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陳族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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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岩再次進入城主府邸。

背上背著一口單刀，儲物靈戒並沒有佩戴在手指上，而是貼身藏好。財不露白。

在一間精雅溫暖的書房中，秦岩見到了藍大少爺與黃衣老者。

他們的表情，都極其複雜…

震撼，驚駭，妒忌，唏噓，迷惘，悵然…

秦岩不動聲色，極為沉穩。

當初第一次見到藍大少爺的時候，秦岩還感覺到此人軒昂俊偉，氣勢不凡…不過隨著修為日漸強盛，此時再見到藍大少爺，秦岩卻沒有了這樣的感覺。

甚至連那黃衣老者，也無法再給秦岩帶來任何精神上的壓力。

黃衣老者深深的看了秦岩一眼，旋即感嘆道，「秦岩，看來你的確養成氣候了…」

「秦岩…你…」藍大少爺略微一窒，不過很快整理儀容，顯現出來了一絲絲雍容氣度，「聽說你在數月前，被一尊神秘爆氣境帶走…整個藍天城的人，都認為你必死無疑，可惜你偏偏活著回來了…不但活著回來，而且修為戰力，更上一層樓，秦岩，在這幾個月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藍大少爺的口氣，依舊有一種上位者的威風，頤指氣使，像是在質問手下。

秦岩心中冷冷一笑，淡漠道，「藍大少爺，我的事情，並不想太多人知道。倒是在我離開家族的這段時間，城主府邸心懷叵測，縱容羅家，對我秦家大舉進攻，意圖滅我秦家千年根基…藍大少爺，這件事情，你不會不知道吧？」

秦岩的聲音，不由的猙獰了起來。

「放肆！」

藍大少爺勃然大怒！

整個人顯現出來了皇者一怒，血濺五步的威嚴氣勢！

要知道，雖然秦岩異軍突起，強勢崛起，但總歸只是藍天城一個普通的豪門世家子弟；而藍大少爺，則是城主府邸的嫡長子，未來並不是沒有機會坐上城主寶座。

城主府邸，制定法律，豢養軍隊，囤積糧草，掌控城中一切生殺予奪…換言之，城主府邸，就相當於一座城池的皇帝！

藍大少爺就相當於皇太子！

在藍大少爺眼裡，論身份，自己是遠遠要比秦岩尊貴的…

藍大少爺的手指頭動了動，昂揚著頭顱道，「夠了，秦岩！羅家攻擊秦家，並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二弟善做主張…嗯，現在你的羽翼豐滿起來了，實力大增，我可以更加重用你…這樣，我們好好商議，看看怎麼對付二弟…」

聞言…

「哦？」秦岩的眼睛，微微眯起，整個人的氣勢，變得狂暴而危險，眼眸之中，都釋放出來戾氣，聲音冰冷，「藍大少爺，事到如今，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么？怎麼，你還想指使我？」

秦岩氣血流轉如奔雷，一股無形的精神壓迫，陡然而生，剎那間，以藍大少爺的身體為中心，四周的空氣都像是被抽幹了，藍大少爺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恐慌與窒息，彷彿置身於漩渦中心，身不由己！

「藍大少爺，如今我一招便可敗你，甚至擊殺你…你有何資格，在我面前大放闕詞？」秦岩獰笑了一下。

在秦岩的氣場壓迫之下，藍大少爺一陣心悸，頭皮發麻，不寒而慄，整個人不由的往後退了一步，又是慍怒，又是懼怕，「秦…秦岩…你想幹什麼？難不成，你…你還想殺本人？當初要不是本人拿出丹藥供養你…你秦岩焉有今日？」

「嘿…藍大少爺，你想說我秦岩忘恩負義，對不對？」秦岩不屑的笑了笑，身軀微微跨前一步，壓制住藍大少爺，「從一開始，我就說過了，我們之間，是合作的關係，並非主僕關係。況且，我雖然得到了你的丹藥，不過也幫助你斬殺了裘罡，還有四大天王…說起來，我做的事情，恐怕並非你豢養的那群烏合之眾能夠做到吧？」

