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屁，你以前明明就說翟以菡肥得像豬，說你絕對看不上她。」旁邊聽見他展開攻勢的男同學，立刻吐槽道。

「屁啦，我才沒有，以菡你不要聽他亂講！」

翟以菡但笑不語。

今天聚在這裡的，全都是從小學開始就念開陽的同學，有些同班，有些不同班，但從小學到高中十二年，人生半數都在同一間學校度過，即使不同班，也對對方有印象。

「我不知道你們畢業后還會聯絡。」翟以菡輕聲說。

「本來只有兩、三個人在聚，後來工作上遇到，牽一牽，就變成這麼一大群了，出社會之後，就會覺得老同學最單純，最不用防備。」龐達感嘆道。

她頭一回覺得他終於說了句人話。

「我也這樣覺得。」像她跟陸櫻花，真是數十年如一日的好朋友，話說她蜜月真久，還沒回來，她真想念她。

「是吧？」龐達擠坐到她身邊，伸出毛手要跟她勾肩搭背。

翟以菡噙著笑，雙手美美的覆在膝上，其實已蓄勢待發，想好要給扮豬吃老虎的老同學狠狠的天譴。

「你喝多了就閃邊去。」上官青風在龐達出手前，一腳將他踹到一旁，坐在翟以菡身邊的位子。

龐達摸摸鼻子，正想再繼續糾纏，包廂門突然被人打開來，出現一名五官甜美，還有一雙大眼睛的亭亭佳人，他立刻轉移對象，大獻殷勤。「嘉棋！是我的初戀嘉棋，你還是一樣漂亮！」

「大家，好久不見。」嘉棋不但笑容溫柔，連聲音也甜甜的，成為這場陽盛陰衰的聚會中，最搶眼的那一點。

她秀氣的將頭髮勾到耳後，坐在男人們特意挪出來的空位，害羞的接過他們為她遞來的雞尾酒。

可這位男人們共同的初戀坐下來后，眼睛瞟了一眼上官青風，然後快速的低下頭來裝沒事。

「噗！」翟以菡含在嘴裡的酒突然噴出來，接著劇烈嗆咳，「咳咳咳咳……」

「怎麼嗆到了？」上官青風立刻從桌面上抽了幾張紙巾給她，皺眉用著責備的語調道：「不會喝酒還這麼不小心。」

「咳咳咳咳……」她還是繼續咳。

翟以菡原本只覺得這個遲來的女人很眼熟，直到聽見龐達喊她嘉棋，再加上她欲語還羞、委屈萬分的掃了上官青風一眼，她才突然想起當年在體育器材室的女主角就是她。

「你還好吧？」嘉棋像個天使般，擔心的看著翟以菡，還遞給她自己的隨身手帕。

天哪，這年頭還會隨身帶手帕的女人，她絕對是天使，當初怎麼會這麼傻，去對上官青風……「咳，我沒事。」翟以菡不知為何有些尷尬，接過手帕后道謝。

嘉棋笑了笑，溫柔的眼神望著翟以菡，越看，越覺得她眼熟，困惑爬滿甜美的臉龐。「我是不是見過你？」

「嘉棋，你國中畢業就出國了，應該不知道吧，她就是國中摔跤部的主將，少女壯士翟以菡，她變超多的，不用說你認不出來，我們也沒有人想到她會變成一枚大正妹！」在這場臨時同學會裡聒噪萬分的龐達，立刻為心中的女神介紹，「正妹的朋友也是正妹，以菡有個好朋友叫陸櫻花，就是現在走紅的廣告女星陸櫻，以前陸櫻花超不起眼的，誰知道女大十八變，我們都後悔死了。」

聞言，嘉棋的笑容倏地一斂。「翟以菡？」她神情僵硬的看著眼前的美艷女子，以及坐在她身旁的上官青風。

「欸、嗯，就是我。」翟以菡笑得也有些勉強。

兩個女人視線交會，彼此都明白對方想到了當年那尷尬的場面，好久不見四個字實在說不出口。

「你吃晚餐了嗎？」上官青風的眼睛只看著翟以菡，想到他一直在百貨公司門口等到十點才接到她，接著就直接來夜店跟大家會合，一到，她就立刻被灌了好幾杯酒，想到她剛才皺著眉頭輕撫著肚子，怕是因為空腹喝酒不舒服，他就覺得滿腹的不爽，這女人到底會不會照顧自己？

