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囂張女生
這個贏得了「尋找下一個機甲之神」比賽第一名的男生,繳完上網費以後,順利地領取到了他這次比賽的唯一獎品:憑此可以免費在聖宇網吧上網一年的超級貴賓卡一張。
這就是汪老闆的好主意,反正給他免費上網自己也不會損失什麼,而且,有這樣一個活招牌在店裡,肯定吸引很多慕名的粉絲不斷前來,這樣一來,哈哈哈,生意又要比以前再好上不少了……一想到這裡,老闆的嘴都要笑得合不攏了……
但也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得了獎的男生卻就已把卡往牛仔褲的口袋裡一插,就往後街賣餅糖的小店那一頭,快步而去了。
「喂,小兄弟,你這樣把卡放后袋,一坐下來會不會碎掉啊……」帶著些許的擔心,汪老闆叫了一句,但是,顯然那個「小兄弟」此時已經是聽不見的了。
這位「小兄弟」此時走的這條街道,就是中南大學唯一的一條後街啦,吃喝玩樂什麼都有,理髮打撞球上網按摩一條龍服務,跟全國所有高校的後街一樣,這裡是所有學生最喜歡來的地方之一。
今天贏得了比賽后,這「小兄弟」似乎心情挺好,他慢悠悠地走著,在瓜子攤上買了一斤瓜子,準備回去分享給那幾隻連吃飯都不願出寢室門口的豬友們,然後,他又給自己買了一個煎餅果子,一邊吃著,一邊哼哼地唱著小歌:
「咿呀咿呀咿呀喲啊,咿呀咿呀喲……咿呀咿呀咿呀喲啊,咿呀咿呀喲……」
顯然的,「小兄弟」唱歌的水準,比起他玩《機甲世界》的水平來,顯然就差得十萬八千里了。如果說這兩者會有什麼共同點的話,那也就只能說「兩者都是世界上極致的存在」吧,至於哪個是「極好」哪個是「極壞」,我想也不用多作解釋了……
正在路人們都紛紛皺著眉頭,想要打斷這殺豬般的聲音之際,「小兄弟」右邊牛仔褲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大家也終於都鬆了一口氣。
手機的鈴聲是正常的流行曲,沒有任何雷人的成分。它響了兩三秒鐘之後,「小兄弟」按下了接聽鍵。
「喂,曉慧,幹什麼呢。」如同往常一般,「小兄弟」用極平淡的口氣接通了電話。
但電話那頭傳過來咆哮一般的聲音,卻讓他下意識一般地將手機扯離了耳朵十厘米。
即使是這樣,他仍是能清晰地聽到那端那個母獅子的聲音:「上官一,你給我跑哪裡去了……」後面就是一長段動詞加語助語的表達憤怒但是沒有任何內涵與意義的話,這些話上官是常常聽得到的,所以對他來說一點兒也不陌生,但有時他也會納悶,這個名為劉曉慧的表妹,怎麼能夠發明這麼多內容與意義與髒話一模一樣的詞句,卻又不帶一個粗口中含有的詞或字?
唉,才女呀,真是一種讓人無限敬仰的動物。
等著對方說了快一分鐘,上官才解釋道:「前面十二點多的時候他給我打過一個電話,我在後街網吧打遊戲,就沒接,後來他就沒有打來了。」
他口中的「他」,是指他自己的親生父親,同時也是劉曉慧的三姑丈。
劉曉慧顯然沒有把這解釋及理由聽進心裡,她只是仍繼續嚷嚷著說:「你那都不算理由啊,你不接電話三姑丈倒是把我這裡打爆機了你知不知道,他每半個小時就給我打一通,讓我問你宿舍的人你回來沒有,他把我當查崗機在用啊你知不知道……」
上官的腦門上劃下了三道斜線,心想:你怎麼這麼多雷人的文體可以用。
上官與劉曉慧雖然分住著學校里兩棟不同的男女宿舍,但兩棟樓卻只隔著一條小道,正好在劉曉慧寢室的對面,往下一看就能看到上官寢室里的全貌。再說,因為是自己表哥的關係,她也按三姑的吩咐那樣,特別與那另外五隻男生搞好了關係,要問點什麼事之類的,打個電話過去問一下,還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
可是……話雖這樣說,但久久幫問一次,與今天這樣半個小時被追問一次,對於一個只有十八歲的小女生來說,感受還是很不一樣的。
這樣說來,也難怪她會抓狂了。
「唉……」上官嘆了一口氣,試著安慰堂妹,說道:「那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一說到這裡劉曉慧就更不爽了,道:「我打你電話會有用么,你哪次在外面玩遊戲的時候接過電話了,再說了,你沒回宿舍,我就算找到你,你會因為他而提前回來么,我又能告訴他你在外面網吧鬼混么……」
