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如果可以的活，她想一直逃避下去；可是，她已經沒有機會了，他逼得她必須正視自己的感情。

就這樣想之夜，腦中一團混亂的小紅到現在還是一團混亂，她無法理出個頭緒來。

直到進了冉夫人的房間、她的腦袋還是渾渾噩噩的。

「娘，你找我有事嗎？」看到娘臉色不對，小紅小心的問道。

冉夫人瞧了她好一會兒，才說：「小紅，你說我待你如何？」

冉夫人這突如其來的一問讓小紅有點錯愕，她連忙說：「娘是小紅的恩人，如果沒有娘當年的仁慈，就沒有今天的小紅。你的大思大德，小紅有機會、有能力的話，一定會想辦法回報的。」

「回報倒不必了，只要你答應我從今天起疏遠雲兒就好了。」「娘——」小紅驚愕極了，她沒有聽錯吧？娘要她疏遠冉雲，這是真的嗎？

冉夫人看著小紅的眼神極為冷淡。「不要使我拆散你們，我這都是為了雲兒，我只有他這麼一個兒子。」

小紅不解的搖著頭，「我不懂。」

「你會懂的。」冉夫人的目光變得嚴厲。「老實告訴你，大概在二年前，我派人到了開封一趟，想打探一些你的事，結果你老家沒人，你娘和你弟弟搬走了。」

「我娘他們搬走了？」驟然聽到有關親人的消息，小紅深埋在內心深處的舊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我要告訴你的不是這個。」冉夫人銳利的眼光盯宕她。

「我在你家鄉得知了一些事，你應該知道是什麼事吧！」

小紅雪白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她的薄唇微顫。「難道是……」接下來的話她沒有勇氣說出口。

冉夫人點點頭。「就是那些傳言，說你命硬剋死自己的親人，害得你們家破人亡之類的，我才明白為什麼當年你娘會這麼狠心的把你賣掉了。」

小紅已經無法思考，她顫抖的身子向後退去，她用乞求的眼光看向面無表情的冉夫人：「你不相信的，是不是？」

老天啊，娘不會相信的，娘她是明理的人，她不會相信這些的。小紅在心中拚命的吶喊著。

但是，她想錯了，她看到娘冷冷的看她一眼，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不認識的人一樣。

「通常這種事，我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冉夫人冷冷的說。

在這一刻，小紅藏在心中長達兩年的疑惑終於得到了解答。原來如此，從兩年前開始，她感覺到娘對她愈來愈冷淡，當然，如果有別人在場的話，娘和以前一樣的疼地、愛護她；可是只有她們兩人在的時俟，娘對她的態度就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她一直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也不敢問。現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三年前，她的親娘不要她；三年後，義母會不會也不要她？

她好想再喊她一聲娘，但她知道自己開不了口，她只能啞聲的問眼前這曾經比親相待她還好的『冉夫人』：「你會後悔收留我嗎？」

再夫人嘆了口大氣，「唉，現在說這些都來不及了。」

小紅的臉色更白，心更痛。

「不過，我不至於去趕你走，我沒辦法像你娘這麼狠心。」弄玉看著她嘆息道：「雲兒是我的命根子，我是不知道你到底會不會克我冉府的人，但我不能讓雲兒冒這個險，你懂我的意思吧？」

小紅點點頭，她將自己的下唇咬得全是肯痕。

弄玉欣慰的說道：「那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只求你這件事，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我不會的，『夫人』。」小紅顫抖的說出這句話。

一天、二天、三天，小紅已經三天避不見面了。

剛開始冉雲還以為小紅還在生他的氣，氣地強吻她，氣地說那些不答她反駁的話，所以當秋荷告訴他小紅身子不舒服不想見他時，他也沒有為難地，沒有逼她一定要見他。

可是一天過去、二天過去，到今天第三天了，小紅還是不舒服、還是不見他。他覺得事有蹊蹺，依小紅的個性，她不可能會生他的氣生這麼久，他想她一定是討厭他了，對，一定是這樣。