「這…這…這…」藍大少爺竟然無言以對。

就在這時…

「大膽秦岩！竟敢當面對大少爺無禮！速速退下！」

一股凌厲的氣場，仿若旋風般無中生有，那黃衣老者，身軀一動，如同瞬移般搶了過來，橫在藍大少爺身前，氣勢大盛，一指向秦岩戳了過來！

這簡簡單單的一指，竟然引動了四周的風勢，並且將風勢吞噬，融入指中！

以指尖為中心，空間都在微微的塌陷。

這一指，刺出驚嘯爆鳴聲，驚徹風雲，蘊含某種意境之勢！

『超過內氣境十層巔峰的攻擊…但也僅僅只是高出一線…對了，這招指法，乃是化境火候！』

電光火石之間，秦岩背上的單刀，已然是魔術般的被他握在右手。

刀光一滾，直接斬了過去！

這一刀，彷彿從虛無之中斬出，不帶絲毫煙火氣息。

輕盈如水波；

空靈如飛鳥；

如風般無相；

又有大地的沉穩；

……

這一刀落在黃衣老者眼中，刀光彷彿距離很遠，但又好像很近…

『好可怕的刀法意境！化境刀法！』

黃衣老者，心中駭然。

「噗~~~~~~~~~」

秦岩與黃衣老者，閃電般的交手一回合，旋即各自後退一步。

秦岩手中的單刀，已經收鞘。

黃衣老者雙手背負。

此時，黃衣老者的右手食中二指，不停的輕微顫抖。

秦岩的雙耳，微微抖動了幾下，似乎捕捉到了黃衣老者手指的顫動。

「石…石叟…」藍大公子，根本就沒有看清楚剛才秦岩與黃衣老者交手的情況，自然也不知道勝負。

「罷了…」黃衣老者頹然嘆息，「秦岩，果然…老夫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

話音剛落…

「嗒~~嗒~~嗒~~~~~~」

一滴滴鮮血，從黃衣老者指尖滲落，滴在地上。

「這…這…」藍大少爺臉如厲鬼，雙眼鼓起，完全就是匪夷所思的看著地上的血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石…石…石叟…你受傷了…」

黃衣老者無奈的搖了搖頭，將自己的右手伸了出來，只見，在他的右手食中二指上，各有一條刀痕傷口…

「只是皮外傷而已…」秦岩認真的說道，「這一刀我已經出盡全力了，不過並沒有真的傷到你根本…你的境界，似乎比內氣境十層微微高一線…」

「哎…秦岩，你的刀法意境，遠遠超過我的指法…你要敗我，只需五刀…」黃衣老者自嘲一笑，「英雄出少年，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不，五刀不夠，你應該還藏有搏命的底牌，要徹底擊敗你，需要八刀，甚至十刀…秦岩笑了笑。

「老夫是半步爆氣的修為，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罷了，秦岩，我和大少爺，對你都沒有惡意…況且，你現在成長到這種高度，我們也不可能再利用你了，否則會割傷自己…」黃衣老者看向藍大少爺。「大少爺，從今天開始，禮待秦岩，視他為貴賓，對他尊敬…」

「這…」藍大少爺身軀遽烈哆嗦著，臉上像是出現了幾條刀削斧鑿的皺紋，在他心目中，黃衣老者，在藍天城，乃是其父藍無憂之下的第一流強者，不到爆氣境，幾乎不可能擊敗他，然則，黃衣老者卻是敗在秦岩手中…

要知道，秦岩年不過二十，能夠擊敗黃衣老者，足見天賦之妖孽！

藍大少爺的臉色，瞬間轉變了幾下，腦中念頭，更是千絲萬縷，數十個呼吸之後，他似乎下了某種決心，「好，秦岩，從今天開始，我敬你為貴賓，在藍天城，你想辦的事情，儘管說一聲，能夠辦到，我絕無二話…另外，羅家攻擊你家族的事情，我會親自登門致歉，給予你們秦家足夠的補償。你看如何？」

