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神初臨

光華閃過，晴朗只覺得似乎又回到了不久前從現實世界來到恐怖工廠的狀態。身體在消失，意識變得模糊，周圍的一切開始隱去，接著時光飛逝，那樣過了似乎一年，又似乎一瞬間，虛化的環境又開始凝實起來。等晴朗再次恢復意識，睜開眼之時，已經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黃沙飄飛，月黑風高，僅有的幾顆時明時暗星星的光芒，照不亮已經完全黑透的夜空，有黑風呼呼刮著，時而傳來陣陣獸吼，讓人有些心悸。

「這是哪裡？啊，殭屍!」

晴朗眉頭緊皺，借著微弱的光芒巡視四周。忽然發現，自己竟然睡著一堆棺材旁邊。而棺材的一側，則是一個靈堂，靈堂上擺了許多靈位，整個房間，大約有十數具棺材！最令晴朗恐懼的是，就在自己睡著的地方不遠處，十幾隻身著大清官服的『殭屍』悚然而立，在yīn森的房間中，顯得更是猙獰。

晴朗大叫著從床上彈起來，嚇得亡魂皆冒。一蹩腳，忽然踩到什麼東西，咕嚕嚕從床上跌落下來，摔了個頭昏腦漲。

「哎喲！」晴朗跌下床鋪，一聲痛呼傳來，接著一個身著布衫，光著半邊膀子，頭上頂了個西瓜皮的『戳男』從床上跳了起來，一隻手揉著眼睛，一隻手揉著大腿內側，滿臉痛苦的樣子，憤怒的望著晴朗，大吼道，「晴朗，你又幹什麼？哎喲，我的腿，疼死了！」

「僵...殭屍！」

晴朗面sè慘白的望著整整齊齊站在自己面前的『殭屍』群，顫抖著聲音道，它們的額頭上，都貼著一張屎黃sè的符籙，雙眼烏黑,青面獠牙，讓人驚悚恐怖。

「殭屍？晴朗，你腦子燒壞了么？那是師叔的客人啊，哈欠，快睡吧，三更天還有事情要做呢，別楞著了。」

「客人？」看著西瓜頭毫不在意的樣子，晴朗終於稍稍鎮定，靜下心來認真思考，「難道這裡已經是殭屍先生的世界了？這小子，是林正英的徒弟么...」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代表，自己已經進入恐怖工廠的任務之中了。說起殭屍先生，可是晴朗最喜歡看的中國式殭屍喜劇片之一。特別是英叔的電影，在八零后的心裡，佔有一個十分特別的地位，而眼前這傢伙...

（既然他能夠叫出我的名字來，應該是認識我的。恐怖工廠把我弄到這裡來，看來也是給我安排了這樣一個劇情身份，才能融入劇情之中。）

身份？聽這小子的語氣和說話方式，自己的身份，應該就是英叔的徒弟。在原劇之中，英叔有兩名弟子，一個被殭屍咬，一個被女鬼纏，那現在自己來了，會出現什麼亂子呢？

西瓜皮倒下不過幾秒鐘，又響起了劇烈的打鼾聲，這廝真的是屬豬的，無論什麼時候，都能酣睡淋漓。

「可是，這恐怖工廠安排的入職培訓，難道不是整個車間一起么？那其他人呢？我的任務是擊殺那隻老殭屍，那其他人...」

晴朗想到了很多，他的思維迅速的運轉起來，將可能存在的情況，一一列出。

首先，十一號車間統共六人，肯定都進入殭屍先生世界了。自己成了英叔的徒弟，任務是殺死殭屍，那麼其他人的任務...

