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 死?

424 死?

在山頂之上,那一群機甲人圍著老五以及寧海填,在上演著這場難得的又可悲可泣的鬧劇的時候,上官以及許仙兩個人正駕著機體狂奔,而同一時間,在這個城鎮的一角,一個昏黃的影子卻從那巷口的路燈之下緩緩地走了出來。

這個年輕人雖然腰桿很挺拔,雖然走得很慢,但是臉上卻絲毫也沒有急迫的情感。

他就像一個老道的獵人一樣,雖然還不知道自己的獵物在哪裡,但他知道,自己一定會發現它們,並且把它們一網打盡。

「嗒」的一聲,他擰開了一瓶聽裝的可樂,咕咚咕咚地連著喝了好多口。

然後,他又喝了好多口。

一隻貓從街角的牆頭之上跳了下來,喵地叫了一聲,然後抬起頭來,看著這個有些陌生的男人。

這個男子竟然一下子就喝光了一瓶可樂,他把那個空瓶子丟到了地上,尖銳的聲音讓人有點兒刺耳。

這個黑衣的男子看了看那隻黑貓,然後笑著說道:「好啦,吃飽了喝足了,我要開工啦。許仙呀許仙,讓我看一下吧,你們到底能厲害到什麼程度呢。」

「喵……」那隻黑貓好像也頗為懂得人姓一樣,適時地,它又如此地叫了一聲。

這一聲叫聲把男子的興趣給引了過來,他笑笑著看向這貓咪,說道:「怎麼?貓兒你也想目睹我這高趕的抓捕技術嗎?」

「喵。」那貓兒又叫了一聲。

「哈哈哈哈哈,」男子極為的得意,道:「好吧,那就演示給你看吧。」他拿起一塊小石頭,在手中舉了舉,然後說道:「看準了喔,比如說,我的武器就是這麼一塊小石頭,然後,你就試著躲避活下去吧。」

他的話剛說完,這顆小石頭就像瞬間化身為超強的子彈一般地彈了出去。咻!子彈一下子打中了黑貓的肚子,這貓痛得發出了一陣凄厲的慘叫,再然後,它從那牆頭之上向著黑夜之中狂奔而去。

這是一個生命意識到了自己的姓命安危以後,所作出的最為強而有力的逃生行動。

然而可惜的是,這樣的行動也仍是不夠。一粒另外的石子接著被彈了出來,這一粒石子好像一點兒也不需要瞄準,就直接命中了那黑貓的頭部。

嘩!頭部的腦漿像漿糊一樣地流了出來,灑在了不知何處的夜裡。

原來,貓也是有腦漿這種東西的。

只是人們所不知道的是,貓的腦漿竟然也如此的噁心呢……

這個男子好像一動也沒動,他竟似一個轉身,就已來到了至少七八米之外的地方。他蹲到了貓的屍體旁,伸出手來在它的背上輕輕地摸了好幾下,最終才說道:「哈哈哈哈哈,這下你看到了吧,這就是我的過人的絕技喲。『出其不意的第二發子彈』,那可是我張小西的個人特色呢。」

沒錯,作為這個島下城裡最強的殺手之一,張小西完全有這個本錢為自己而驕傲呢。

張小西前一刻才摸著黑貓那柔軟的皮毛,下一刻他就站了起來,在那死貓身上踢了踢,說道:「賤貓,你身上的手又臟又臭,還真是摸髒了我的手。」

他轉過身來,向著遠方的街頭走去,他的臉在街燈之下慢慢地清晰起來,但是他的聲音卻從那夜風之中緩緩地傳過來。他說道:「還有呀,在你下地獄之前,最後再告訴你一下吧。我張小西的絕技,如果要見識的話,每個人一生都只有一次的機會喲。」

因為像張小西這麼謹慎的人,如果不是有絕對的機會的話,他是一定不會下殺手的。

那貓「嗚嗚嗚嗚」地在地上作著垂死的掙動,但是,卻是再也不可能再活過來。如果說,這輩子它有做過什麼錯誤的事情的話,那其中的一件,一定就是「不該來湊張小西這麼一個殺手的熱鬧」吧。

月亮又升上了空中一些,月色也更濃。這麼一個寂靜的夜,這個老道的年輕殺手,似乎心情卻有一點兒沉重。

同一時間裡,兩個戴著面具的人,站在一個偏僻的便利商店的門前,各自捧著一碗速食麵,呼哧呼哧地慢慢吃著。面氣的蒸氣升到了空中,烘到了兩個人的臉上,這樣的一個場景,似乎還給了這兩個人幸福的感覺呢。

這兩個人就是上官以及許仙。兩個傢伙像恐怖分子一樣,拿著不知從哪裡來的頭巾,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臉。

「話說呀,老許,」上官自來熟一般地說道,「那些機器人好像很笨呢,只要我們把自己的臉給改變一下,他們就認不出我們了呢。」

不論什麼時候,純機械與電腦的東西,總是仍不夠人腦聰明與智慧。也許,這就是機器時代的缺陷吧。電腦要比人腦運算起來快得多,它也總得有一點點缺點,這樣才可以平衡一些。要不然的話,電腦就直接可以取代人腦了。

