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忠誠

人間。

紫霄劍派山下，大理城。

大群紫霄劍派的好手殺氣騰騰的坐上大理往西夏的馬車，殺奔靈鷲宮而去。

驛站旁的酒店二樓，探出一張胖臉，那張臉上，一雙細長銳利的目光迅速打量片刻驛站，便又縮了回去。

「都走了？」

紅漆圓桌上，擺滿酒菜。

左首那個面容剛毅，神容沉靜的男子斟滿酒杯，隨手把酒壺丟過去。

「都走了。」縮頭回來的那人一把接住，把面前的空杯斟滿。

酒桌上還有一個男人，長臉，劍眉，一臉不耐煩之態。「傷心斷腸，當初你反對回華山派，現在你又反對飛升仙界，難道還記著凝望的事情？」

那身形顯胖的男人一口喝乾了杯中酒，重重放落桌上，砸的『咚』一聲大響。「操！騙了我幾十年，我能不記著！換了是你龍劍能忘？」

神容沉靜的男人沒好氣的接了句「關天盟什麼事？凝望明明就是靈鷲宮的莫，你幹嘛把華山恨上、又把天盟恨上？」

「當初她就是在為天盟做事！把我捨棄的命令就是天盟下的！」傷心斷腸憤憤然吃了幾口菜，突然把筷子一放，臉色變的一本正經。「金剛，龍劍，你們兩個別老以為我是因為凝望。我討厭天盟，沒錯！一點都沒錯。可我傷心斷腸是意氣用事的人嗎？」

「那幹嘛反對飛升仙界？」金剛沒好氣的反問，實在受不了每天被家裡那位催促快些上仙界，還說他就只顧朋友義氣，卻不在乎她的心情。

「仙界情況一無所知，就只聽到天盟的人在那胡吹，說什麼要什麼有什麼……你信？情衣和小龍女飛升了幾年，杳無音信。至少說明什麼？」

龍劍和金剛不由自主的湊近了些，齊聲反問「說明什麼？」

傷心斷腸輕哼了聲。「至少說明仙界能進不能出！她們飛升后，我們無法傳音，她們也無法回人間。這樣的鬼地方能是要什麼有什麼的好天地？」傷心斷腸自顧又喝乾了一杯。

「不是都說仙界的法術厲害，學一年頂我們在人間練十年嗎？不早點去，將來還不淪為七流貨色……」

「也是鬼話。妖精的本事又不是沒見過，我們怕他們的法術，他們還不是怕我們的武功？武功還不是有五行！妖一流跟江湖一流打起來，妖一流勝數沒高多少。」傷心斷腸信心滿滿的湊近些兩人，低聲道「相信我，靈鷲宮跟天盟沒完，到處都可能是渾水，只有紫霄劍派最適合躲開暗流，憑我的眼力和經驗，紫衫那女人對依韻絕對是真情，所以絕不敢隨便葬送依韻的基業……」

「你被女人騙了幾十年、最後還被騙死了的寶貴經驗能靠譜？」龍劍悶聲悶氣的嘀咕了句，直把傷心斷腸氣的拍桌子咆哮。「起碼我還有一個相處幾十年的藍小營，你這種跟女人相處超過三年本事都沒有的、低情商的感情白痴——根本沒有發言權！」

