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攬手娥眉畫紅妝
池駿身後呼啦啦跟上一群人,端茶倒水,搖扇送風,甚至還有人手牽靈獸,扮丑逗樂,將娛樂精神發揚到最大,讓李朝暗嘆這人要是進軍娛樂圈,能甩出自己兩條街。池駿邁著四方步,趾氣高昂的走在最前面,對誰都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若是他有剛才金妖月的高冷氣質也就罷了,偏偏這人容貌一般,氣質猥瑣,硬是露出不可一世的態度,再加上大紅大綠的服裝配飾,不僅不會讓人感到畏懼,反而會覺得滑稽。儘管池駿的出行比皇帝出行還要隆重,可在外人看來,反而是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敗筆。
前世李朝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真么樣的二世祖沒見過,眼前這一位,真的是,慘不忍睹,這是李朝所能想到的最能形容男人的辭彙。
在一眾神色諂媚,低眉順眼的跟班中,有一位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格外惹人注意。他走在池駿身側,身穿一身素色長衫,眉眼如畫,表情始終淡淡的,似乎掛著微笑又看不真切,溫潤的氣質讓人頓生好感。池駿雖然紈絝,對待這位年輕公子,似乎是畢恭畢敬,至少表面上是如此。面對池駿的滔滔不絕,年輕公子偶爾會回應一兩句,更多的時候都是沉默著,寬大的袖袍被偶爾的微風吹起,鼓鼓的,好似飛上天際的仙鶴。
這樣一位濁世青蓮般的人物,怎麼會與池駿同流合污?
李朝通過系統查看年輕公子的資料,除了名字之外,無一例外全是問號。
傅懷玉。
李朝咂咂嘴,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一個兩個的全都是問號,這幫修真者全都是變態不成?作為穿越重生的男人,李朝鴨梨山大!
「姑母,那位公子長得真俊俏,姑母可曾認識?」
李綿天真無邪,尚未到春心萌動的年紀,看到俊俏的大哥哥,驚喜的拍手叫起來。她這一叫嚷,到讓幾個孩子把注意力全都轉移到公孫芷身上。李朝眼尖地看到公孫芷臉上蒙上一層薄紅,眼神似有似無地朝傅懷玉身上瞟,一副小女兒家的羞態。
……
「那位是明珠公子傅懷玉,可是修真界響噹噹的青年才俊,溫潤有禮,君子如玉,待人溫和,儒雅謙恭……」說著,公孫芷好似想起什麼,露出甜蜜的笑容,若不是身邊還有幾個小的,她怕是隨著身上冒出的粉紅泡泡飄到對方眼前去。
「依我看那,姑母您才最美艷動人,如雲似霞,就連娘親種下最嬌艷的牡丹花,都及不上你一丁半點。若是那明珠公子見了您,定會為您茶不思飯不想,生生愁斷一副肝腸呢。我要長大了,娶得娘子能有姑母一半,朝兒就謝天謝地,銘感五內!」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李朝雖談不上擅長溜須拍馬,也不會做出拍馬屁拍到馬腿上的事情。明顯公孫芷少女懷春,對那明珠公子心生仰慕,他這麼一奉迎,公孫芷面上不顯,心中肯定樂成一朵花,對他們兄妹,自然也會多上幾分心。
這次甄選出現不少奇人,利益權衡之下,少不得會發生衝突,就算公孫芷護不住他們,至少還有天湘樓這棵大樹,旁人看在天湘樓的份上,就算給他們難堪,也要考慮考慮後果。李朝雖然與世無爭,但是未雨綢繆的道理還是懂得,可不能讓人欺負到自家人頭上。
一般人都認為小孩子說的是真話,果不其然,公孫芷被李朝這麼一通誇,頓時露出嬌羞的神態,眼波流轉,似乎在憧憬未來,對待李朝兄妹三人熱絡不少。
李驍在後面小聲嘀咕:「家裡每種牡丹花啊,弟弟為什麼說謊?」
李綿聽到李驍說話,冷不丁給他一拐子讓他閉嘴。她雖然不曉得原因,也隱隱知道李朝這是為他們兄妹考慮。她自小就知道,她這個弟弟,比她和大哥加起來都要聰明,小嘴巴巴地總是蹦出她不能理解的辭彙。兄妹三人中,明明他年齡最小,卻是三兄妹中最穩重最讓人信服的一個,而且,蔫壞。
那小眼珠滴溜一轉,指不定就會有什麼鬼點子整人。同齡的欺負自己的一幫小子們,都被他和大哥一起修理個遍,他出點子,大哥動手,再沒人敢找她不痛快呢。