有可能和自己一樣，是屬於人類一方，任務是殺死殭屍。也有可能，是殭屍反派角sè，或許是jǐng察局那一方的勢力，甚至那女鬼一方的勢力，而任務就是...殺死自己或者英叔？！

如果是這樣...那自己的敵人豈不是有很多？其中最棘手的，對於晴朗來說恐怖的，恐怕就是jǐng察局的勢力了。要知道，英叔被抓起來，也是毫無反抗力的！殭屍不怕子彈，不代表人不怕。晴朗很清楚的記得，刀疤男說過，自己的人頭，值五十點修真點！如果有恐怖工廠員工被安排成為jǐng察局的人，然後殺死自己，那豈不是輕而易舉？

晴朗有大把的心事，根本睡意全無。他想了許多種可能，起身從地上爬起，躡手躡腳的走向那一排殭屍，仔細觀察起來。作為一個現代大學生，晴朗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但是碰到恐怖工廠之後，一切都變了。這些確實是『殭屍』，它們頭上都貼著符籙，臉sè烏清，獠牙尖長，手指甲閃爍冰冷的烏光。

伸手捏了捏其中一具殭屍，很硬，就像一顆老年梧桐樹，確實已經僵化了。

「還好只是殺死殭屍，雖然很硬，但是並不是那種來無影，去無蹤的鬼魂，相對來說還簡單一些。」晴朗輕輕嘆了口氣，剛一轉頭，西瓜皮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後，嚇晴朗一跳，罵道，「好個死西瓜皮，你怎麼跟個鬼魂一樣，來無影，去無蹤的？」

「耶？你還怪起我來了，現在已經是三更天，要給它們餵食了！」西瓜皮一臉無奈，看著晴朗道，「唉，這rì子沒法過了，什麼事情都落在我身上，師傅三個弟子，一個要回嬸嬸家，一個...拿著，點燃！每個棺材三隻香，不能多也不能少，否則它們會生氣的！」

轉身拿起香燭，用蠟燭點燃，又對著那一口口棺材拜祭一番，西瓜皮挨個挨個的，往每一口棺材插入一把煙香，口裡念念有詞：「各位大叔大嬸，吃飯咯，起來吃飯咯。」

晴朗接過點燃的香燭，學著西瓜皮的樣子，先是對棺材鞠躬，然後喊一聲吃飯咯，接著把香燭插入棺材的縫隙之中。

香燭燃燒的很快，似乎，這些棺材里的哥們，真的在享用美食...

「咻！」

晴朗剛插完一口棺材，那香燭忽然被什麼東西一拉，瞬間消失！

「咦？這個是怎麼回事？」晴朗疑惑的看著空空如也的棺材，又分出三根香來，插入棺材縫隙，鞠躬道，「大哥，吃飯了，別調皮！」

「咻！」

香燭...又不見了！

「啊，瓜皮！」

晴朗大駭，連連後退幾步，死死盯住棺材。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有種毛毛的感覺。這種感覺和最開始看見這些棺材的恐怖不一樣，是一種危險的直覺，就好像棺材里的東西，會要自己的命一樣！

「怎麼回事？打開看看！」瓜皮眉頭一皺，顯然也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來幫個忙！」

「這...」晴朗有些害怕，但有瓜皮在，多少使得他安心少許，兩人手拉住棺材蓋，用力推開...