龍劍只好埋頭喝悶酒，金剛被傷心斷腸一番說詞勸服，最後也點頭同意，繼續留在人間。

龍劍望著窗外，悶聲抱怨。「就算不飛升，總躲在一邊喝酒不參加戰鬥，早晚被人發現了，長老的頭銜還當不當了？」

「急什麼，高手總在關鍵的時候出手……」傷心斷腸悠然自得的喝著熱酒。

地獄。

鎖魔場上空。

一干天兵天將又看了一個多時辰。

「鎖魔鏈的數量怎麼少了？」

一句話，讓剛才那個猜疑的天將驟然醒悟過來，驚呼大叫。「糟糕！這鎖魔鏈長度有限，如此錯綜複雜的纏繞在鎖魔架上，即將到頭矣……」

鎖魔鏈的確到頭了。

只剩一根煉頭、雖然極力試圖前飛，卻飛不動了，半晌只見擺動，不見前進半分。

依韻甩了甩頭上不多的汗水，這種時長的連續全力奔走，根本不算什麼。他的武功一向追求毫不浪費，輕功也是，便是連續奔走幾天幾夜，內力也不會用盡。

「真夠長，難怪造了幾千年。」依韻揮劍斬斷身旁一截鎖魔架金屬，接連幾劍砍成一根根直徑三寸金屬條，隨手飛甩出去。

只見十幾根金屬條無不準確的穿入那根掙扎欲動的鎖魔鏈鏈空中，而後半截則又撞擊鏈，帶得那根鎖魔鏈飛甩撞上纏繞在鎖魔架上的鏈身。每根金屬條都準確的穿進兩三個鏈孔中，死死卡住。

依韻提劍飛走，不過一刻鐘，便跑回了鎖魔鏈最初追擊他的北面鎖魔場邊緣。

此刻邊緣的紅色光幕外，萬千根鎖魔鏈綳直了的橫在那裡，一根根、都猶如待砍的木頭……

依韻揮劍，接連九道紫光、接連斬落在一根鎖魔鏈上。那根鎖魔鏈，頓時斷裂。

高空中的那些天兵天將眼睜睜看著，面面相覷。

「這魔頭要毀了鎖魔鏈！我們難道冷眼旁觀？」

眾天兵的目光，都集中在帶領他們的天將臉上，只見那些天將個個做沉思狀。許久，沒有言語……

不過一刻鐘工夫，依韻已經砍斷了三千多根綳直著的鎖魔鏈。鎖魔場的另一頭，那根被金屬條卡著的鏈子，一直在奮力掙扎，卻始終不能掙脫。鎖魔架的金屬本來也非尋常金鐵，自然難以卡斷。

如此又過去了半個時辰，最後一根鎖魔鏈也被依韻斬斷。

他算了數目，果真超過一萬根。

孔宣跟妲己，在鎖魔架上正擔心時，包住孔宣的小型天網鏈球，突然沒了力量般的落下……看見落下的鏈子搭在孔宣身上，妲己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孔宣默然無語，也不知發生了何事。

當依韻斬開鎖魔鏈，孔宣的視線不再受阻的時候，妲己猶自難以置信的獃獃盯著依韻，不敢相信他竟然破了天網……

時隔幾個時辰，再一次從鎖魔架上落地，妲己一時心潮起伏，疑在夢中。孔宣倒坦然從容的多，只是飛了起來，打量鎖魔場的情形。一陣，又落回地上，嘆了口氣，由衷佩服道「真虧你能想到此法！」

無間地獄本沒有五行法術，自然也不該有九天玄雷。鎖魔鏈所以能發出雷電，只因為鏈子的另一頭，是被握在守護神手中，那守護神所在結界，一片地域有仙界法寶之光照耀，儼然如微縮日月之光，所以才能施展九天玄雷通過鎖魔鏈傳遞過來。鏈斷，守護神則再也無可奈何。

「天時地利罷了。」依韻淡淡然收劍入鞘。

妲己眺望高空上、漫天停著的天兵天將，猶自不敢放鬆。「還有天兵天將許多，你能對付？」

依韻抬頭，目光空洞的望著高空，那一大片的天兵天將，沒有言語的，默然看著……

「我等該當如何？那魔頭在看我們。」

一些天兵急不可耐的催促，實在受不了所有天將長久的一起沉默。終於，有個年長的天將一本正經的開口，打破了沉默。「如今形勢複雜，情形詭異，我等理當向守護神稟明詳細，再作計較。諸位以為如何？」

其它天將紛紛點頭稱是，於是乎，齊齊揮手，漫天的天兵紛紛跟著飛往西去，不過半刻鐘，就全消失在了遠空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