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使者見聞錄（3）
上一次吃虧是什麼時候來著？
埃烏梅奈斯四十五度仰視天空，仔細回憶翻找著自己記憶的最深處。最後得出一個結論，自己至少二十多年沒有吃過那麼大的虧了……
年輕的時候，在父輩的敦敦教導下，自己可是有著非常犀利的眼神。因為，在當時自己還有一個外號，叫做鷹眼商人，意思就是最看得准貨價的商人。
誰知道，二十年後的今年，卻敗在了自己的貪婪上。
或許，是一路上的新鮮事物，不斷把自己的心防給摧毀了，使得自己最終在那些香料和熏香上面，徹底迷失了自我。不過，自己似乎也沒必要太後悔。
就是少賺一些……恩，感覺難免有些類似在身體上割肉……真的好痛！
在驛站休息了一天，埃烏梅奈斯已經完全沒有體驗國都級別的驛站，其服務和裝備到底有什麼不同的心情了。他如今最希望的是快點面見大漢帝國的皇帝，然後互相交換國書，讓兩國順利建立邦交。
在禮部官員的引領下，他終於是來到了朝堂之上，這是他第一次上朝堂。或者說，應該是在大漢境內第一次有幸可以進入朝堂。
只是當他行禮完畢，卻是看著皇帝陛下愣了三秒鐘。
無他，皇帝的年紀太小，看上去才十六七歲左右。埃烏梅奈斯甚至懷疑，眼前的這位皇帝或許不是皇帝，而是皇太子呢？是了，或許是他本人卧病在床，不能早朝了，所以開始把皇子推上位。
可憐的大漢皇帝陛下，好不容易建立一個如此繁華的帝國，自己卻卧病不起，一個不好，說不定就要與世長辭了。
「你就是羅馬帝國的使臣？」劉銘看了看眼前這個明顯是猶太人的使臣。
「尊敬的皇太子殿下……」埃烏梅奈斯謙卑的行禮，正打算點頭承認。
卻不想旁邊立刻傳來一聲大叫：「放肆，怎麼對陛下說話的？看清楚點，在你眼前的，是我大漢帝國的開國皇帝！」
埃烏梅奈斯稍微留意了一下，說話的是一個文官。不過他在意的不是是誰說話，而是說了什麼話。他聽清楚了，所以才更加不敢置信了。
眼前這位，是開國皇帝來著？他看上去才十六七歲啊，按照大漢的建立經過，他豈非一歲就開始領兵打仗了不成？
老天，埃烏梅奈斯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到了什麼神話？！
「好了，來自羅馬的使者。朕就是外表看上去年輕了一些罷了，實際上都三十多了！」劉銘哈哈大笑，不過在正式會面的場合，他還是用上了『朕』。
自秦朝開始，朕就是皇帝的專用自稱。一般的場合，哪怕是朝會，劉銘也會自稱『我』，只有正式場合，或者關乎大漢面子和榮譽的場合，他才會改回來。
「外邦之臣眼拙，還望陛下贖罪！」埃烏梅奈斯也光棍，直接承認了錯誤。
別人既然承認了錯誤，那自然也沒什麼怪罪他的，否則就顯得小氣了。
「好了，不知者無罪嘛！說說，這次你千里迢迢在外邦過來我大漢帝國，所為何事？」劉銘自然知道他來是幹什麼的，但程序如此，他只能那麼問。
「有羅馬帝國，虎踞地中海，歐羅巴大陸更是我羅馬帝國的後花園。論國土面積之大，未必比不上大漢帝國。當然，臣也不是來炫耀的，只是希望大漢帝國的各位，對我國的情況能夠更直觀的了解。」埃烏梅奈斯驕傲的說道。
「我知道，羅馬帝國的確是一個很寬廣的帝國。但是人口總計也不過才五千萬，而且大部分都集中在地中海區域，其他地方都是苦寒之地，大部分百姓還過著茹毛飲血的生活，連怎麼用火都還不知道！」劉銘沒好氣的說道。
「這個……皇帝陛下莫非親自去過我羅馬帝國？」埃烏梅奈斯鬱悶了，這個皇帝陛下是怎麼知道自己國家的真實情況的？
「我怎麼知道的，你就別管。我要問的是，你此番來到底是要幹什麼的！」劉銘直接示意埃烏梅奈斯進入正題。
