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什麼是愛
鬧了一夜，廳內除了洪七公、程瑤迦和我三人外，沒再多一個還能站著，杯盤狼藉間，酒氣衝天、鼾聲如雷，幾十個丐幫弟子，橫七豎八、敞衣散發，亂躺一地，喳嘴、說夢話者不乏有幾。看著徒子徒孫的糗態，洪七公大搖其頭時，眼中卻掩不去那份關愛。
「老叫花該走了！」洪七公告辭到：「如果你小子需要老叫花引線作媒的話，趕緊預定下時間，不然只能日後有緣再會了。」以洪七公的自由散漫，最不喜人情糾纏，會趁著眾人醉倒后藉機離開本就在我的意料之中。
「引媒之事，有你老的名望作保，自是萬分妥當，再好不過。」我欣然回應到。
「那老叫花先閃了。待這幫徒子徒孫散了再來找你小子。還有，別告訴他們我還會來哦！」洪七公話語未落，幾個縱躍人已消失不見。真是的，有那麼趕嗎，我還沒告訴你九陰真經的完整心法呢。
「洪老幫主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風範，原來是如此根由。」程瑤迦好笑道。「嘔！」近處的一個六袋弟子睡夢中竟自吐了出來，連鎖反應，廳著立時一片嘔吐之聲，酸餿怪味片刻間充斥內廳。
「我們到外面走走吧！」正看見瑤迦努力屏住呼吸，又怕被我發現的辛苦模樣，我不由建議到。
出了廳門，正是中院花園，池塘假山、花草盆栽，別有一番蘇州園林的風味。眼見天快亮了，程府大家，僕從眾多，若是人來人往，花園可不是私密相處的好地方，環顧一周，主院樓房建構最是高大，按照富貴人家的習慣居法，頂層一般做為琴棋書房之用，並不住人。便提意到頂層屋脊上看日後。限於大家閨秀的身份，未曾做過如此猛浪之事的程瑤迦，憧憬之餘，雖面有幾分難色，眼中卻甚為熱切。輕摟柳腰，幾個騰躍，兩人便飛上了五丈樓頂。背靠屋脊，面向正東，撫袖幫瑤迦清理出一片乾淨落坐地方，察覺殘露未盡，青瓦濕漉冰涼，便模擬了九陽真氣將落坐處烤乾溫熱。而後自己落坐擋在上風口，眼見瑤迦衫衣單薄，不由牽起柔荑，傳輸真氣過去幫助抵擋寒意。
一番舉動由心而發，自然之極，看在程瑤迦眼裡卻是體貼入微，目光中不由多了幾分盈光，「郭大哥，你的輕功好厲害，恐怕我師傅也多有不及呢？」拿我跟孫不二比，好像贏了也沒什麼好高興的。當然嘴上可不能將心裡話講出來，只能裝謙虛道：「全真派的輕功有其獨到之處！想當初，要不是有幸蒙獲馬珏道長的垂青，傳授了全真武功，我也沒有今天。」
「如此算來，我還得稱郭大哥一聲師兄呢！」聽到舅舅馬珏竟與我有一段師徒之實，拉上關係后，程瑤迦說話時已恢復了幾分自然親切。
「程師妹！」我配合道，「不過聽程老爺子叫你的小名瑤瑤，我覺得最是好聽。」
「瑤瑤~！」我故意拖長音親熱叫道。
「嗯！」程瑤迦細若蚊蠅地應了一聲，精緻粉臉又是爬滿紅霞。此情此景，我心中一熱，不由隱蔽地挪近幾分，輕輕將程瑤迦環擁入懷。程瑤迦身體一陣微顫，而後卻是嬌驅酥軟，欲拒還迎，貼近了幾分。這還是我嗎，心頭驀然跳出一個疑問，我是不是被歐陽克那個淫賊傳染了，怎麼會變得如此輕佻起來呢。
「郭大哥！你說的……未婚妻……是真的嗎？」程瑤迦突然問到，話語斷續，呼吸亦急切了幾分。聞言我轉頭正對上程瑤迦灼熱的目光，一向極為害羞的程瑤迦竟沒低頭迴避，反是勇敢地抬頭迎上，緊咬白印的紅唇，捏皺成團的衣角，卻是說明此時程瑤迦真實內心的緊張不安。
「給你講一個故事吧！」我並沒有正面回答。
從前從前，有一個地方，有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他們都堅決地相信，在這世界上的某個地方，一定有一位100%（百分百）和自己相配的少女和少男……有一天，兩個人在街上偶然遇見……
「好奇怪啊！我一直都在找你，也許你不會相信，不過你對我來說，正是100%的女孩子呢？」少年對少女說。
少女對少男說：「你對我來說才正是100%的男孩子呢，一切的一切都跟我想像的一模一樣，簡直像在作夢嘛！」
兩個人好像有永遠談不完的話，一直談下去，兩個人再也不孤獨了，追求100%的對象，被100%的對象追求，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啊！
可是兩個人心裡，卻閃現一點點的疑慮，就那麼一點點——夢想就這麼簡單地實現，是不是一件好事呢？
談話忽然中斷的時候，少年這麼說道：「讓我們再試一次看看，如果我們兩個真的是100%的情侶的話，將來一定還會在某個地方再相遇，而且下次見面的時候，如果互相還覺得對方是100%的話，那我們馬上就結婚，你看怎麼樣？」
