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柳暗花明
坐船到了湖心島,天已經微亮,加再上陸冠英與曲芷的這段插曲,實在不是適合擺歡迎宴的時機,幾位師傅直道是忙了一夜累了,要各自回去休息,吩咐管家領我去專門為我準備的卧室休息。至於程瑤迦,只能先去客房。人散了,周遭也安靜下來,借酒消愁嗎,那被人看到不知又要吹皺多少風波,想想也只能呆在房間里先好好睡上一覺再說。
剛合衣躺下,輕緩的敲門聲卻是響起。「郭大哥,是我!」從嗓音聽出是穆念慈,聲音低沉,夾帶哽咽。開了門,穆念慈低頭走了進來,眼眶微紅,眼眸朦朧,努力壓抑著呼之欲出的眼淚。
「念慈,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我明知故問到,卻是不想提起曲芷所說之事,因為根本沒有怪念慈的必要。
「郭大哥,對不起,都是念慈不好,念慈太自私了,念慈不是個好女人,心胸太狹窄了。」穆念慈壓抑不住心中的委曲,啜泣出聲道:「可是念慈真的不想與別的女人分享郭大哥,念慈只是想找一個像義父那樣對義母不離不棄,一心一意,哪怕在誤以為義母不在人世的時候,也要終身不再續弦,心裡只裝得下義母一人。唆使心思單純的阿芷與陸大哥在一起,原先念慈心裡也很愧疚,可是看到陸大哥對阿芷那麼全心全意,念慈慢慢不覺得做錯了,念慈反而羨慕起阿芷的幸福。在阿芷終於與陸大哥走到一起的那段時日,念慈好高興,好多次夜裡睡夢中都會笑出聲來,那是因為念慈夢想著郭大哥終於只是念慈一個人的。可是郭大哥這次回來,又帶回了瑤迦,阿芷的事情也揭了出來,念慈好失望、好害怕,念慈真的不想讓郭大哥討厭,甚至怨恨。」說到這,穆念慈哭泣聲又大了幾分,雙肩抖動得厲害。
我應該怎麼做,我還能怎麼做。總不能學那偽君子理直氣壯高呼口號到:「真心對我好的女人,我絕對一個也不會辜負,我寧願被罵花心多情郎,也不願做負心薄情郎!」潛台詞就是我每一個都想要,我看上的女人誰都別想跑;而每一個女人都應該理所當然,寬宏大度地容納其它人,不做計較全投懷送抱過來。前車之鑒,段正淳的案例擺在那邊:到處留真情,先上車後補票,吃了再說,最終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反成了到處負情債,終是換來報復仇殺,同歸於盡的慘劇。當然,也有成功的案例,像韋小寶,又是**又是逼奸,總算利用古代女人三從四德,失了清白就得非君不嫁的陳規陋習,硬是組建了一個令後人扼腕嫉妒的後宮。而韋小寶唯一能讓人稱道的地方,就是不會喜新厭舊,千方百計耍盡手段弄到手后,依然能對霸王硬上弓過的女子惜愛如命。
也許還有另一種辦法,學楊過、段譽那般,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溺水三千多,只取一瓢飲!後人雖有勸言:「一見楊過(段譽)誤終身!」可是絕大多數的女人,遇見楊過、段譽這般的男人,還不是飛娥撲火,雖死無悔。
可是,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性格決定命運,我做不到段正淳、韋小寶,也學不會楊過、段譽,我只是個「貪心不足、誠實有餘」的小人物。上前幾步,輕柔地將越哭越傷心,幾欲崩潰的穆念慈擁入懷中,聞著念慈秀髮里的淡淡清香,撫著念慈背脊上的微微顫動,我仿如自言自語般靠近念慈耳際吐氣說道:「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太貪心了,見一個愛一個,儘管我自信對每個女人都是全身心付出真情,在我的心中每個人都是同等重要的無可取代的至寶,失去任何一個對我來說都是刻骨銘心的痛苦。我願意拿出生命去呵護我愛的每個女人,只要她們開心幸福就已經足夠。我知道這樣的說法出於一個花心的男人口中實在難以另人信服。所以我尊重每個我愛的女人的選擇,如果她選擇了別人,有更好的幸福,那我不能阻止,也沒資格阻止,只能祝福她,我唯一還能做的,只有儘力幫她守護那份幸福罷了。」
穆念慈靜靜地聽得入神,我心中一痛,抬手輕輕地撫住穆念慈臉龐,小心翼翼地幫她擦去眼角未乾的淚花,直視著穆念慈有些失魂落魄的茫然眼神,伏首淺淺地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一下,隨後一臉鄭重地對陷入手足無措中的穆念慈柔聲道:「念慈,我是愛你的,這是我心裡真實的聲音,所以我也會尊重你的選擇,如果你覺得我不值得你珍惜的話,請你一定要告訴我。也許你現在還在徬徨迷惑中,那麼,或是有一天,你有了更好的幸福,也請你一定要告訴我,放你離開,給你祝福,幫你守護,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