「外臣奉羅馬大帝的命令，特別帶了一批羅馬帝國的特產作為禮物，不遠萬里來到大漢帝國，希望雙方可以以平等的身份建交。在貿易方面，希望大漢帝國可以多多眷顧我們！」埃烏梅奈斯索性直接進入正題。
「何謂眷顧，又到底要眷顧到什麼程度？再則，我們眷顧你們羅馬帝國，你們又能夠眷顧我們什麼？」劉銘非常直接的把問題指了出來。
「這個……」埃烏梅奈斯有那麼點為難。
要說食物，這裡的食物比羅馬帝國要好得多。要說器具那就更加不用說了，尤其玻璃這種本來獨有的東西，如今大漢帝國都出現了，自己到底拿什麼來做籌碼呢？身為一個商人，至少是一個商人出身的使者，他明白若是交易不對等，這個交易本身就沒有存在的可能性。
在交易這件事情上面，這個世界上可沒有哪個人是傻瓜。
「聽說亞歷山大利亞圖書館收藏了許多古老的典籍，有不少甚至是非常少見的典籍……也不那麼麻煩，我只需要你們用漢文把這些典籍都抄一份給我們，那就可以了。只要我還在，只要大漢帝國還在，兩國之間的貿易就不會中斷！」劉銘見他在猶豫，索性直接給出了自己的價碼。
他也是偶然知道亞歷山大利亞圖書館的存在，這得益於大食國的俘虜，這個臨近的國家，自然知道自己鄰居到底有什麼。當然，後期用系統稍微調查了一下那個圖書館的歷史，也算是額外的一個金手指……這就姑且不細說了。
當然，這不是因為羨慕，所以就才去了解。去了解，只是為了知道鄰居最值錢的東西在哪裡，等國力增強了，好去搶回來。
這年頭的羅馬帝國也好，大食國或者貴霜帝國，甚至所有的國家，除了華夏以外，哪個不都是一個強盜國家？
或者進一步說，除了華夏，哪個國家骨子裡沒有一股強盜的心性？
只是，這到底是華夏的榮幸，還是華夏的悲哀呢……
「陛下，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聽說那個圖書館的，但外臣必須鄭重告訴您，那是我羅馬帝國最精華的所在，是我們最珍貴的收藏。要知道，就算是我們的人要看，也是有很大限制的。對於這些藏書，我們看得比我們的生命還要珍貴。
所以，事實上我真的希望我們可以建立一個友善的邦交。但若陛下需要的籌碼是那個……那外臣卻是無能為力……」看得出來埃烏梅奈斯其實是很心動的，但他卻是知道亞歷山大利亞圖書館對羅馬帝國的重要性，所以只能放棄。
這下反而是劉銘很不爽，那個圖書館在公元三世紀就會被焚毀，距今不超過一百年的時間。自己也就是趁著那裡沒有被燒毀，才想著抄一份，看看這西方的古代文化情況，看看有沒有可以借鑒的地方，順便幫他們保存這些鴻篇巨著罷了……看看他們，什麼德行！
「羅馬帝國能夠吸引我的，就只有那個，再說我們只需要抄一份，並非要拿走。再說，我華夏也是一個熱愛文化交流的民族，你們給我們抄閱藏書，我們自然也贈送一批我們的藏書給你們啊！
我的意思就這樣，同意的話，羅馬帝國將獲得一個不錯的貿易夥伴，而且我可以適當在若干年裡降低商品的價格。若是不同意，那我只好說抱歉！」劉銘聳聳肩。
他的意思卻不是說不要，而是若不答應，直接殺過去搶了便是。什麼戰線太長的問題，到時候才不管他！
「這個……此事事關重大，外臣無法做決定，具體情況還需要經過皇帝陛下的認可，才能夠進行。不若，外臣先派人回去問問陛下的意思？」埃烏梅奈斯也在猶豫。
「去，我希望儘快得到你們皇帝的答覆！」劉銘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羅馬帝國和大漢帝國的第一次碰面，就這樣宣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