「好哇。」少女說。於是兩個人就分手了。
其實說真的，實在沒有任何需要考驗的地方：因為他們是名符其實100%的情侶，而且命運的波濤是註定要捉弄有情人的。
有一年冬天，兩個人都得了風寒，好幾個星期都要一直在生死邊緣掙扎的結果，往日的記憶已經完全喪失，當他們醒過來的時候，他們腦子裡意已忘記了所有的前憶往事。
之後，兩人各自有了家庭，也經歷了75%的戀愛，或85%的戀愛。就這樣少年長成三十二歲，少女也有三十歲了。時光已驚人的速度流逝而過。在一個四月的晴朗早晨，兩人竟又在同一條街同一個地點擦肩而過，失去的記憶的微弱之光，瞬間再兩人心中一閃。
她對我來說，正是100%的女孩啊！
他對我而言，真是100%的男孩啊！
可是他們的記憶之光實在太微弱了，他們的聲音也不再十四年前那麼清澈了，兩個人一語不發地擦肩而過，就這樣消失到人群里去了。
你不覺得很悲哀嗎？
故事在淡淡憂傷的飄渺聲中結束。
「郭大哥，對我來說你就是那個百分百的男孩。」程瑤迦深情款款、無比堅定道。我竟然不敢正視程瑤迦清轍流波的雙眼了。腦海紊亂，許多麗容倩影竟不受控制地不住交錯閃現：華箏、阿剌海別吉、李莫愁、穆念慈、曲芷、黃蓉。前世平凡的我能得一人錯愛已是天幸，今生卻是如此貪心，妄圖三妻四妾，盡享齊人之福。自己的花心不敢對黃蓉說，只能壓抑對黃蓉的好感，放棄那段感情，可是面對程瑤迦，難道就因為她的柔弱以及出身富貴，見多了有錢勢男人花心多妻的場面，就自以為耍點心機，便可以將程瑤迦順理成章地划入後宮嗎。卻不知「情」之一字，哪容得半絲欺騙。自己這般做為，與卑鄙無恥、自私自利的好色小人有何區別。
「瑤瑤，你對我來說亦是那個百分百女孩。」吐出心中的真實感覺，眼見程瑤迦臉上綻放的無窮喜意，我心中一痛，長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可惜我的心已經不是百分百了，許多空間被承諾和祟念所佔。」
「什麼？」程瑤迦一時被我語氣的突然轉折搞糊塗了。
「我自小在蒙古出生長大，在那裡，由義父與母親做主已經幫我訂過婚約。後來在終南後山誤闖古墓，又被壓迫與古墓派弟子定下婚約，但與那女子交往一段，日久生情，心中承認了那份誓諾。也許是上天做弄，認識百分百的你，時機晚了一點。已經不能將心百分百給你的我，那還有資格成為你的百分百男孩。」我垂頭喪氣道。雖然有些字語模糊處理，但感情問題上卻不再多做欺騙。程瑤迦總算聽明白了，眼神一黯，扭頭避開，沉默不語。
長舒了一口大氣，能將壓抑在心頭的苦惱心事傾訴出來，頓感渾身輕鬆了許多。「如今我也不在心存奢望了，感情是自私的，哪裡能強求真心相愛之人拿出與人分享。能夠有幸與百分百女孩相遇一場，又倚靠而坐共賞一次日出，還有什麼不能知足的。」說話間，剛才紫藍青綠諸色映襯的黎明天際，竟被初升的太陽所透露的第一顆微粒打破，鮮血立時摧枯拉朽般急速絢爛蔓延淹沒天空，從未見過這鮮紅如此之紅，也未見過這鮮紅如此之鮮。心中呯地無來由大震一聲，火球騰空，凝眸盡望處彩霞掩映，光影有了千變萬化，空間射下千萬道光柱，燃燒著四處躲避的晨霧，一片金光朦朧。
「好美的日出！」程瑤迦喃喃自語道。輪到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輕「嗯」一聲算是回應。
「我母親嫁給我爹爹時，我爹爹已經有了三個妻子，母親只生了我一個，從小到大，爹爹、大娘、二娘、三娘，都對我寵愛有佳，幾位哥哥有什麼好東西也會讓著我，生活無憂無慮，長大后，有一天，我問母親，爹爹有了那麼多妻子了，為什麼還要嫁給他。母親說，愛上了，只有捨棄和容忍兩個選擇，她只是一個小女人，哪敢奢求完美。我卻是不大服氣，信誓旦旦以後要找個比爹爹更完美的丈夫，讓母親知道我的厲害。」程瑤迦悠悠道。
我以為這就是程瑤迦的答案，只覺天一下就灰了，渾身無力，心中空蕩，真是自做孽不可活。程瑤迦又突然冒出一句：「原來我也不過是個小女子罷了。」我立時被突兀的大轉折愕愣住。程瑤迦轉過身來，雙手伸展，柔柔地環住我的腰，小貓似的往我懷裡鑽了鑽，貼臉靠在我的胸膛上，半是肯求半是命令道：「答應我，每一個月，你至少要有一天，只屬於我一個人。」感受到胸前衣襟的濕潤，輕輕安撫著程瑤迦略微顫抖的纖背。雖然沒做聲，卻已將這一句話刻骨銘心。（最近在評論區看到不少書友留言本書有種馬跡象，作者個人也覺得有點收不住勢頭，從下一章開始，本書在女主問題上將會有一個悲情大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