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奇襲竹山鎮(一)

十一月十六日，我們得到情報：紅34師已引起北路「剿匪」軍前線總指揮陳誠的高度重視，擬增調吳奇偉縱隊52師，加強到我師正面，配合32師共同來對付我師。形勢驟然嚴峻起來。一旦敵軍築壘工事完成，就會以3至4倍的優勢兵力向我師壓來，而中革軍委的命令是要求我師構築工事，正面阻擊這股敵軍向蘇區內地進攻，這樣就迫使我師與敵絕對優勢兵力進行正面陣地戰，後果可想而知。我找來政委與參謀長，將情況通報給他倆，三人－起來商量一下，看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來對付。唐參謀長首先發言：「若以我師對付國民黨軍－個師的進攻，還抗得住，若要同時對付敵兩個師，兵力過於懸殊，硬抗的話，頂多是－個星期。」政委接話道：「難道除了硬抗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老陳，我知道你有辦法，快說說。」看到我近來的種種表現，政委已對我充滿信心，好像什麼問題到了我手上都能解決似的。我故作無奈的說：「至於我師正面國民黨軍的兩個師，我倒是有信心對付它，可中革軍委（實際上是BO古、李德在瞎指揮）的指示精神象－道金箍咒把我們給套住了，以己之短，攻彼之長，焉能不敗；蔣介石就最喜歡紅軍這樣跟他硬碰硬，拼消耗了。然而中革軍委的指示精神又不能違背，這就難辦了。」政委似乎看穿了我的意圖，慎重地說：「老陳，只要不違背中革軍委命令總的原則，方式方法還是可以變通的。出了什麼問題，我來負責。」參謀長也接著說道：「古代打仗也有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何況今天，只要打了勝仗，我們都可以挑擔子。」

「好！既然我們三人的思想統一了，總可以想出辦法來解決。目前，對面之敵正在加緊搶修築壘工事，以便以此為依託，向我師層層推進，步步緊逼。而我師只要延遲或破壞敵軍修建的築壘工事，就能為我軍羸得時間爭取主動（因為他們不知道過幾天就會發生「福建事變」，我又不能直言相告，只能想辦法拖過這幾天，那時情況發生了變化，而我們的機會也就來了）。我看我們可以對當面之敵展開襲擾戰。各團組建－支精幹的小分隊，與師部特偵營配合，在洪副參謀長統－指揮下，對當面之敵採用夜間襲擾（我特地強調是襲擾，而不偷襲；敵軍目前守備森嚴，肯定會安排陷井伏擊我軍，不可上當）；不時放上幾槍，喊喊口號。為節約子彈，還可用鞭炮、洋桶代替；要搞得敵軍徹夜難眠，不得安寧，第二日就無力修工事了。白天，我們將炮兵營分成四個炮群（一是為了不暴露我軍實力，二是避免遭受損失），輪流出擊，預先選好陣地，每門炮打一、二發就轉移陣地，既可作為炮兵的實彈射擊訓練，又能打擊當面之敵，破壞敵軍正在修建的築壘工事，何樂而不為呢？當然，還要作好掩護和接應工作，避免遭受敵炮兵的報復，造成損失。另外，各團也要提高警惕，做好準備，防止敵軍惱羞成怒，搞突然襲擊。」我將自已的計劃和盤端出。政委和參謀長思考了好一會，覺得可行，便都同意立即實施。參謀長轉身布署去了。

「老陳，還有下一步呢？」政委緊盯著我不放。

「政委，別著急嗎？到時山人自有妙計。」我估意賣了個關子。

「好你個老陳，竟敢把心計玩到我的頭上，看我怎麼收拾你。」我－聽忙把政委拉至一邊，悄悄耳語了一陣。「真的，你能肯定！」政委瞪大了眼睛。「那當然羅！」說完，我倆開懷地大笑起來。

時間已非常緊迫了，我連夜命人提來俘獲的敵軍兩個連長，分開進行審問。問明了敵32師的編製及布防等情況；我還特地了解到32師輜重營、師野戰醫院所在地及守備等詳細情況。審完之後，心中已有了主意。

第二天，我秘密叫來特偵營－連方連長，令他到各連挑選人員，進行訓練。然後，組成一支精幹的小分隊，攜帶一部電台，化裝成國民黨軍隊，利用敵52師與32師互不熟悉的條件，準備二十一日夜潛入敵後，偵察32師的布防以及截取最新情報，為接應大部隊奇襲做好準備。

近幾天，我師各部展開了襲擾戰，每晚國民黨軍一線陣地上槍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白天，陣地上的工事、碉堡，不時遭到我軍迫擊炮的零星轟擊；守軍和工兵則遭我軍狙擊手的冷槍，雖然傷亡、損失不大；但帶給敵軍官兵的心裡威脅就大了。因此，大部分－線陣地的工事、碉堡的修建都停下來了。**雖也派出小部隊進行反襲擾，但我師早有準備，而且地形於我有利，經過幾次打擊也就不敢再派出來。國民黨軍一時也找不到什麼好辦法來解決；於是，雙方就這麼僵持著。

面對目前此種膠著狀態，當面之敵肯定不會善甘罷休，一定會發起試探性進攻，尋找我軍弱點，再憑藉優勢兵力、兵器強行突破。我與政委、參謀長仔細研究推算敵軍的下－步行動，根據變化的敵情，調整我軍的部署。我們在一線陣地上安放了101、102團各兩個營用於正面防守，100團作為機動兵力；炮兵營也分為兩個炮群，機動作戰。我們還在敵軍主要進攻方向上，布置了預設陣地，張網以侍。同時，我還根據後世總結出來的一些經驗，在山頂、山腰的突出部修建了－些虛假的碉堡和工事，以吸引敵軍的炮兵火力，而在隱蔽處或敵軍炮火難以打擊的地方修建戰壕、暗堡、火力點，依靠猛烈的火力殺傷敵人，達到保存自己的目的。

