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藥師出關

有黃蓉特色葯膳的美味加持，休養的確是最令人陶醉的享受。還好我不是容易被溫柔鄉迷醉的人，休養的時日，也要充分利用時間。所謂開卷有益，本就是興趣廣泛的書迷，黃藥師的書庫自是我的最愛，自覺有大用的，如兵法戰陣，定要好生精研，不太明白的，三人行必有我師，可以找黃蓉切磋交流，倒也進步飛快，紙上談兵的功夫日以繼增。

桃花島最為人稱奇的陰陽五行，奇門遁甲，我卻是不太相信。常在武俠小說中，看到某某人用幾塊石頭，堆些草垛什麼的，在一定位置，隨手布下什麼陣勢，陣形啟動后，敵方看不見，走入陣中，如果破不了，或是找不到生門，出不來，也走不到我方來，運氣不好踏上死門，還會莫名其妙被陣勢幻陣所傷，甚至陪上性命。如果真有那麼神奇，那就不叫武俠叫仙俠了。就算是仙俠，那也要晶石提供能量才能布陣。

果不其然，深入研究一番，終於發現了其中的浮誇風水分。陣法雖有，但根本沒那麼鬼神莫測。原理無非四種：第一種利用不斷出現的類似景物，或是煙零一類，干擾人的方向感判斷，在沒有太陽、月亮、指南針等指標物的幫助，當你以為一直在向前走時，由於人的左右腳高低誤差，走過一段距離便會繞成弧線，最終返回原地，俗稱迷陣；第二種，在陣法里栽植會散發致幻毒氣的花草，或直接在空氣中散布致幻藥粉或氣體，俗稱幻陣；第三種，在陣勢布景里加入機關、陷井，只餘一處陰陽五行、奇門遁甲排列組合換算後設定的正確路線，千萬種可能，卻只有一條生路，當你行差一步，就會中招，攻擊手段如天羅地網、水火毒氣、暗器弩箭，俗稱殺陣；最後一種，因地制宜，根據天時地利等奇異的天然條件布下幾無破解之法的陣法，俗稱天地陣，如諸葛亮在魚復浦布下的石頭陣，一是利用江邊夜起晨沒的霧氣及風卷浮土的沙塵暴景觀，二是利用此地磁石礦與地磁干涉后產生的紊亂磁場，可以干擾人的神經磁元，諸般天地奇景結合，營造出可擋十萬人的陣法假象。

神奇的桃花陣可謂深得四陣之髓，結合陰陽五行、奇門遁甲的點陣規律統一廣植桃樹，加上溫泉與濕潤海風相合瀰漫為霧成迷陣；桃樹蔭下種栽可散發致幻氣味的花草，成幻陣；桃果成熟掉落，長年累月腐爛生障氣，成殺陣；桃花島由火山噴發而成，地下富有磁鐵礦，可使指南針失效，成天地陣；四陣環環相扣，殺機暗伏，神秘莫測，遂成桃花陣大名。

精神恢復后，我又提著玄鐵重劍去搏擊激浪，精疲力竭后再返回島中心，享受紅袖添香我讀書的愜意，月余之後，才有辦法不抱扶玄劍重劍在暴浪中站穩，並開始揮動重劍抵擋風浪。如此這般，春去秋來，在我所載的菜譜上記滿黃氏一千零一道美味料理后，我的功力終於精純到可以打通混沌心經第八重的隱經秘穴。對於黃蓉足不出戶，就能源源不絕拿出山南海北各種頂級食材，好奇之下我探問了一番，才確定黃藥師真的是海鯨幫的幕後大佬，看來五絕中人，的確沒有一個身家背景是簡單的。桃花島與外界傳遞消息是透過信鴿，由**測試后最忠心的聾啞僕從負責與海鯨幫交接，由於還沒想過要離開桃花島，對前去島西碼頭的闖陣方法我並沒問過黃蓉，難怪我從來沒見過其他生人上過島。當然就算不用船，藉助海豚群的幫助，我也是可以輕鬆返回大陸。

老頑童又開始陪我過招了，起初老頑童倒是一幅抵死不從的態度，怕一不小心又會令我走火入魔。再三解釋我已經控制了著魔的起因，老頑童卻是不信，我只好表演了幾手假互搏術，見我神識清醒，談笑風生，倒真的沒有入魔的跡像，老頑童這才恢復興緻，躍躍欲試四國大戰的玩法。起初我自然不是對手，不過實戰經驗的累積，與功力的日益精純，失敗的時間也慢慢從百招后移到千招，再我終於將玄鐵重劍練到閃電一擊，竟不帶絲毫破空之聲，真氣凝聚隱斂劍身之中揮舞不散，直到擊打到實物才突然暴發出風雷滾動、怒濤洶湧之聲，我與老頑童比鬥了一天一夜，以平手收場，再打下去我怕年紀過五十的老頑童身體吃不消，造成永久性傷害就不好了。無聲境界修練起來讓我吃盡了苦頭，從原先的玄鐵重劍擊刺之聲越練越響，到後來竟有轟轟之聲，響了數月，劍聲卻又漸漸輕了，最終寂然無聲。又練數月，劍聲復又漸響，自此從輕而響，從響而輕，反覆七次，終於欲輕則輕，欲響則響，練到這地步時，屈指算來在彈指峰下修鍊竟已兩年多了。要不是我變態的恢復能力，就算有絕大毅力的練武奇才，也得花費六年以上的功夫才有可能。中丹田原本花生米大小的白灰色丹核，在濃稠如夜的暗灰真氣反覆餵食下，胖了一圈，長大到暗灰色的鴿蛋大小。

