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最不想回憶的年代

我來自一個農村，那是怎樣的村莊呢，四山環座，草木叢生，大片大片的綠意讓你一整天都有個好心情。

雖然我愛這裡的一切，但是我總歸是有點自卑的。

「若詩，放學了，我們一起走吧，你和你媽說要錢的事了嗎？」我最好的朋友陳妮妮正朝著我擺手。從小我們就很死黨，我每年大年三十晚上都是在她家過的，她媽媽每年都會給我和妮妮一樣的壓歲錢，她說我就跟她的女兒一樣。每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裡都會有一種慈祥的光芒，那就是母愛吧！

「還沒呢，還不知道怎麼說呢」我無奈的搖搖頭。

「好吧，有你可別忘了啊，我們走吧。」

「爸，媽，我回來了」眼前的一切讓我傻了眼，滿地的啤酒瓶子，地上好幾種菜混在一起，那種味道讓我欲欲作嘔，走過翻在地上的桌子，可以想象的出它們曾經經歷過什麼，走進裡屋，媽媽在一個角落的啜泣著，而爸頹廢坐在炕上，那個已經上了年紀的大煙袋時不時冒出一股股煙，慢慢的滲入那令人作嘔的空氣中。

我動手收拾那個亂攤子，緊緊鎖住的眉頭，唇瓣的緊咬，可以看出我此刻的難受。不得不說我的嘴唇天生就是紅潤紅潤的，俗一點的說就是唇紅齒白，雅一點的說就是唇不點而紅，齒如含貝。

當下我該怎麼跟我爸媽說，讓我如何啟齒。這麼一想下嘴唇就咬得更緊了。

過了好一會，我把地拖了一遍之後，母親頂著紅腫的眼睛拿過我手中的拖把，「詩兒，你回屋寫作業去吧，一會吃飯叫你。」

「好，我知道了。」看了我媽一眼，到嘴邊的話還是咽下去了。

吃飯的時候，一家人儼然都沒有什麼胃口，是啊，要是這個時候還能吃下去，那得有多大的心啊。「爸，開學的時候，老師說讓交6000的費用......說到最後我的聲音已經小的只有自己能聽得見了。

「什麼，又要錢，就知道要錢，你媽的，養你個累贅，天天往裡邊搭錢，老子沒有錢，你愛怎麼地怎麼地吧，天煞的個祖宗。」父親說完把筷子一扔，走了。

「怎麼又要錢，詩兒，你別怪你爸，家裡真的是拿不出錢了，你打電話問問你姐吧。」母親滿眼的愧疚。

「恩，」說著就朝著那個二手電筒視機旁的座機走去，我的手止不住的抖了起來，「嘟——喂，姐」我姐小學二年級就不上了，以前不覺得什麼，後來就特別的後悔，她跟我說，就算砸鍋賣鐵也要供她妹兒上大學。「詩兒，什麼事啊，想姐了嗎，給姐打電話」

「姐，學校開學要6000，媽說問你有沒有，你知道爸他......」我也有些抹不開臉了，我從小就倔強要強。

「小妹，你知道姐結婚了，你姐夫最近又買個小車拉水果，也是缺錢的時候，實在是......要不讓爸去借借，你好好和他說說，爸從小最疼你了......」

「不用了，我知道了姐，這樣吧，我先掛了，你照顧好自己」眼角的濕潤然讓我不得不打斷我姐，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怎麼樣，你姐說什麼」看到我哭，母親趕緊走上來。

「我姐說沒有，媽，我不上了，以後我就出去打工」我用力擦著眼角。

「詩兒，你才18，怎麼就能不上學呢，你會幹什麼，外面那麼危險，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嗎？」這時的媽媽好美。

「媽，我決定了，等回來你和我爸說吧」轉身不再看母親，我怕看見母親哭。

「你爸那都是氣話，他其實也心疼你啊，你知道家裡的錢都給爸買葯了。」母親按住我的肩膀。

「媽，我不怪我爸，我知道我爸只是嘴硬心軟，但是就算這一次你們解決了，還會有下一次，以後要交的錢就更多了，我考慮好了，我不會後悔，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徑直走回屋了。

關上房門的那一刻，我無助的的倚著門坐在了地上，環抱著自己，緊緊地咬住下嘴唇，不自己哭出聲音來，我不想拿著我爸的治病錢去上學，我難以心安啊。

事情過去好幾天了，我家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沒有一絲漣漪的大海總是讓人恐懼的。「顧若詩，你這麼老在家裡呆著也不是辦法。」父親沙啞的聲音打破了一直以來的平靜，我抬頭看著父親，盡量把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睜得再大一點，怕一不小心眼淚就掉下來。

「你姐給你找了個活，你去吧，總不能老是在家閑著，吃白飯，一會你收拾收拾，明天給你送去，那聽說還挺好的，管吃管住，還是挺不錯的。」父親一口氣說完，生怕一停下來就說不下去似的，看見父親微紅的眼眶，我知道他也不好受吧。

「老顧啊，詩兒還這麼小，能去幹什麼啊，外面壞人那麼多，你怎麼那麼狠心啊，要是詩兒有什麼事，我也不活了......嗚嗚......啊啊」媽媽終於爆發了。

「你個老娘們家家的懂個屁啊，你給老子閉著嘴，再說老子弄死你。」父親怒睜的眼睛布滿了紅色的血絲，滿臉的憤怒，彷彿在找一個突破口，瞬間就能衝出來撕裂你。我轉身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