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三個問題

出了小屋，白石思索著三船口中那『又大又亮的石頭』，不禁有些無奈，這老頭真是愛做些古怪的事。比如叫那群初中生去合宿偷生活用品，真要訓練也沒這必要，而且還是偷自家的東西，真是惡趣味。

邁步在林中，聽著不遠處的擊球聲，白石突然想到。「三船教練他這話，難道是某種考驗？」

也許真是這樣，不過，這也得到了崖底才知道。與之前相比，白石此時兩手空空，下山十分輕鬆，一分鐘不到便來到山腳。

溪水潺潺，可見其中的魚蝦，白石捧著喝了幾口，甘甜潤口。「三船教練真會選地方，這裡的水，是訓練後補充的最好水源！」

幾條小魚遊了過來，魚鱗反光閃動著，煞是有趣。

突然，白石腦中靈光一閃，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三船的話他已經了解，那最大最亮的石頭他也有了頭緒。「不過還早，不如，就去看看這些傢伙的訓練吧！」

雖然答應過黑部不干擾他們，但看看也是無妨。

轉身，白石跳到石頭上，雙腳輕點，整個人如靈猿一般，在石壁上攀岩著，不一會兒，他已來到山崖之上。低著身子，穿梭在樹林間，不遠處，他看到了正在訓練的眾人。

和夜晚工作的貓頭鷹一樣，越前他們此刻被綁著腳，弔掛在樹上。

「砰、砰、砰...」

到處都是擊球的聲音，白石點點頭，這是在訓練眾人腰腹的爆發力。不過，這種訓練不能長時間進行，否則會事倍功半。他估摸著，這訓練應該是在快要午休的時候才會進行的。

果然，眾人練了十來分鐘，三船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雜碎們，吃飯了！」

雜碎？白石一笑，恐怕也只有三船教練才敢這樣稱呼他們吧，要是換個人，估計會被一群人用網球虐殺至死。眾人走後，白石也覺得無聊，乾脆爬到樹上，閉目養神。

時間過得飛快，原本當頭的太陽也沒入山中。

白石看著眾人這一天的訓練，心中也有所領悟，u－17總教練的訓練方式，的確有其獨到之處。無論是爬瀑布還是下山打水，都兼顧了最容易忽視的精神方面，與齋藤一樣，白石也認為精神的修行，是一個頂尖選手必須學會的。

夜晚，忙碌了一天的眾人沉沉睡去，而白石則開始自己的尋寶大業。沒什麼神秘的，他偷偷溜到存儲物品的地方，提著桶，裝了半桶水后朝著三船的小屋走去。

「咚咚咚...」

「嘎吱！」

門打開了，三船拿著葫蘆，看見是他，微笑著道：「怎麼，你找到了？」

白石笑著點了點頭，將水桶放在地上，指著桶道：「就在裡面！」

三船沒有看，而是轉身道：「進來吧！」

白石跟著走進去，將門閉了，平靜的坐下。

三船看著他，道：「悟性不錯，說吧，你有什麼困擾！」

面對這個經過了半個多世紀滄桑的老頭，白石組織了會語言，說道：「我不知道，現在我應該往哪方面走！」

雖然，白石很早前就規劃好了自己在初中生時的訓練，但到了現在，他卻又變得迷茫起來。這就好像一個要分文理的高中生，兩方面的成績都很不錯，在正式決定前，找老師諮詢一下。

這方面，除了那個放羊的和尚，白石也只有找三船了。

三船問道，「決定了嗎？」

「啊？」白石不明所以。

「當職業球員，還是只將網球當做是種業餘愛好。」三船解釋道。

職業球員？這瞬間，一直被白石選擇性遺忘的一個詞出現在腦中！

三船口中的職業球員，自然是最頂尖的那種，因為白石有這個潛力。但白石卻有些發愣，一直以來，超越著同齡人的網球技術，讓他認為自己已經稱得上職業了，可三船的話卻將他問住了。