呼哧,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許仙在大口大口地吃著面,似乎一點兒也沒有在意上官的話。他這個人總是這樣,無論是做什麼事情的時候,他都相當地專註。也許,這就是他能比一般人成功的最主要的原因。

他好像是在想著什麼重要的問題,過了一會兒,這才說道:「你們說,這些機器人的表現,為什麼這麼的奇怪?」

「什麼?」上官一愣,剛扒到一半的麵條掛在了嘴邊,輕輕一咬,麵條全都斷了。

許仙這才繼續分析著說道:「你看喔,這些機器人全都是服務人員,但是不知道被觸發到了什麼條件,忽然竟都召來了一大群戰鬥機甲,而那些戰鬥機甲好像是沒有人艹作的。這……這些情況,不是很詭異嗎?」

嗯,的確很詭異。上官忍不住點了點頭。因為年輕人的熱血,他用力地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道:「管它三七二十一的,什麼機器人不機器人的,我們直接把他們給殺掉,那樣就好了呀。」

因為太過於用力的關係,上官的大腿都被拍紅了。直到這裡,他才有點兒後悔自己這過於激動的情緒。

可對於這一件事情,許仙卻有著不同的意見,他說道:「你傻呀,我們不論水平高低,那好逮也是活生生的兩條人命呢。要我們花費自己這寶貴的生命,去跟那些冷冰冰的機器來打,我可不幹。」

這打贏了,只是弄破一堆機器而已,打輸了卻是搞得自己命喪黃泉路,這是絕對不值得的事情。

也許許仙想要講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意思吧。

「那現在怎麼辦?」上官反嗆道,「難不成我們一直以這樣子的身份在這個地下城裡活下去嗎?」他冷笑了一聲,道:「哼,要知道,就算我們想取妻生子,這城裡也沒有女人呢。」

「尊敬的上官一先生,」許仙忽然以一種很諷刺的語氣說道:「你說話用點兒大腦好不好。這個城裡絕對會有其它人類。你想一下,哪個人會這麼顛,就建了一個空無一人的城池,然後就離開這裡了呢呢?」

上官吐了吐舌頭,沒有再與對方爭辯。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每一個人都需要一點點宣洩自己情緒的途徑,上官也並不想阻斷它們。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怎麼把這個背後的人給找出來呢?」

雖然一定會有點兒什麼法子,但是總不能這麼乾等著吧。上官他可還是想快點結束這一邊的任務,然後繼續回到找父親那邊的事情之中呢。他憂心地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嘆了出來。

現在這個困境,卻好像還真的不是很好解呢。

許仙摸了摸上官的額頭,道:「唉呀,放心吧,問題難歸難,但只要我們用心,總會有辦法的。只要他們還有人在這個地下城裡,他們就一定要吃飯,要用生活用品,只要他們還活著,就一定會留給我們一點線索的。就像福爾摩斯一樣,只要我們像他一樣聰明而堅持,就一定可以找得到他們的。」

但是,話雖這樣子說,可另一個問題許仙卻把它給留到了心底里。這個問題就是——對方如此強大,就算自己找得到他們,那又能打得過人家嗎?

一隻狗在街頭的巷口之中叫了一聲的時候,許仙手中的泡麵盒已經丟到了地上。他像一個長者一般地發號施令道:「在這裡想是不會有什麼進展的啦,與其如此地擔心,還不如看看有什麼做的,好好地去做吧。」

沒有錯,在這個世界之上,憂慮也許就是殺死人的最好的武器呢。上官與許仙都是典型的行動主義者,兩個人肯定也不想在這裡杞人憂天一般地擔心得要命,他們便開始了這為期好長時間的偵查活動來。

兩個人像來自印度或者阿拉伯國家的外域人士一樣,每天都有極其古怪的頭巾給將臉蒙了起來,他們在城市裡到處轉悠著,收集著各種讓他們覺得會有所用處的消息。雖然也走了很多彎路,還有好多次差點兒被認出來而泄露了身份,但是,幸運的是,在兩個星期的努力以後,兩人好像找到了一點兒對自己有用的方向。

經過他們的偵查發現,這個鎮子的西北角處有一個麵包店,那個麵包店除了處理常規的麵包製作的廢物之外,每天在店子右側的那個垃圾堆里,機器人服務員都會拿出一大堆的生活垃圾倒放在那兒。

這些生活垃圾包括食用之餘的菜渣、拆封之後的包裝盒,還有使用后的紙巾等物。在第一次發現他們的時候,上官與許仙都有點兒迷惑,兩個人放下了自己身為自由傭兵之中的老手的驕傲面子,竟直接就衝到垃圾堆里翻了起來。經過了半個小時的勞動之後,許仙的結論是:「這些肯定是人使用以及留下的。」