「哪有時間？」她沒好氣的回道，一直到打烊前的最後一刻她才送走難纏的客戶，等她收拾好、對完帳離開，已經快十點了。

「吃完。」上官青風二話不說，將送上來的義大利面擺在她面前，再將她前方的酒全數掃到一旁，命令道，「別再喝了。」

他想過了，從心動到產生佔有慾的速度太快，他不能理解這樣是不是正常的，不過那又如何？

順從自己的心就對了。

上官青風對翟以菡的特別照顧，並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因為他總是對女性特別溫柔，大家也習慣了這樣的他，都沒放在心上。

但嘉棋卻看出了不同，為了讓上官青風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她開口道：「青風，好久不見，記得我嗎？我們以前常常一起上學。」

上官青風這才轉頭看向她，然而腦海中卻沒有關於她的任何記憶。「抱歉，時間太久了，我不記得，你是？」

翟以菡不用看都知道嘉棋快哭了，這個沒有心的男人，連她是誰都記不住，虧她還那麼委曲求全想獻身。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真令人傷心，我以前很喜歡你。」嘉棋力持鎮靜，微笑道，「我是嘉棋。」

多年不見，他還是一樣迷人，令她傾心。

「不記得。」

他的回答卻也讓她心碎。

「這、這樣啊。」嘉棋面色蒼白，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翟以菡一邊吃著義大利面，一邊偷偷觀察兩人的互動，真恨不得在心裡為嘉棋掏一把同情淚。

「我去一下洗手間。」嘉棋笑容僵硬，借口要上洗手間，逃了。

翟以菡立刻放下盤子，咽下剛吃進嘴裡的那口面，也道：「我也去。」話落，她用非常快的速度追了出去。

【第七章】

洗手間里，可以聽見從廁所隔間緊閉的門扉里，傳出女人心碎的哭聲。

翟以菡剛才一時衝動追了出來，可是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安慰她嗎？但她也不一定會領情，說不定會覺得更難堪。

大約十分鐘后，哭聲停止，嘉棋開了門，從隔間走了出來，就見翟以菡站在洗手台前，她的表情又是一僵，再也無法維持女神的甜美優雅，極為防備的問道：「你來幹麼？」

「那個……就……其實上官青風連發生在體育器材室的事情都不記得了。」翟以菡想了想，反正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底，那就直說吧。「他不記得你也是很正常的，你也不要太難過。」

「你懂什麼你知道我……」

「我知道你很喜歡他，可是他這個人沒有心。」翟以菡嘆了口氣。「你也發現他是這樣的人了，不是嗎？」

「我知道你也喜歡他。」嘉棋擺出攻擊姿態。「你不要想勸退我，我是不會放棄他的，更不用說我還比你漂亮。」

無端被攻擊，翟以菡覺得超無辜，不過她不得不承認，嘉棋就連哭紅了雙眼也依然美麗。「這是真的，你很漂亮。」

「我喜歡上官青風，他是我的初戀。」

「很好啊。」不過跟她說這個做什麼？

「我不會輸給你的！」嘉棋說完，驕傲地一抬頭，離開了洗手間。

被無端放了張戰書，翟以菡十分無言，她這是招誰惹誰了？「我不過不想讓你一個人難過而已，又沒有要跟你爭的意思。」

況且要怎麼爭？又要爭什麼？爭上官青風的關注？她想了想，不禁苦笑。

嘉棋這個傻女人，既然喜歡上官青風多年，怎麼會不知道他的習性？不是爭就能得到他的青睞，選擇權在他手上，他不想要的，沒人能強迫得了他，即使他對自己溫柔，接送她去買東西、幫她提東西、盯她吃飯，但她總會告訴自己，不要對他的舉動有過多的聯想，他只是習慣性的對女生溫柔，沒有別的。

她更告訴自己在好友婚禮上的那個吻，不過是他在盛怒之下的懲罰，沒有意義，她得守住自己的心，千萬不可以迷失。

「人帥真好。」翟以菡突然說了句網路名言，接著笑出來。「這麼漂亮的女神也對上官青風念念不忘，都公開表白了呢，可惜……」

可惜，上官青風算是拒絕了男生們青春期心目中的女神，連這麼漂亮的女生也無法引起上官青風的動心，明明有很多女性對他釋出好感的，就連稍早開會，公司那名女性樓管約他吃晚餐，他還是打槍了。

翟以菡不住想，他究竟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待在廁所太久了，為免同學們擔心，翟以菡快速洗了個手，補了下妝，隨即離開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