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 博望之戰(二)
太史慈正舉槍衝殺,耳中忽聞遠處蹄聲如雷,他心中一喜,立馬便知應該是自家援軍到了。他噗的一槍捅死一個擋道的曹兵,舉槍大呼道:「援軍至矣,兒郎們,隨我殺!」漢軍此時也聽到了由遠及近的動靜,不由士氣大振,疲憊的身軀似乎又重新注入了活力。遂又舞動著刀槍,嗷嗷撲了上來。
就在這時,一篷箭雨射出,狂風驟雨般飛向太史慈。太史慈身邊衛士及時舉盾的同時,又搶了出來,堵在了太史慈跟前。僥是如此,太史慈躲閃不及之下,左臂與肩窩中,也是各中了一箭。
中箭之後,太史慈身形一晃,雙腿牢牢夾住馬腹,穩住平衡,右手卻仍然死死抓住了長槍不棄。太史慈大怒,猛然抬頭,看向前方的曹軍,喝道:「無膽鼠輩,誰敢戰我?」曹軍踟躕不前。
夏侯淵在高處見了,面沉如水,傳令道:「太史慈已然受傷,速破之,而後突圍。若不能擒,不可糾纏,擊退便可。」
曹軍發動總攻的鼓聲響了起來。如潮水一般的曹軍,聽著鼓聲,一波又一波的撲了上來。太史慈被親兵們擁簇著退了下去。將軍受了重傷,不能再讓他在前線衝殺了。太史慈回頭一望,見數裡外旗幟飄揚,心中徹底踏實了下來。他與左右道:「死死拖住曹軍,別讓夏侯淵跑了。」
這會,漢軍與曹軍已經徹底絞殺成了一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吶喊廝殺聲。曹軍一心想要走,漢軍一心要想留。雙方都是使盡了力氣。最後,夏侯淵帶領著精銳殺透重圍,快馬加鞭向宛城而走。
太史慈想要攔住,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自己這邊兵力不足,被斷後的曹軍死死纏住。就在此時,忽聞一聲大喝:「子義休慌,張飛來也!」
張飛帶著騎兵,終於趕到了。他拍馬挺矛,正要衝陣,太史慈見了,急呼道:「益德,休要管我,速去追夏侯淵!」
張飛聽了,抬頭一望,只見遠方,一股曹軍正在撤走,張飛見了,頓時就明白了過來,夏侯淵這是要走。不行,絕對不能放夏侯淵進宛城。
哪怕是把這裡所有曹軍都殺了,但若放了夏侯淵一人進了宛城,這南陽戰事便一定會呈膠著狀態。於是張飛一勒馬,把矛尖一指,旋又帶人去追夏侯淵去了。
這邊的曹將見漢軍援兵去追自家將軍,哪裡肯干,又分出一支兵來,去狙擊張飛。戰場頓時亂作一團。就在此時,又忽聞一陣鼓響,前方又有一支軍殺了出來。不是別人,正是馬超。
卻說馬超與夏侯淵交戰,中計大敗而歸。退走之後,一看麾下,折了小半。馬超頓時就不淡定了。他這一仗打成這樣,一是面子上下不來,二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向張飛太史慈交差。他不是劉備嫡系,心心念念想著要立功,結果卻損兵折將,讓他顏面大失。這口氣讓他如何咽得下去。
此時,軍中主簿向他建議道:「將軍,莫如還轉魯陽,聚集兵馬,再攻魯陽?若能破定魯陽,亦是大功一件。」
馬超思來想去,想了半天,就道:「你說夏侯淵急急忙忙的回去,他想做甚?」
主簿心道這還用問,不這擺明了是想回宛城主持大局么。正欲回答,便見馬超道:「他欲回宛城,我便偏不如他意。」
馬超道:「凡是敵人堅持的,我們就要反對;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就要堅持。想來這個道理,張將軍與太史將軍亦是清楚的。既然如此,前方必定還有兵馬攔路。走!整頓人馬,再追夏侯。我就不信了,前後夾擊,還破不了個夏侯淵!」
休整一日夜后,馬超又領著三千餘人馬,銜尾追了過來。卻是來得正好,遇見太史慈率部與曹軍正殺做一團。
馬超大喜,此正是他雪恥立功的大好時機,於是便躍馬提槍,高呼道:「馬超來也!」
話聲方落,便帶著部曲一頭沖了進來。太史慈之前還不知道是哪路兵馬,定睛一看,見是馬超,不由大笑:「天助我軍!」
曹軍先走了夏侯淵,剛才又分出一支兵馬去騷擾張飛,此時兵力已經不佔優勢了。漢軍這會又加了一支生力軍進來,頓時曹軍壓力大增。
馬超一馬當先,如虎入羊群,大槍一抖,數朵槍花飛落,曹軍挨著碰著,非死即傷,頓時就慘叫連連。
太史慈見狀,立即指揮部隊開始全面反擊。兩股漢軍一前一後,壓著曹軍打。曹軍節節敗退。眼見情況不妙,曹軍副將心道也不知將軍到了何處,此地已不能再留,且先突圍罷。遂傳令軍隊變陣收縮,開始向自己靠攏,然後結成一個圓陣,且戰且走。
漢軍一看,打了半天了現在你想要脫離戰鬥,這是要跑啊。休想!之前人少,已經讓你們跑了一夥了,現在絕對不能讓你們再跑掉了。
太史慈與馬超抖擻精神,奮起搏殺,殺透敵陣之後,旋又返身,只把曹軍大陣沖得七零八落。馬超目光四掃,尋見那曹軍將領聚了一支部曲欲走,大喝一聲:「匹夫往哪裡走!」
咆哮一聲,打馬便往那處衝去。沿途所攔曹軍,被馬超紛紛刺倒於地,余者見馬超勇不可擋,皆四散而去。馬超只把大槍舞得滴水不透,撥打開呼嘯而來的箭矢,身後又有精騎為他抵擋側面的偷襲。他疾馳而來,面對曹將,交兵只數合,那曹將便不敵敗走。剛撥轉馬頭,馬超便拍馬而來,只把槍桿往前一送,便刺了曹將一個透心涼。
曹將既死,餘眾想走也走不脫,只好棄械請降。
太史慈追了過來,扯住馬超道:「孟起,速去助益德追夏侯淵,此地交給我便是。」馬超聽了,便順著太史慈所指的方向,引軍迤邐而去。太史慈自留下來打掃戰場。
太史慈看著這滿地的曹軍,心道,這也算是曹軍精銳,自己與益德自入南陽,連番大戰,麾下折損不少兵馬,如今卻是有了著落。
於是便高聲道:「爾等雖為曹氏效力,然曹氏亦是漢臣。爾等也是漢軍。今手足相殘,何其不幸!願從軍者,可立於左側,吾將一視同仁;不願者吾將發還路費,放爾等歸家,概不追究。不過若是走後仍投曹氏,下次戰場相見,須怪不得我漢軍不容情了。」
言罷,大多半人便默默走到了左邊。這亂世,當兵吃糧天經地義。漢軍強大,又是王師,大家當然知道該怎麼選了。
剩下的那小半人,一些是受了輕、重傷不便行動的,另外一些是厭倦了爭鬥廝殺真的想回家的。當然,自然也免不了裡面有部分曹氏死忠。太史慈當然不會計較了。他總不能把這些人都殺了,一個個的甄別也麻煩,既然不願意留,那就趕緊走。免得影響他部隊的純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