言談之間，藍大少爺已然是服軟。

「可以…」秦岩微微點頭。

他與藍大少爺，並無太深的仇怨，況且，藍大少爺後面，還有一尊爆氣境的藍無憂，那是秦岩目前絕不想招惹的存在。因此，現在秦岩也是見好就收…

「那麼，秦岩小友，請坐吧，我們開誠布公的談一次…」黃衣老者笑了笑。

三人落座。

有美婢奉上香茗糕點。

「秦岩小友，老夫的修為，乃是半步爆氣，對於這一境界，你恐怕還不熟悉，」黃衣老者道。

秦岩點了點頭。

「所謂的爆氣境，簡單來說，便是將丹田中的一口內氣，轉換為戰氣，爆出體外，隔空滅人…」黃衣老者徐徐道來，「何為內氣？何為戰氣？內氣乃是對人體內息的淬鍊與利用，而戰氣的品質，高出內氣百倍。戰氣，乃是人體攝取天地萬物之精華，儲存於體內，為我所用。修行戰氣，乃是生命的修行。爆氣境武者，在爆發戰氣攻擊之時，四面八方的空氣之中，會有莫名的天地靈氣，與之融合，高明的爆氣境強者，舉手投足，擁有主宰整片天空，掌控整片大地的能力。」

對於這些，秦岩的確從未涉獵，知之不詳，此時也就屏息聆聽。

「武道內氣境，要如何踏足爆氣境？」黃衣老者繼續說道，「首先第一步，是修行到內氣境十層巔峰，使得丹田中一口內氣，足夠雄渾，圓潤沒有破綻；第二步，是要悟出人與大自然之間的關係，將身體轉化成一種媒介，吸收天地之間，無時無刻不存在的靈氣，精華。從而達到奪天地之精華，聚日月之造化。能夠達到這一境界，人便不需要每天從食物水分中得到營養供應，天地精華，已足夠有餘，這一步，又叫做『辟穀』，餐風飲露，逍遙無比…」

「所謂的半步爆氣，則是完成了第一步，修至武道內氣境十層巔峰，而第二步，完成了一半…」

「第二步完成了一半？」秦岩略微蹙眉。

「對，一半，便是指可以感應到天地之間無處不在的靈氣，但無法吸收，為我所用…」黃衣老者的語氣，極為遺憾。

秦岩完全明白了。

「半步爆氣，也就是比內氣境十層巔峰，稍高一線，但無法吸收天地靈氣，將內氣轉換為戰氣，終究也是無用…」黃衣老者搖了搖頭，「我四十歲便修成內氣境十層巔峰，五十歲清晰感應到天地之間奧妙無窮的靈氣精華，此後，窮其心思想要引天地靈氣入體，淬鍊己身，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老夫如今八十有七，數十年虛度…」

黃衣老者唏噓感嘆，「無法引天地靈氣入體，原因有四…一無絕佳悟性天賦；二則受制於體質血脈；三則，沒有王級武道秘笈；四則，修鍊資源匱乏…」

秦岩聽得連連點頭

「爆氣境，共有七重天。即是武者在經過七次生命的躍升，七次蛻變，最後演化為一種更高層次的生靈。有道是，爆氣七重天，一重一片天。這便是說，每一重天之間，實力相差，極為懸殊，往往還未交手，勝負已分。大地之上，絕大多數坐鎮一城的城主級，都是爆氣一重天的修為。比如我們藍天城的城主，藍無憂，便是爆氣一重天。凌霄城之城主，凌逆，亦為爆氣一重天…」

「爆氣一重天？」秦岩心中微微一動，心中揣測，當初被自己擊殺的那尊爆氣境，不知道是幾重天。

忽地，黃衣老者凝視秦岩，一字一句道，「秦岩小友，如今你的戰力，在藍天城，僅次於藍無憂城主，不過你更年輕，前途誰也說不清楚…你是否感覺到，你在藍天城的同代人之中，已然站立在一個不可逾越的制高點，孤獨無敵…」

「嗯？」秦岩一蹙眉。

誠然，如今他的確有這樣的感覺。

黃衣老者點頭道，「武者修行，天賦固然重要，不過競爭和所處的平台，更為重要。一個武者如果失去了競爭的空間，那麼，他的修為，必然將裹足不前，甚至於不進反退…秦岩小友，很顯然，藍天城這個平台，對於你來說，已經太小太小了…甚至對你產生了束縛…」