「自己，好像真的沒有用心想過這個問題啊...」

不知從何時起，似乎是從美國回來，雖然他從沒將那個冠軍頭銜掛在口上，但心中卻有種這就是職網，職網也不過如此的感覺。

將白石的反應看在眼裡，三船嘆道：「看來，你還沒決定好啊！」

「不，我決定了，當職業選手！」白石突然說道，語氣堅定，因為除了網球，他已一無所有。

「哦？」白石話中的堅定，讓三船微微動容，好像前兩個回答這個問題的人，並沒這麼果決和堅定。

灌了口酒，三船繼續問道：「那麼，你有賭上性命也要打倒的人嗎？」

「沒有！」白石想也沒想說道。

「哦？」兩個問題，兩次讓三船語氣發生變化。

「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我最喜歡什麼嗎？」三船說著，又拿起葫蘆往嘴裡灌了口酒。

看著他的動作，白石有些糾結。就好像老師出題時，老是在嘴裡念串數，然後讓寫答案一樣，讓人不知如何選擇。最終，白石在教練和酒之間選擇了酒。

「酒？」但是，他語氣還是有些不確定。

「沒錯！」三船笑了，他指著桌上的葫蘆，道：「那請你告訴我，你喜歡打網球，比我愛酒的感情還深嗎？」

白石呆住了，三船的問題，就連他自己也無法回答，更不可能給三船回答。

「看來這個問題你回答不了！」三船說著，語氣有些遺憾。

白石沒有反駁，他不可能昧著自己的心，況且這和他的初衷違背。他閉上了眼睛，在心中不斷思考這個問題。

三船的問題，他曾無數次問過自己，自己給出的答案是『是』！然而，當這句話從別人口中問出時，他沒了那種自信，反而在心中不斷質問自己，網球真的那麼重要，重要到讓自己賭上生命，讓自己忘掉家人，忘掉她嗎？

良久，白石睜開眼，吐了口氣，道：「我不知道...」

三船笑意更濃，他站起身，說道：「既然如此，帶上你的東西跟我走！」

白石有些遺憾，最終還是沒能得到幫助，不過，現在都這個時候了，三船還要趕人？「三船教練，那個，現在都已經這麼晚了...」

三船回頭瞪了他一眼：「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跟我走，另一個就是留下來和我睡一張床，你選什麼？」

瞬間，白石就將袋子拿起，整個人出現在三船身後，將三船嚇了一跳。「這小子，剛才那份速度，比我見過的任何世界選手都要快！」

隨即，他苦笑著摸了摸臉上的鬍渣，嘆了句：「歲月不饒人啊...」聽得白石一陣惡寒。

出了小屋，三船將白石帶下山，來到眾人平時訓練的瀑布旁。這期間，白石對三船有了新的認識，在他印象中，比嘉中的田仁志也沒有這樣的靈活和速度。

「轟隆隆...」

高山上飛流直下的飛瀑，在月光的浸染下，深幽、冰冷。白石看著深潭底下游曳的魚，怔怔出神。

「小子，別發獃了，這邊！」三船站在遠處的大石頭上高呼道。

白石定了定神，縱身一躍，跳了過去。在他前方，是個漆黑的山洞，三船正站在洞口，將酒葫蘆放在嘴邊。

看到白石沒有絲毫動作，三船皺眉道：「進去吧！」

進去？白石甚至以為對方在開玩笑，難道自己要的答案就在裡面，做事也沒這麼不靠譜的啊。

「白石藏之介，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那我告訴你，鳳凰和德川，甚至越前南次郎都在這裡面呆過。」月光下，三船的嘴角露出一絲譏諷。

著實，白石被三船的話嚇住了。

「進去吧，等你考慮清楚我的最後一個問題再出來，這段時間，我會叫人送飯給你。記住，千萬不要勉強自己！」三船說完，也不管白石，隨著原路離開了。

良久，白石吐了口濁氣，邁步走向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