「嘩！」

棺材蓋剛一拉開，一隻手忽然從棺材里伸出，死死抓住晴朗的手！

「啊！放開我！」

晴朗用力掙紮起來，瓜皮用力一推，棺材蓋猛地掀開，露出裡面的東西來。

是一具殭屍！

它的力氣好大，抓住自己的手腕，捏的晴朗生疼，好像骨骼都要碎裂一樣！

「我草，去死！」

晴朗被疼痛一激，埋藏在體內的兇狠因子散發出來，也顧不得其他，本能抬起另一隻手，猛地朝殭屍的頭顱砸去！

它的力道太大了，晴朗的手腕，幾乎都要被捏碎！

那殭屍也不傻，見晴朗拳頭砸來，鬆開晴朗的手。嘩的站立，一躍而起，從棺材中跳出，直追晴朗而來。

晴朗繞開棺材，躲在另一具棺材旁邊，心臟還在砰砰砰跳動，借著微弱的光芒可以看見，自己的手腕已經紫了一圈，顯然傷到骨頭了！

「它要殺死我！」

這是晴朗最直接的感受，一種死亡yīn影籠罩過來，讓晴朗有些喘不過氣。

殭屍朝晴朗衝過來了！它喘著粗氣，舉著雙手，但是令晴朗奇怪的是，它居然是『跑』過來，而不是跳過來！

「瓜皮救我！」

晴朗真不是它的對手，殭屍的速度很快，不過瞬間已經將晴朗逼到了角落，伸手輕易的卡住晴朗的脖子，用力勒緊！它的嘴角咧開一絲笑容，很詭異，看得晴朗心驚膽戰。

「別怕，我來了！」

西瓜皮雖然長得猥瑣了點，但是在關鍵時刻卻不缺乏勇氣。眼看晴朗臉皮慘白，眼睛也開始翻出白仁，有出氣，沒進氣了。他猛地飛身一撲，抱住那殭屍，用力一甩，將它甩飛出去。

「快走，去找師傅！咳！」晴朗只覺得胸腔里一團火焰在燃燒，一圈爪痕清晰的印在脖子上，若是瓜皮再晚幾秒，自己的脖子恐怕的都被捏斷了！

瓜皮護著晴朗，兩人慌忙往外面跑去。但殭屍又怎麼會讓兩人得逞，它在地上翻滾一圈，卸去衝擊力，又沖了過來，攔在晴朗面前。

「晴朗，我引開它，你去找師傅！」

關鍵時刻，瓜皮大義凜然，這讓晴朗對他好感大增。原電影里，這瓜皮可是一個萎縮的膽小男，要實力沒實力，要勇氣沒勇氣，只有在美女面前能男人那麼兩秒，到最後還得讓女人保護的貨sè。

「好！」晴朗也鼓起勇氣，兩人同時動手撲上去，瓜皮抱住殭屍，卻被它直接甩開。就著這空當，晴朗猛地沖開房門，剛走出去，卻恰好和迎面走來的一人撞了個滿懷。來者沒事，晴朗確直接反彈開，一屁股坐地上。

「哼！大晚上鬧什麼？殭屍？」來者看了看扭打在一起的殭屍和瓜皮，一聲冷哼，加入戰團。雙手成爪，如同鷹啄，扣住殭屍的手，用力一拉，將之拉倒，伸手對著腦袋上一陣拍打，「殭屍，我讓你變殭屍，變殭屍！」

「哎呀呀，師傅住手，住手！好痛，師傅我錯了，錯了！」被敲打了幾下，那『殭屍』竟然開口說出人話，連連求饒。接著他摘掉官帽，在臉上一抹，竟是露出一張帥氣的面孔來，「師傅，我錯了，我就是逗他們玩玩，玩玩而已嘛。」

是秋生？！晴朗記得很清楚，殭屍先生一里，英叔總共有兩個弟子。其中一個叫文才，也就是和自己睡在一起的戳男。西瓜皮髮型，沒武力，沒法術，就是在義莊打打雜。而另外一個，則是鎮上賣胭脂水粉阿姨的侄兒，人長得帥，懂少許法術，光論武功的話，比起英叔也只差一籌，實力強橫。

「玩玩？玩你個大頭鬼啊，現在幾點了？還不回去，待會你嬸嬸又要來要人了，趕緊滾！」九叔（林正英劇中的名字）一邊笑罵著，又在秋生的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將之轟出門去。

秋生一邊陪笑，一邊往外走去，他的臉上始終帶著笑容，但那笑容卻讓晴朗感到冷徹入骨。

「他是鬧著玩的？」晴朗面sè慘白，顯然還沒有從致命的窒息中恢復過來。胸中似乎有一團火在燒，就好像要爆裂一般，抬起頭，望著秋生離開的背影...

「嘶。」

快要離開義莊大門之時，秋生忽然扭過頭，邪意無比的看著晴朗，恰好迎上晴朗的目光。思維在這一剎那碰撞，那個yīn冷暴戾的眼神，讓晴朗幾乎有些神經錯亂。

「我、要、殺、死、你！」

秋生張了張嘴，在只有晴朗一個人看得到的角度！看得晴朗心驚肉跳。

（冷靜，冷靜下來！）

晴朗身體有些顫抖，死亡離自己那麼近！秋生是九叔的弟子，如果恐怖工廠給自己安排的身份沒錯的話，二者怎麼也算的上師兄弟，晴朗第一次到這裡，按理說來，也根本不可能有什麼過節，可是，秋生為什麼要殺自己？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