她一連串的質問,搞得上官也沒什麼話好講。他與父親的關係的確不好,而且,他也認為玩遊戲和聽課一樣,都應該要專心才好。他是一個做什麼事都分不了心的人,唉……也不知這個到底是缺點還是優點了。
「我就是在網吧玩玩《機甲世界》,有這麼恐怖么……」有點委屈地,上官輕輕說了一句。
現在這個年頭,《機甲世界》可是每個男生和不少女生都在玩的競技網游,控制著美美的機甲,在一個個漂亮的副本世界里去冒險,可是很不錯的體驗。而對於男生來說,一對一PK時那種真實而流暢的感覺,更是會徹底地激發出一個人全部的雄姓激素。
「好啦,你快點回來就是了啦,」說到了這裡,劉曉慧似乎也覺得自己講得有點過了。她自己也是《機甲世界》的玩家,能夠用同理心來理解上官的事情,語氣便也和緩了一些,溫和下來后,她又說道:「一會你回來了,我給三姑丈打個電話,就沒事了。」
「哼,我才不要那個人管我。」一說到自己親生的父親,上官卻不由然地升起了一陣厭惡的情緒。
因為那件事情,他與父親已經有好多久沒有好好講過話了。
「那你就當替我著想嘛,你就當回來,幫我解圍好了……好不好,好不好……上官表哥……」在電話的那一頭,劉曉慧已經施展起了撒嬌大法。
而也如同之前的每次一樣,這一次她的招術又成功了。
呵呵,其實世界上,有幾個男人,能夠頂得住這種女生的溫柔。「好啦,好啦,別煩我,我已經在往回走了。」上官雖然語氣在有些凶,可是他卻已經加快了腳步,盡量快地往回趕了。
在他的心底,其實也是很疼這個表妹的。劉曉慧平時對他很好,有什麼吃的喝的都會想到他,上官當然也「知恩圖報」,平時與這小姑娘的關係還是挺不錯的。
從中南大學後街走回學校的話,不管你是教授、導師,或者是穿著多時尚多美麗的大美女,大家都要一起做一件極度沒有氣質的事情。
學校當然不會為墮落街開一個後門,而無所不能的小商小貶們,為了方便顧客出入,就一磚一瓦地不知從哪裡搞來了一堆方方正正的大石頭,一塊塊地壘出了這樣一個人工的「樓梯」。所以,每一個到後街偷吃偷玩的人,都要利用這樓梯「爬」過牆去(其實就是走上走下而已),才能翻越這座學校建立的官方保護網。
——好,這可是你自己要爬牆出去的,出了什麼事情,可不要怪我們。
也許,這才是學校潛台詞中真正想表達的思想吧。說白了,也就是某種程度上的推卸責任。
上官拎著他的大包小包,走到「樓梯」口,正要往上之際,卻聽到一聲好像是對著他喊出的呼喚:「喂,同學,你好呀。」
他轉頭看去,只見一個東北餃子店門口,一個帥氣的男人和一個漂亮的女生,各自以一種模特一樣時尚的姿勢站在那粗俗的店門前,男生向他揮了揮手。
「我會認識這樣的人么……」上官一邊疑惑地走過去,一邊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穿得有些破的T裇衫,還有那條三年前剛進大學時買的牛仔褲,心想:要說自己離「時尚」這個詞,那可起碼可有十萬八千里遠呢……
他嘿嘿地笑著走上去,打了一個招呼,道:「同學,你好,有什麼事?」
還沒等那帥哥講話,女生就噗的一聲笑了開來,挽了挽男生的胳膊,道:「哥,他叫我們同學呢。」
男生瞪了女生一眼,意思是讓她不要這樣沒禮貌,這時女生才靜了下來。男生上前拍了拍上官的肩膀,說道:「同學,剛才你的比賽我們已經全程都看了,我們覺得你很厲害。」
「喔,要簽名是嗎,好啊,本子拿出來吧……」上官搓了搓手,還用牛仔褲把自己手上沾到的一點兒水擦了乾淨,道:「來來來,你說簽在哪裡?」
他雖然不是什麼競技明星,但卻已在大三這一界里小有名氣,也已碰過不少這種找他簽名的機甲遊戲愛好者。對這樣的事兒,他自己認為,自己也算是「小有經驗」的了。
卻沒想到,這兩隻的反應卻好像有一些特殊。那男生臉上的笑容好像一秒之間就凝聚了起來,還退後了半步,似乎有一點點兒被「雷」到了的意思。而那女生則是笑得更開了,道:「哈哈哈哈哈,我哥還用找你簽名,你呀……可能連我一半的水準都還沒有呢。」
什麼?自己玩竟沒有對方一半的水準?
聽到這句話以後,上官抬起頭來,重新打量這個穿著一身粉色短褲與潮T的女生。她的腳上夾著一雙五顏六色鑲著珠子的拖鞋,一副輕鬆悠閑的樣子……可是,她的語氣,卻一點兒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怎麼可能?自己真的打不贏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