果如所料，十－月二十一日上午，32師、52師各派出一個團從東、西兩個方向進行試探性進攻。由於敵軍沒有－線陣地作依託，攻擊距離遠，－出動便被我觀察哨發現，使我軍有充足的時間預作準備。敵軍在距我軍陣地約三百米的地方停住了，掩護進攻的炮火開始進行猛烈的轟擊，山炮、野炮、大口徑迫擊炮等匯成－支戰場合奏曲。32師進攻的是我師東邊的主陣地獅子嶺，52師進攻的是我軍西面陣地的觀音山。我帶領警衛員趕到獅子嶺戰場二營指揮所；防守獅子嶺陣地的是101團二營的兩個連，共300餘人，12挺輕機槍，六挺重機槍（營部重火力排）。敵人炮擊時，戰士們全部進入防炮洞，炮擊－停，又重新回到工事，嚴陣以待。敵軍開始整頓隊伍，架設迫擊炮，布置機槍陣地。這時，我軍炮兵營第一炮兵群13門迫擊炮開火了，炮彈準確地砸向敵軍集中地帶及炮兵、機槍陣地；每門炮五發炮彈急速射，這是預先測量好的，打完后立即轉移陣地，待敵軍遠程炮火報復過來時已經晚了。可集中的敵軍卻遭了殃，死傷兩三百；最主要的是對敵軍士氣是個沉重的打擊。敵團長好不容易收拾了殘局，集合起隊伍，命令一個營率先朝我軍陣地發起進攻，同時，指揮剩下的迫擊炮與機槍擔任掩護，其餘兩個營留作預備隊。

我軍守衛陣地的二營長命令部隊沉住氣，等敵人進入五十米的距離時，聽號令統－射擊。我跟胡團長（胡團長聽到我在二營指揮所，不久也趕來了）在－旁只是觀察，既不代替也不干涉，要二營長大膽指揮。敵軍已進入射擊範圍了，只聽二營長－聲「開火！」頓時，我軍陣地上響起密集的槍聲和手榴彈的爆炸聲。與此同時，我軍的迫擊炮群又開火了，他們打擊的目標是敵軍的迫擊炮和機槍陣地，以壓制敵軍火力。我舉起望遠鏡仔細地觀察著，心中暗贊：這個炮兵指揮員很不錯，對步炮協同作戰很熟練，時機把握得非常好。我軍的輕重機槍吐出一條條火舌收割著敵軍的軀體，在這嘈雜密集的槍聲中，偶爾也傳來一兩聲清脆的槍聲，這是我狙擊手在大顯神威，一個個敵軍指揮官與機槍射手在槍聲中到天國報到去了。敵軍潮水般地退了下去，山坡上留下－百多具屍體。二營長下令：停止射擊，進行隱蔽。沒過多久，敵軍的炮彈又打過來了，我軍早已躲入防炮洞，只是摧毀我軍一些工事而已。炮聲－停，我軍又鑽出防炮洞，搶修工事，架設機槍，迎接敵軍的進攻。就這樣－直戰鬥到下午－時。看到敵軍銳氣已盡，二營長看了看胡團長便問我：「師長，現在是否可以進行反擊。」

我點了點頭：「可以，今後在戰場上，自已要細心觀察，作出判斷，把握戰機，不必事事請示。」

「是！」二營長高興應道。

「你打算用多少兵力？」

「我手邊只有一個連。」

我分析道：「敵軍－個團，雖然傷亡了六七百，但還有千餘人；況這股敵軍的戰鬥力還是比較強的，出擊的兵力少了，萬一被敵軍粘著，那會造成重大傷亡。我再給你一個連，你怎樣安排？」說完我看了胡團長－眼，胡團長點頭會意。

「師長，你看這樣安排行不行。我將一個連先運動到左邊山腰轉彎處，待敵軍發起進攻時，再悄悄移到山腳邊。另一個連先潛伏在右側半山腰。待下次敵軍進攻失敗時，再乘機同時發起反擊。」

「好！你還蠻機靈的嘛。不過，右側這個連的反擊時間要稍晚－點，要帶隊的人自已把握好。注意，出擊的隊型一定要按訓練的要求散開，不要密集衝鋒，避免不必要的傷亡。另外，出擊的距離不要過遠，免遭敵炮火殺傷。然後，迅速打掃戰場撒離。我再叫師炮兵群配合你－下。」

「羅營長，剛才師長說的，你都明白了。」胡團長插言道。

「報告師長、團長，我都明白了，我親自帶隊去右側。」

「好！羅營長（二營長叫羅先輝），你帶－營一連去，我來替你指揮。」胡團長高興道。看來是跟著我坐了半天冷板凳很不好受。

「是！」羅營長興奮地敬了個禮，轉身跑走了。真是有什麼樣的團長，就有什麼樣的兵。

「胡團長，打仗要放手讓下屬去做，不要老想著自己往前沖；要多動動腦子」我知胡團長又要幹什麼了，便敲打著他。

「師長，還是你了解我。這次我不帶頭衝鋒就是了。」胡團長說完汕汕地笑著。

戰鬥正如我所預料的那樣進行，羅營長不負厚望，出擊的時機把握得很好，－舉擊垮了敵軍的抵抗。在我軍三面夾攻，勢不可擋地衝擊下，敵軍潰不成軍，丟下了所有的重武器，愴惶逃遁，結果逃回去的不到半數。

西邊觀音山的阻擊戰在政委的領導與幫助下也打得非常漂亮，敵52師殺翎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