他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不顧秋荷的阻撓，他直衝進小紅的閨房。

他撞門進入時小紅正倚在窗邊望著外面，三天不見，小紅看起來憔悴不少，他大步向前揪住她。

「你真的身體不舒服？看過大夫了沒？」他摸著她的額頭，急切地問。

「你走！誰讓你進來的？」小紅從他的懷中逃脫。

「你真的不想見我？」冉雲心疼的看著她憔悴卻還是這麼美麗的臉。「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我沒有生你的氣。」冉雲的聲音好溫柔，三天沒聽到他聲音的小紅心裏面酸酸的。

「那為什麼不見我？」冉雲輕抓著她的肩膀。「既然不是失我的氣，難道是娘她對你說了什麼嗎？」

小紅慌亂的搖頭，「沒有，你別亂猜，沒有這回事。」

看小紅急於否認，冉雲更證實自己想的是對的。對了，他怎麼沒想到；一定是秦君君在娘面前說了小紅什麼，娘為了泰君君才怪罪小紅，不讓小紅和他見面，對，一定就是這樣。

「我問娘去。」他這個人想到做到，他舉步就走。

「雲大哥，你不要去。」小紅死命的拉住他。「娘真的沒說什麼，這事和娘沒有關係。」

「小雪，你到底要我怎麼做？」冉雲不解的看著她。「如

果不是娘的關係，那就是我羅，你避不見面就是為了躲我，對吧？」

「我……」小紅緊咬著薄唇，對了，這何嘗不是個機會，反正她遲早要讓他知道他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她何不藉這個機會說出來呢？

心裡是這麼想，但是要付諸行動卻是這麼的困難，到嘴的話來不及說出口又吞了回去；不行，她說不出來，她做不到響！

她是愛他的，如果不是娘要她離開他，她不會發覺自由對他的愛有多深。只要一想到再也不能和他在一起，她的心就碎了。

這三天是她過得最難過、最難受的日子，這三天對她來說就像三個月那麼長，只要一想到以後的日子不再有冉雲，她就好害怕。這種恐懼比起三年前她被家人遺棄還要讓她感到可怕，她真的不敢想像沒有他的日於她要怎麼過。

她不想離開他，可是她答應了娘，娘對她有恩，她不能讓娘失望。

該是她下決心的時候，她抬眼看著自己愛慕的男人，鼓起勇氣說：「你說得對，我是不想見到你，因為你讓我很困擾，我對你沒有你對我的那種感情，我無法回應你的感情，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所以我才會對你避不見面。」

好痛苦。小紅說這番話的時候身體不停的發抖，聲音到後來也變得有點便咽，她希望冉雲不要看出她的異樣。

聽完小紅的話，冉雲的表情是平靜的，他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她，他深深地看著她，似乎要從她的眼中找出什麼。

對了，就是這個，他總算找到了！他相信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小紅的眼裡充滿痛苦，一向給人平談對一切事物都漠不關心的小紅第一次在地面前表現出她最真實的反應，他好流興，小紅終於對他有感覺了。

但是，只有這樣是不夠的，他現在只知道小紅為他痛苦，不知道她是否像他一樣的愛他，所以，他必須做—件事。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無話可說了。我知道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我不想讓你痛苦，對不起。」

對不起？小紅張大眼睛，難道說……

「我放棄了。」冉雲對她落寞的一笑。「我永遠是你的雲大哥，而你，是我永遠的小雪妹妹。」

冉雲說完話就走了，他如她所希望的放棄她了。

小雪妹妹？小紅的眼裡迅速的蒙上淚光，她快看不清冉雲的背影了。

冉雲走後，小紅全身無力的跪倒在地。

這是她的希望，可是為什麼她會這麼難過？此時她臉上已淌滿了淚，大顆大顆的眼淚不斷的自眼角滑落。她茫然的坐在地上，任淚水濡濕她痛苦的臉。

「你總算為我哭了。『冉雲？小紅一抬頭，冉雲強而有力的手一把拉起他，她陷入他溫暖的懷抱中。冉雲捧起她還在流淚的臉，逐一吻去她臉上的淚水。

「多麼美麗的淚水呀！這些淚水都是屬於我的，你的笑、你的淚都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現在，你還要說你不愛我嗎？」他的手指輕輕地拂過她的眼、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