真氣的精純度到達要求，依據前面的經驗，混沌心經第八重的突破只剩下時間問題。黃藥師的藏書早就看過遍，計劃中學習的東西也差不多了，缺少的不過是理論聯繫實際而已，也許是離開桃花島的時候了。儘管老頑童自覺有了關於如何將法突破出第九重的模糊答案，但一直不得關鍵要領，長期無法突破，老頑童也失卻是耐心，在我探問他是否想跟我一起離開桃花島后，滿懷期待的老頑童再也坐不住，反倒開始催我趕快行動，知道我吃軟不吃硬，又賣弄起裝可憐懇求手段。儘管可以無聲無息離開，但這麼多年和黃蓉相處下來，最後一層沒有說破，但朋友的關係也發展到了極致，親密無間、心有靈犀，不說一聲就走實在也些不近人情，不太符合我的脾性。這幾天的苦惱便是應該怎麼開口跟黃蓉說。

應該下定絕心了！和老頑童回山洞，打包好了行禮，大多是老頑童的破銅爛鐵，泥娃娃、石彈、貝殼、奇形怪狀的樹根。剛出了山洞，突見路中間背手而立著一個青衣人。

「黃老邪！」老頑童驚呼出聲。沒想到黃藥師也正好出關了。觀察著轉過身來的黃藥師，依然清瘦俊雅，唯一的變化是眼睛，以前總是流露出高人一等的臭屁神情，現在卻是淡然平和。

「怎麼，知道我們要離島了，就跑過來阻止嗎？就憑你一個人好像不夠，就算添上黑風雙煞，也不一定能留住我老頑童！」自詡武功大進的老頑童，一掃往日在黃藥師面前的頹勢，大言不慚道。

「那藥師在這裡先恭喜伯通兄武功大進了。」黃藥師竟一反常態地淡然道：「不如我們打個賭，不管輸贏，我都會派大船恭送伯通兄離開，不過要是藥師不小心贏了一招半式，還請郭小兄弟能留在桃花島多盤桓一段時日。」

「噫？黃老邪？你不會是誰假扮的吧？怎麼說話的樣子一點都不像？」老頑童不相信地圍著黃藥師繞圈察看，似真的要找出真假不同之處。

「為什麼要我留下？」蹙著眉頭，我不解其意問到。

「如果你打得過我的，我會考慮告訴你的。」黃藥師雙目精光一閃，神情複雜地盯著我說到。

「啊？你要跟我大哥打嗎？那可不行！」一聽黃藥師向我邀戰，老頑童不由著急道：「不管你是真是假，還是先跟我老頑童過招，不然我怕你和我兄弟交手后，就沒我老頑童出手機會了。」

「哦！」黃藥師有點不太置信地打量了我幾眼：「你大哥嗎？武功很高嗎？」

「我大哥武功高不高，待老頑童和你打過再告訴你！」老頑童好像真的害怕沒機會與黃藥師交手，不由分說便是一拳掏向黃藥師，這一拳取自小孩子打架的招勢，只為邀斗黃藥師，倒不是搶先攻擊的佔便宜之舉。黃藥師左掌橫掃開老頑童拳勢，右掌斜劈還了一招。

「來得好！注意羅！吃我三成功力一拳！」見成功引到黃藥師動手，老頑童興奮地叫了起來。左手握拳毫無花巧地迎上黃藥師右掌，單取一個快字，砰地一聲，拳掌相接，真氣碰撞，雙方俱是身形一晃，各自急退了三步。

「三年前，伯通兄的功力尚不及我精純，沒想到同時修鍊《九陰真經》到現在，竟已不輸我了。」黃藥師感嘆道：「不過，不管怎麼說，今天我是一定要贏你不可。」

「提醒一聲，這是我新領悟的五行八卦掌！」黃藥師道。說道雙腳一點，人如蝴蝶般飄然而起，隨後向老頑童劃去，妙在姿態飄逸，宛若翩翩起舞，優雅嫻美得如些驚心動魄，就算主角是男的亦不減一分，令人生不出念頭出手破壞。

「**術？好厲害的精神攻擊！」感受到神識被外物干擾的熟悉波動，我不由運功聚神，暗施煉魂術抵抗精神的衝擊，「啵」地一聲響在腦海中，像是一個氣泡被我擠出意識體。這下觀察黃藥師就沒那種迷幻的感覺了。

「喝！」老頑童震氣成音，先破去這道精神波。此時黃藥師已經攻到，雙臂揮動間，四面八方都是掌影，左手八虛一實，右手八實一虛，八實伏羲先天八卦，八虛文王後天八卦，一實太陽，一虛太陰。八卦掌影並不只是停留空中不做變化，而是仿若有了生命般，不停旋轉，一順一逆，嵌套互補。

「試試我的正反兩儀互搏術！」老頑童大喝一聲，不甘示弱地使出絕招迎了上去。煞時有如憑空下起了冰雹，叮咚砰硿不絕於耳，起初還能聽出個間隔，而後聲響驟急，大珠小珠落玉盤，一古腦不管不顧砸將進去。最先倒霉的就是離得近的花草樹木，枝葉有如綁上炸藥，被人同時引暴，破碎炸裂成一片一片，嗶嘰之聲不絕於耳，可惜殘葉飄落得慢，自以為分成幾片便能躲過一命，不想緊接而來的第一波音震，再一次將裂片炸成更小的幾片，接二連三，至化飛灰，方圓五丈內下起一場綠粉之雨，空氣中充斥著癢鼻的植物汁液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