席捲開來。只見他欺身上前，一記直拳砸向離他最近的混混。「嗵」的一聲，那個混混口吐鮮血的趴到了一邊。沒有理會被擊倒的混混，龍行雲一個側身，手肘狠狠地撞向了另一名混混。「咔吧咔吧」兩聲，被擊中的混混慘叫著倒了下去。龍行雲剛才那一擊，讓他生生的斷裂了幾根肋骨。

見到龍行雲這麼生猛，剩下的兩個混混嚇的連忙後退。不過，既然動手，龍行雲就沒有放過那兩個人的打算。「砰砰」兩腳，龍行雲飛身橫掃，剩下的兩名混混也應聲倒下。

將一眾混混收拾完之後，龍行雲才來到還躺在地上的黃毛跟前，將他提了起來：「現在，給我叔道歉，然後給我滾蛋！」

黃毛可不是什麼硬骨頭，剛才的情形已經表明，龍行雲絕對是個硬茬。形勢*人，黃毛也不得不低頭，忍著劇痛憋出對不起三個字后，就被龍行雲扔向一群混混了。在龍行雲大喝一聲「滾」之後，一眾混混如蒙大赦般，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離開后，一個混混惡聲說道：「大哥，我們就這樣的走了嗎？」

「要不然呢？」黃毛恨恨的看了眼這幾間破屋，「放心吧，這個虧，我可不會白吃的。那個傻大個，就等著我哥的報復吧！」

聽到黃毛這麼說，幾個混混的臉上都不禁露出了陰險的笑容。不過，這一笑又牽動了身上的傷勢，恨恨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幾人齜牙咧嘴的攙扶著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