這句話宛如晨鐘暮鼓，敲擊在秦岩心中！

黃衣老者，目光變得極為深邃，喃喃道，「秦岩小友，藍天城太小太小了…小得連滄海一粟都算不上，小得連塵埃都算不上…大地浩瀚無邊，七大聖國，七十二大族。我們藍天城，只不過『陳族』領地內的一個小城，芝麻綠豆似的。陳族萬城林立，這是說，比如我們藍天城一般的小城，不計其數，浩如繁星…比藍天城略大一些的，諸如凌霄城，擁有數千萬人口，但是在『陳族』領地內，也絕算不上大城，也就是一般般的中等城池而已…更有許多比凌霄城還龐大的大城，巨城！」

秦岩只聽得頭皮發麻！

且不說聖國，單單就是大族，便有七十二個！陳族，僅僅只是其中之一！

然則，一個陳族領地內，便有無數個藍天城，大量的凌霄城，甚至還有遠遠超過凌霄城的巨無霸！

「世界太大，廣袤無邊，從一城到另一城，動輒千里，萬里。一個人耗盡一生，都休想走出一族之地…在我們無法踏足的巨城，大族之中，強者如林，傳承始終不滅…肯定也有我們難以想象的天縱之才…」

聽到這裡，秦岩又是渾身顫抖，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同時又熱血沸騰…

「然而，宗派的地位，又凌駕於世俗大城，巨城…」說著，黃衣老者的聲音都輕輕抖瑟了起來，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情懷，「世俗的城池，對於宗派來說，僅僅只是玩物…」

「宗派？」秦岩聲音一顫。

「對，宗派…宗派掌控著生命修行的真諦。在宗派中，有翻江倒海，吼碎江河的真正大能，彈指滅一城，他們早非一般的生靈，而近乎神，那才是人族的天驕…宗派，只掌控在大族手中…比如，我們陳族領土內，任何一座城池，都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宗派，陳族所有的宗派，都在陳族的都城。」

秦岩在腦中飛快的整理了一下頭緒…

對於一個大族來說，宗派乃是金字塔頂端的存在；

接下來是大族領土內的巨城；

而後是大城；

再往後才是如凌霄城一般的中等城池；

藍天城這種鄉旮旯小城，屬於墊底。

……

「秦岩小友，老夫亦只是處於最低層面的武者，所知甚少，因此說得也囫圇吞棗，難以令你窺得全豹…總而言之，大地之上，一般的半步爆氣，武道內氣境十層，只能夠在城池之間流浪，在一些小城，或中等城池，當個幕僚，打手，炮灰，混口飯吃；到了爆氣境一重天，便可以坐鎮中小城池，坐上城主的位置；爆氣一重天巔峰，大約可以坐鎮大城；爆氣二重天，在任何一個大族的巨城中，都可以做城主…要有更好的發展，比如修成爆氣三重天，甚至三重天之上，那就必須拜入宗派了…」

黃衣老者非常肯定的說道，「不入宗派，天賦再高，再有奇遇，爆氣二重天就到頂了…」

秦岩完全明白了。

「那麼…如何拜入宗派？」秦岩忍不住問道。

「秦岩，陳族每隔十年，都會向領地內的各個城池，發放『陳族令』，」此時，藍大少爺終於開口。

「『陳族令』？」秦岩一愣。

「對，『陳族令』，」藍大少爺笑了笑，「持有『陳族令』，且年齡不滿二十二歲的武者，可以去往陳族領地內，指定的一些據點，接受諸多宗派的挑選。一旦被選中，便可拜入宗派，踏入真正的武者世界，修行生命的真諦，探索長生之奧秘…呵，宗派，那可是天驕的舞台啊…拜入宗派，便可與當世最強的絕世天才，爭鋒角逐，一較雄長…」

頓了一頓，藍大少爺看向秦岩，繼續道，「『陳族令』，每隔十年發布一次…其中，小城池可以得到一塊『陳族令』，由當代城主的嫡長子獲得；中等城池，獲得兩塊『陳族令』，由當代城主的嫡長子，與城中最優秀的武道天才獲得；大城，獲得三塊『陳族令』；巨城獲得四塊…」

「自『陳族令』發布當年起，兩年之內，集齊五塊，便可去往指定的據點，接受宗派甄選…」

「我在一個月前，作為藍天城城主嫡長子，得到了一塊『陳族令』，」藍大少爺笑了笑。

秦岩心弦猛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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