一個機器人就算再智能,也沒必要給它穿內褲吧。

那個時候,許仙在這一堆垃圾之中翻出了一條剛剛穿爛的內褲。這條內褲也是被剛才那個機器員保姆給拿過來丟掉。

而第二天,這個同樣的機器員保姆又來丟東西,上官以及許仙再次查看之後,他們已經可以確定了:「這些活在鎮子之上的傢伙們,他們的居住點一定就在附近。而只要第二天跟著那個保姆機器人,應該就可以找到他們的所在了。」

兩人決定第二天就去做這一件「翻開底牌見真章」的事情。前一天晚上,兩個人在臨時的居住點之中,各自將機體給召喚了出來。兩人都沒有啟動機體,上官倒是拿了一塊抹布,對著那已經傷得有點兒重的幽靈之魂認真地擦拭著。

他一遍又一遍地進行著,機甲的表面之上因為戰鬥之中的划傷的關係,在前胸以及右臂之處都已經刮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傷痕,但上官仍是用抹布不停地擦拭著。似乎在他的心裡,他仍想把這些機甲表面之上的破損給擦掉呢。

雖然這一件事情完全是徒勞無功的努力,但上官仍是一遍又一遍地擦著。

也許,這才是一個機師跟一台機體之間的那種,純粹而又偉大的友誼吧。

「沒用的啦,」不知何時,許仙早已做完自己機體的清潔工作,他來到上官的身旁,在這個年輕人的小夥子的肩頭之上輕輕地拍了一下,道:「那種程度的傷口,怎麼可能擦得掉。就算是用專業的補漆與修補裝置,可能也能以見效呢。」

這些或重或淺的傷口早已進入了甲面之中,深度甚至有十厘米左右的長度,一般來講,除了整體外層鎧甲部件一起更換之外,維修師也不會有太大的想法了。

許仙微微地朝上官笑了笑,似乎是想對這樣子的一個狀況表現安慰一般。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明天就要大戰了喔,你的心情怎樣呢?」

上官靜靜地呆著,沒有說些什麼。野外的夜風從人的臉上吹過,又彷彿是從衣服之中給透了過去,讓人感覺到了不少的涼意。

看著這個年輕人的沉默,許仙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以前他年輕的時候,也是同樣的沉默寡言,直到自己上了一點兒年紀,發現自己離死亡這個詞語一步又一步地邁進的時候,他才開始慢慢地形成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人生之中的每一天,都需要盡情地快樂」這樣子的及時行樂的想法。所以現在呀,他倒是沒有要逼上官什麼東西,只是自言自語一般地,好像自說自話一樣地說了下去。

他說道:「明天如果我們輸了的話,那就是完全地輸了喔。機體被毀,人被殺,從此之後,世界之上對於自己的所有有意義與沒意義的事,一切都要結束了。而那些親人或者朋友,或者他們會想念你,或者他們只把你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但這些也都不再重要。」

頓了一下,許仙才苦笑著說道:「因為我根本不相信這個世界之有地獄,也不相信死掉之後還有任何的九道輪迴。在我這個無神論者的眼中,死了也就是死了,不會再有任何的後續以及進展。」

「唉,人的一生,就算做了再多的事,最後也是一死而了之呢。這麼說起來的話,會不會有那麼一點兒悲哀呢。」許仙繼續地說著這略微有一點兒傷感的話題,但是呢,不知為何,他的語氣里竟一點兒哀容也沒有。

彷彿他所講的,竟是這個世界上最令人快樂的事情一般。

他或有所意地看著上官,看著上官臉上的漠無表情,但是這樣的反應似乎也正好就是他自己所預期的那樣,他並沒有感到任何的驚訝。

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下。現在,他所期待的這一鍋水馬上就要開了,只要他再在這鍋底下多加一把材火,一切就會發生完全不同的變化。

「所以呀,」他好像隨意地提到一般地說道,「上官一同學,你想一下,如果現在死掉的話,你的遺言會是什麼呢?」

遺言?上官對這個相當陌生的辭彙先是一愣。他從來沒有想過這麼一個問題,他只是一個二十歲還不到的年輕人,正準備在自己最閃耀的年華,做一些讓人刮目相看的事情。

雖然他知道自己的前程很辛苦,但他也的確希望自己可以成為一個偉大的人,做出一些很有實力的事,獲得世人的認可。他是想成為一個很厲害的機師的,也想去把自己的父親給救回來,好好地孝敬他老人家……

而這一切,好像一點兒都沒有完全,人生就要這樣結束了嗎?

不知為何,上官覺得心中一陣地悶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拳頭。

年輕人的這些變化,許仙那個傢伙全都看在了眼裡,但是呢,他還是一句兒其它的言語也沒有再說出來。他知道,自己給的刺激已經夠了,這個量變會不會引起質變,主要靠的應該就是上官他自己的意志以及覺悟了。

要讓一個人變強,前提是,他自己想要變強,這樣才行呀!

野外的林子里傳來了不知名的鳥叫,甚至好像還有一點兒狼嚎的聲音,但這一切都已沒有關係,因為許仙與上官兩人的心中,都已十分專註地集中在了自己的內心世界之上。現在他們除了自己,什麼也不想管,也是不會去管的。

時鐘一分一秒地向前流逝著,那個即將要作出的決定卻仍沒有最終落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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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甲狂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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