李驍被弟弟鄙視,又被妹妹杵一拐子,頓時不吭聲了,委委屈屈的跟在後面。好在他生性樂觀敦厚,片刻之後又傻乎乎地裂開嘴笑,湊到李朝跟前牽他的手。出門前爹娘說過,一定要好好照顧弟弟,不能讓他受一點委屈。作為標準弟控,李驍李綿完美的執行這一任務,也因此,多年之後,追求李朝的男人在兩人手中吃過無數明虧暗虧,叫苦不迭。此是后話,暫且不提。
凌天之境是一處小島,說大不大,島上鬱鬱蔥蔥長些高大的樹木,將整座小島環繞。稀疏散落著零星的房屋,圍繞一塊較大的空地星羅棋布地坐落著,頗有些田園風光。空地建成的會場中央,一處雕樑畫棟的圓輪矗立其間,上方雲霧間的彩鳳俯身二舞,石質的尾羽流光溢彩,雕刻的形態栩栩如生,好似真的在天空翱翔。下方的巨浪翻騰,奔嘯的浪頭中,巨大的龍首衝出水面,龍尾攪起浪花,天水相間,水雲相映,龍鳳呈祥,圍成的圓環中間,朦朧著淡紫色的霧氣遮住圓環之後的景象。正所謂紫氣東來,這抹紫氣,大概就是凡人口中所說的仙氣,修真者們修行的靈氣。
一行五人到達會場的時候,周圍已經擠滿人。各路奇葩的飛行法寶不見蹤影,兇殘的靈獸大都安安穩穩的趴在主人腳邊,或閉目養神,或賣萌打滾,毫無靈獸風範,更像是家養的寵物;只除了一隻靈獸例外。
墨綠色的麒麟獸威風凜凜地立在會場主位,神獸的威壓將附近的靈獸們嚇得瑟縮發抖,恨不得鑽進地里。猙獰的獸首抬頭緊盯著天空,目露不善,好似下一秒就要飛上天與那隻雀兒撕斗。天知道,那可不是什麼雀兒,天上飛舞著的,可是金家的護庄神獸九色鳳鳥。麒麟獸屬木,九色鳳鳥屬火,乾柴烈火,可不是見面就得掐。
兩隻神獸的主人卻沒有這倆之間這麼暗潮洶湧。莫西風慵懶的斜倚在梨花紫檀椅上,單手撐起下頜,單腿曲起,幽幽的抿著一杯香茗。長發披散著,兩三縷垂到胸前,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充滿饒有興味的笑意。他上身只著一件單薄的青色長衫,腰帶系的鬆鬆垮垮,領口大敞,精裝的胸膛一覽無餘,上面布滿詭異的藏青色花紋,明明是個風情萬種的美人,滿身的紋身生生讓他失色不少,卻意外的,又有種粗狂的男人味。真是個矛盾的男人。
不同於莫西風的慵懶,美艷的金妖月大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赤紅色長鞭朝桌子上重重一摔,端起茶杯仰頭一飲而盡。末了,還咂咂嘴,一臉嫌棄。發現周圍人都在盯著她看,她毫不介意,一人回應一個挑釁的眼神,意思再明顯不過。看不慣是嗎,看不慣你來咬我啊,哼,魚唇的地球人。十足的女漢子風。
「這個姐姐很……別具一格。」同是女生,包括她自己在內,李綿所知道的女人都是溫柔嫻淑,三從四德,就是她整天打打殺殺的娘親,在外人面前也是知書達理,鮮少見到金妖月這麼不拘小節的妹子,所以小小的驚訝一番。
「二姐,人這樣才活的瀟洒自在,恣意逍遙呢。人活一世,若是指著別人的眼光生存,怕是一輩子都要身陷囹圄,束手束腳。這說到底,日子是咱們在過,甭管別人用什麼眼光看,羨慕也好,同情也罷,終歸是別人的想法,與我們無關。咱們的生活,也不消他人指手畫腳。依照自己的想法而活,這才不枉此生。」
李朝前世有不少粉絲都是女漢子,他最心疼的,也是這些女漢子。她們用最堅硬的外表武裝自己,用瘋瘋癲癲的笑掩飾自己的悲傷,不去扮演楚楚可憐的白蓮花,不去假裝高貴冷艷的綠茶女表,不去依賴男人,想哭哭,想笑笑,扛得起大包,換的動煤氣罐。她們看似無所不能,看似樂觀堅強,但是李朝知道,她們也需要有人來心疼,有人來安慰,生病的時候也希望有人來陪,也想在困了累了的時候能有個肩膀依靠。
她們看上去鋼筋鐵骨,心底卻比任何人都要柔軟,說到底,女漢子也是水做的女人吶。可惜,大部分男人最容易被表象迷惑,放著真性情的女漢子不要,非去求那裝模作樣的聖母白蓮花綠茶女表,也活該被玩弄於鼓掌之中。
李朝突然慶幸,慶幸自己喜歡的不是女人,也慶幸,上輩子有女漢子與自己作伴。他想,當得知他去世的消息時,那群女漢子們會哭的最凶吧。這樣真性情的女紙,縱然李朝不愛紅妝,也無法不去欣賞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