穆念慈低頭沉默不言,等待答案的這一刻仿如千年,房間里安靜得只聽到彼此的呼吸心跳聲。「郭大哥,你的心跳聲好響!」略帶沙啞的女聲打破寂靜。穆念慈抬起頭,一夜的情感煎熬使得本來紅潤健康的氣色多了幾分憔悴。定睛睛地對視著我的雙眼,似乎真的讀懂了些什麼,穆念慈突然展顏甜甜地一笑,如雨後的虹,多彩絢爛,然後閉上眼把俏臉貼上我的胸膛,雙手摸索著緊緊摟住我腰再也不放開。不知多久,兩人已挪到了床上,繡花鞋脫落在地,外衫長裙搭掛床頭,原來是穆念慈不知什麼時候,精神疲乏睡著了,我便將她移到了床上,脫鞋去衫,蓋好被子以免著涼了。而後自己拉了一把椅子,靜坐一旁,就這樣看著穆念慈的睡姿,不知在夢裡碰到了什麼,時見蹙眉,時見痴笑。卸下堅強面具的可人兒,此刻竟是這般憐弱。
天大亮時,我已經不在屋內了。每遇心情煩悶時,我總喜歡爬到最高處,環眼四顧,眼界開闊,心境沉浸天地,情緒也會慢慢好起來。我是被一陣銀鈴清脆的歡聲笑語搖醒的。從五丈多高的煙雨樓屋脊往下察望,只見一群孩童在鳧水嘻鬧,引得孩童們如此興奮異常的竟是一匹會游泳的馬。奇怪了,幾年不見小紅馬怎麼成河馬了。還是去看看怎麼回事好了,盯看著小紅馬的怪異表現,我的嘴上不由牽扯出一個彎翹的弧度,運足一口氣,從樓頂一躍而下,整個人彷彿輕盈的滑翔機,一掠而過三十來丈的距離,有如蜻蜓點水般輕穩立在小紅馬背上。
「我說小紅,幾年不見怎麼塊頭長這麼大了,連游泳都學會了,變化大得連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蹲下身來,我輕拍著小紅馬毛茸茸的大頭,不管它能不能聽懂,顧自開玩笑道。
小紅馬一聽我的聲音,就認出來了。可能因為我把它丟在這裡太久的關係,這次小紅馬竟耍起了小脾氣,屁股一沉,想讓我不留神下掉進湖裡。察覺到身體下沉,水波聚涌而來,**的反應速度遠超意識,這是「郭靖」這具**原帶的特異功能,扭腰一旋,雙腳如圓規般在湧上來的水花上一掃一踩,人已借力飄向一邊,無視地面引力,輕如鴻毛地停在丈外荷葉之上。小紅馬一計不成,一計又生,浸頭入水,長鯨汲水般一鼓作氣吸了大量湖水,胸腹一陣劇烈蛹動后,張嘴對準我的方向,如高壓水槍,束水成線,呼嘯地向我噴襲而來。
「好!」我眼睛一亮,怎麼看小紅馬的動作都像是消化完朱果后,已經能初步勾通吸納天地元氣為己用的神鵰攻擊方式。後來才知道,穆念慈曾在一次與人打鬥中不小心掉落了藏在身上朱果的根莖,卻被貪嘴識貨的小紅馬一口吞下。有了洗髓伐經效果的幫助,小紅馬身上自然而然激發了吸納並馭使天地元氣的本能。
雙手一圈一劃,以空明拳的手法在面前布下一團防禦真氣。水箭撞上氣團,竟如水濺棉花,悄然無聲便被吸附其中,不多時小紅馬的水箭噴盡,我面前已懸空匯聚了一個大水團,睨視著有些氣急敗壞的小紅馬,我作勢要用力返砸回去,引得小紅馬一陣嘶叫求饒,我這才哈哈大笑一聲,輕輕地將水團送入身下的湖面。
「神仙!」「妖怪!」「鬼啊!」我的出場方式一下子引來了孩童們七嘴八舌的爭議驚叫,興奮者有之,好奇者有之,恐懼者有之。
「大家好!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小紅的主人郭靖!」看到孩童們天真無邪的表現,我不禁開懷地解釋到。
「小紅的主人?郭靖?」「穆師叔說過那好像是我們的師父!」「是啊,曲師叔也是那樣說的!」「那我們要不要磕頭叫師父啊!」「可我們在水裡怎麼磕頭啊!」聽完我的介紹,孩童們不由當著我的面議論開來,的確是群孩子,要是像趙平那般年紀的,可能會立即收聲立正,恭恭敬敬地問禮請安了。
「呵呵!大禮就免了,你們繼續玩你們的!」我不在意那些煩文褥節道。
「不過你們戲水歸戲水,在淺處就可以了,深的地方可不要去!」觀察到孩童鳧水的水灘沒有什麼安全措施,我不由正色肅聲要求道。孩童們連聲答應會遵照我的吩咐行事,本想就這樣離開的我,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太對,以孩童們的心性,玩到高興的時候誰還會想起安全問題,以前沒出事,不代表以後不會出事,做為師父,怎麼說我也應當盡點義務才對。先回煙雨樓看看有什麼工具可以用的,轉了幾圈,只找到一些繩索,便將主意打到了島中的竹林頭上,一直隱藏在身上當腰帶用的紫薇軟劍到現在才有了用武之地,替代斧頭砍竹子,神兵利器,在真氣加持下的確比斧頭好用多了,花了一上午時間,削了一大堆一頭平一頭尖的丈長竹棍,之後施展輕功將竹棍一一深插在淺灘周遭,再用繩子綁上橫杠,圍成一個適合孩童戲水的游泳池,幾處較深的地方,也重新擔來清沙添平了。做完這些我才頗感滿意地放心離開。雖然別人看起來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從中我卻感受了一種快樂和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