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由於她太過沉浸在紛亂的思緒中，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究竟走了多久、走了多遠。

當她突然被一陣爭執叫嚷的聲音給拉回神時，這才發現自己來到了另一個熱鬧的城鎮。

定睛一看，就見不遠處的路口像是有幾個人起了爭執。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古靈兒蹙了蹙眉，走過去一看究竟。

當她一靠近，就見有幾名懍焊魁梧的壯漢，正圍住一個中年男子，其中兩個壯漢還將那中年男子牢牢押住。

帶頭的壯漢手裡抓著一根長棍，臉上滿是戾氣。

「石大東，欠咱們賭場的債不還，竟然想偷偷逃跑？」

「不……不是……」

「不是？那你收拾包袱，偷偷摸摸地離家，是打算上哪兒去？」

「這……我……」石大東吞吞吐吐的，答不出來。事實上，他確實是想要包袱款款地逃債去。

「哼！要不是老子剛好要去找你討債，撞個正著，這會兒豈不是讓你這傢伙給溜掉了嗎？」

「庄大爺，放了我吧！」石大東苦苦求情道：「我是真的付不出那一大筆錢，就算把我全部家當都賣光了，也還不清呀！」

「還不清？」

負責替賭場討債的庄威虎朝手下使了個眼色，其中一人的拳頭立刻往石大東的肚子招呼過去，力道之大，當場讓石大東痛得直不起身子。

但是這幾個人，並沒打算就這樣放過他，接下來又一連打了好幾拳，當場將石大東打得鼻青臉腫，狼狽地趴在地上。

旁邊圍觀的路人一開始只是駐足看熱鬧，沒想到這些賭場的人竟然會當街打人，而且還打得那麼慘。

無奈的是，路人們雖看得不忍，卻沒人敢挺身而出，畢竟這幾個壯漢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眼看這些人還沒打算停手，而圍觀的路人們又沒一個敢吭聲，一旁的古靈兒實在按捺不住了。

她原本心想，欠了債本來就應當償還，想要偷偷溜掉確實很不應該，可是這幾個討債的壯漢下手殘暴，她實在無法繼續冷眼旁觀。

「住手！」

幾名壯漢沒想到會有人出聲制止，而且還是個女子，他們訝異地抬頭看她，揮拳的手也因此暫時停了下來。

「你們再打，就要把人給打死了，那還討什麼債？」古靈兒斥道。

庄威虎皺起眉頭，啐道：「你這個娘兒們少管閑事！」

「為什麼不能管？」古靈兒不服氣地哼道。「你們這樣子當街打人，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王法？哼，這傢伙來咱們賭場玩，卻是欠債不還，這會兒還打算偷偷溜掉，難道就是王法允許的嗎？」

聽了庄威虎的話，古靈兒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旁鼻青臉腫的石大東就已忍不住大聲嚷道——

「他們詐賭，故意陷害我的！」

那一天去賭場，他的手氣原本很順，贏了許多銀兩，想不到在最後一把竟然全輸光了。

本來他打算摸摸鼻子認賠，卻在庄威虎不斷的慫恿下，向賭場借了一筆銀子來翻本，不料那些銀子很快就賠光了，而他也愈借愈多、愈賠愈大。

倘若光是這樣，那也就罷了，偏偏賭場事後要向他收取高額的利息！不到十天的時間，就要向他追討原本借款的十倍金額，要是金額再這樣激增下去，他這輩子永遠也不可能償還！

更過分的是，幾天前他為債發愁，經過一間酒樓的時候，正好聽見庄威虎和幾個手下們在酒酣耳熱的時候，忘形地說出那天其實他們賭場是詐賭，故意引誘他來借款，好讓他欠下高額賭債的。

他原本氣不過地想衝過去討公道，豈料庄威虎接著又說，萬一這件事被他發現的話，就要殺他滅口！

事關自己的性命，嚇得他連公道也不敢討了，只想包袱款款趕緊逃走，想不到卻被這些人逮個正著。

他原本以為自己這下子死定了，現在既然有人跳出來幫他說話，那他索性豁出去了，把一切全說出來，讓大伙兒知道這些賭場的人有多麼惡劣！

「我們賭場怎麼會詐賭？胡說八道！」庄威虎怒目瞪視。

「是真的！前幾天晚上，我親耳聽到你們說的！」

古靈兒一聽，立刻指著庄威虎的鼻子嚷道：「好哇！你們開賭場的竟然詐賭，而且還這樣惡劣囂張地打人討債？聽聽！還有天理嗎？」

「你這女人——」

古靈兒不給庄威虎開口的機會，接著又說：「你們賭場會幹些詐賭的勾當，往後誰再去你們賭場，豈不是傻瓜嗎？」

此話一出，一旁看熱鬧的路人們忍不住紛紛點頭，大表認同。

庄威虎見狀不禁勃然大怒，要是往後城裡的人們都不上他們賭場了，那他們要靠什麼過活？

可惡！全都是因為這個女人出來攪局！

「你這女人少給我胡說八道！我知道了，你們是串通好了，故意抹黑我們賭場的，對不對？哼，今天若不給你一點教訓，我就不叫庄威虎！」

眼看這男人一副想動手的模樣，古靈兒更是快氣壞了。

「怎麼？詐賭的事情被人當街揭露，就氣不過要動粗嗎？哼！想動手打女人？你還算不算是男人啊？」

義憤填膺地嚷完后，她突然想起了葛勁騰。

他曾經說過，無論如何也絕對不會動手打女人，像他那樣的男人，才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嘛！

一想到葛勁騰，古靈兒的心口一熱，情緒也顯得有些激動。

才和他分開不到一天的時間，她就好想他呀！

「少啰唆！你這個女人任意栽贓誣衊咱們賭場，我動手教訓你，那叫做替天行道！」庄威虎哼道。

「莫名其妙！滿嘴歪理！」

「老子不跟你多說廢話了，這就好好地教訓教訓你！」庄威虎揚起手中的長棍，當真朝她揮了過去。

古靈兒見狀不禁大驚失色，她半點武功也不會，只能靠著靈活的反應，勉強閃躲開來。

幸好這庄威虎也不會武功，只是仗著自個兒虎背熊腰、孔武有力，就想要欺負女人罷了。

但是即使如此，古靈兒依舊閃躲得相當吃力，她知道再這樣下去，她肯定難逃被痛打一頓的命運。

她一邊像只猴子般東跑西躲的，一邊迅速在腦中想著辦法。

「我、我警告你！」她開口嚷道：「你要是識相就最好立刻停手，否則你若是真的動了我半根寒毛，那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哼！想唬誰？你以為你是縣太爺的女兒，還是什麼嬌貴的公主？」庄威虎一點兒也沒把她這番恫嚇放在心上。

「我的確不是縣太爺的女兒，也不是什麼嬌貴的公主，但我……我是『白狼寨』的寨主夫人！」

這番話是古靈兒在狼狽閃躲之餘，情急中脫口嚷出的，但是一說出這樣的頭銜，她的心裡怎麼卻忽地竄上了一絲竊喜……

「什麼？『白狼寨』的寨主夫人？！」庄威虎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