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彘番外

麻姑峰統共有兩個守門的童子，是人類出身。其餘能在周圍活動的不是妖精就是地精。

千百年來，但凡有挑事的，麻姑峰的主人從來沒有出過手，一兩隻妖精都能讓挑釁者落敗而歸。

麻姑峰的名氣反而更大了。

能養一群妖精的，必然也不凡。世人皆是如此，不了解的，就喜歡虛無縹緲的猜測，所以麻姑峰的名氣與麻姑峰主人的往事就越傳越玄乎了。

麻姑峰蜿蜒的山道上，少女蹦蹦跳跳的前行。

「軒顯上仙，聽說麻姑峰的主人長得特別丑，臉上…就在這裡，有好大一塊紅色的胎記，所以才從來不出門？」

軒顯看著少女誇張的比劃，也並不阻止。

「那是傳言，彘常年在外遊歷，三界之中都有他的足跡…知道齊王廟嗎？那裡供奉的就是他。」

怎麼會不知道。

少女瞪大了溜圓的眼睛：「就是那個阻止了前些年滔天的那個…可是那時齊王廟啊，他不是叫彘嗎？」

軒顯：「凡人如何能知道他的名諱，不過是隨意取的名字，等久了你便知道，彘是個好人，如今三界能有如此太平，多數都是他的緣故。」

少女：「那這樣…我就將就讓他當我師傅唄，不嫌他長得丑了。」

這語氣…還真是像那一位了。

「軒顯上仙，這裡為什麼叫麻姑山？」

「麻姑啊！上古時期，極尊榮者才能被稱一聲姑姑，」軒顯笑了：「是故人的名諱…」

什麼意思啊！

「聽說麻姑山的主人從不與人結交，我們上去能見到他嗎？」

軒顯：「我和你父君母后都與他有故。」更重要的是，你本身只怕比這些理由都實在。

又是有故？

軒顯知道，單反他求見，彘只要在麻姑山，都不會避開。這些年，他行走於三界之中，本來被天道操縱的命運因為當年所得功德的緣故慢慢偏離了軌道。天道雖然幾乎不可探尋，但從近些年的情況看來，也是真正放過了彘…

門口的兩個童子對他極其熟悉，見到他只不過略點了下頭：「軒顯上仙請進，主人如今正在前院。」

對多出來的自己，竟是看也沒看一眼，淼淼更好奇了。

前院是一片連綿的青草，入目的最先是一間木屋，淼淼驚嘆：「這些桌子…真大咦！」

很快她就對這些桌椅失去了興趣，拉著軒顯寬大的袖子問他：「我師父呢？」

姑娘，人家還沒答應呢。

軒顯真是被這一問給嗆住了，他咳嗽了一聲，正要答，木屋的門扉動了一下，走出來一個翩翩男子，他頭髮又黑又直，因為太過順滑的緣故，一根藍色綢帶鬆鬆的，將將要捆不住，一身和髮帶同色的衣衫，身姿十分挺拔。

他本來背對兩人，如今慢慢的轉過了身。

他臉上確實有胎記，但是淺紅色，圖案神秘莫測，讓他俊美的臉又帶了幾分說不出的神秘莫測。

那雙靈動漂亮與他冷漠面容完全不同的眼看了過來……淼淼完全愣住了。

「真是……」

「如何？」

淼淼傻傻的抬頭，剛才還那麼遠的一張俊顏就在眼前，腦袋一懵，吐出兩個字：「好看！」

彘眼中幾許星光快速褪去，不再理髮呆的小姑娘，執手看向軒顯：「怎麼回事？」

軒顯苦笑：「這姑娘叫淼淼，曾因緣際會救了天後一命，被天君收為義女。前些日子，不知如何被上古異獸盯上，只有你這兒能讓她避上一避了。你若無事…也請教導她一番。」

彘容色冷淡的看了軒顯一眼：「可」

身形就不見了。

…………

只過了一段時日。

軒顯就覺得，將淼淼送到彘那去，也許並不是個好主意。

「軒顯上仙，你教我下棋唄，師父那麼高冷，跟你下棋的時候居然多說了兩句話哎！」

你師父他不喜歡說話已很有許多年了…

「軒顯上仙，師父說若是見著他從前的樣子，我一定不會這麼煩人了。師父他是騙我的吧，他這麼…又仙又美的！他一定是說自己不如現在溫柔，原先特別冷漠，舉手殺萬人什麼的是吧是吧？我才不會害怕呢。」

軒顯難免想起了彘原來的樣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即使是他也不是特別想對著那樣一雙眼睛。

陰冷、醜陋。

不像現在，那雙美麗的一眨就像滿天星辰落入的眼。

……

淼淼已頗具上仙之姿。

軒顯才發現自己已經許久沒見到她了：「怎麼了？如此頹然。」

淼淼很苦惱，頗為躊躇：「軒顯上仙，我聽說……我很像一個人。」

「確實有些像，」軒顯：「我初見你的時候可嚇了一跳。」

「是像那個師父和你們的故人吧，」淼淼不自在的撇嘴：「那，她是個怎樣的人？」

軒顯笑了：「若有一日彘願意告訴你，你便知道了。」

得了吧！

淼淼皺眉：「真煩！……那她和師父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啊…」軒顯似乎在回憶，但最終無法定位，只能語調極慢道：「要說關係的話！……她用所有的情感和生命改變了你師父的…一生。」

「那她…那她…」

不知道是不是軒顯短短話語中所包含的情感太沉太重，淼淼無法控制的紅了眼眶。

淼淼深吸了兩口氣，又問：「不能讓她回來嗎？師父整日里看著，多寂寞啊……」

軒顯笑了，笑得又淡又輕：「你師父可不寂寞……傻姑娘，一生能遇到這樣一個人，於任何人來講都已經是極幸運的了，哪能要求圓圓滿滿呢！」

淼淼還是不理解：「這樣的…還不如一開始不出現呢。」

若不是她出現，彘並不是如今這樣俊美、沉著、強大，讓小姑娘們一見傾心的模樣。

她的付出，你永遠想象不到……那麼溫暖，那麼慘烈，那麼美，最終打破了一個魔王悲哀的命運和冰封的心。

你不懂他，所以不知道他大部分時間其實都是快樂的。

軒顯不會指責她，只是摸了摸她的頭，聲音有些悠遠。

「淼淼，你還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