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夜幕降臨,伊路米找了塊風水寶地,挖了一個大坑,把自己種進去,只留腦袋在外面曬月光。
翌日,幽靜的秘谷響起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聲。
那廂,楚留香、姬冰雁、一點紅三人被安排在一間如夢似幻的美麗屋中。
在這間美麗的屋中,他們已待了一整夜。
他們的氣色看著還好,只是眼下有些青影,顯然睡得並不安穩。
黎明時分,突如其來的尖叫聲驚醒了三人。
他們對視一眼,心中不免又沉重幾分。
從昨日被送到這裡,除了三餐,再也沒有人來過。
他們就像被遺忘了一般,只能在這裡等待,等待未知的命運。
楚留香有些弄不明白石觀音的意思,之前聽她的口氣,分明要與他見上一面,可為何又遲遲沒有行動。
她若不行動,那些計劃便不好施展。
如此,既定計劃須得更改一下。
倏地,房門「吱呀」一聲響起,迎面走進兩名少女。
她們穿著十分漂亮的衣裳,那漂亮的衣裳做工十分精緻,楚留香的目光在上稍作停留,才看向她們的長相。
原本的期待頓時化作可惜。
這兩名少女既沒有驚人的美貌,也沒有脫俗的氣質。她們的相貌委實平凡,甚至有些醜陋,正常人若看上一眼,絕不會看第二眼。
【叮——美女變如花,落差真太大,請主角自點蠟。】
黃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伊路米假扮的。
將飯盒擱在桌上,「她」轉身看著主角,靜靜看著,半晌才道:「你就是那個傳說中神秘優雅的盜帥嗎?」
「……正是在下。」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總覺前方有個坑,等著他往裡跳。
細眉輕挑,「她」輕掃妹紙一眼,道:「絳紫,你不是對盜帥仰慕已久,現在他人在這兒,怎麼倒害羞起來。」
絳衣少女面色有些蒼白,任誰大清早看到一顆腦袋種門前,都會被嚇得魂飛魄散。
她看著楚留香,動了動嘴唇,似有話要說,又好似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看在其他人眼中,卻是變了味兒。
絳衣少女一定受了誰的欺負。
楚留香看向黃衣少女。
其他人看向楚留香。
「……」被坑了一把的楚留香。
前科太多,解釋更亂。
他輕咳一聲,對絳衣少女微笑道:「能得姑娘厚愛,實乃在下榮幸。」
充滿魅力的笑容引得絳衣少女笑了起來,笑容使得她細小的眼睛分外明亮,蒼白的臉色也跟著紅潤起來。
被仰慕的人溫柔以待,她很高興,也很開心。
她掩嘴笑著,笑個不停,好似再也沒法子停止笑意。
「……」楚留香笑容微微僵住,最終再也忍受不了什麼似的,別過臉去。
【叮——有色眼鏡戴不得,主角太過注重皮相,請宿主認真找麻煩。】
面無表情看了一眼恨不得雙手掩面的主角,伊路米眼眸一轉,對笑而不止的妹紙調笑道:「你這丫頭如此高興,該不會春心蕩漾了吧。」
絳衣少女跺了跺腳,食指纏繞著秀髮,嬌嗔道:「死丫頭,你在說什麼吶。」眼睛卻偷偷瞄向喜歡的人。
楚留香:「……」
主角苦逼的表情太鮮明,伊路米瞬間被娛樂到了,笑道:「香帥魅力非凡,又有幾個女人不受他吸引。」
這次,絳衣少女沒有反駁,她抬眸看著楚留香,紅唇輕咬,一臉嬌羞。
楚留香勾搭女人的功力真是……
眾人很是無語。
最無語的莫過於楚留香。
他覺得自己太無辜了!
明明什麼都沒做,只說了一句話而已,老姬他們居然如此看他,太傷人心了。
「香帥。」伊路米唇角一勾,「嫣然」笑道:「你覺得我家絳紫怎麼樣?」
「……」楚留香。
你在推銷產品嗎?
不能啊!
這是人啊當面推銷再美也不要。
姬冰雁一動不動坐在床頭,圍觀。
一點紅一動不動坐在榻上,圍觀。
伊路米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主角,求解。
絳衣少女滿心期待注視著主角,求愛。
楚留香鴨梨山大,拚命揉鼻子,那架勢恨不得將鼻子給揉掉。
等了半天,不見主角答話。伊路米解析了一下對方的表情,才恍然大悟道:「原來香帥害羞了啊。」
「……」楚留香心裡「咯噔」一下,暗道這誤會大發了。
心上人同自己一般「害羞」,絳衣少女嘴一咧,朝著楚留香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所幸顧忌著自己的形象,蛤蛤大笑同時倒也沒忘以手掩嘴,讓那張血盆大口嚇到一干人等。
「……」楚留香啊楚留香!姬冰雁目露同情之色。
「……」一點紅直接閉眼視而不見。
楚留香心臟「撲通撲通」跳,心中的小人使勁兒撓牆。
抬眼不經意地瞧見黃衣少女嘴邊的笑容,心中一凸,恍然覺得有些熟悉。
「姑娘有些面熟,我們之前是否見過。」話一出口,楚留香就給自己跪了。
他不是在搭訕,真的不是。
他真的覺得對方看著很面熟,尤其是那抹笑容,不懷好意的笑容。
所以,老姬你們不要用這種目光看人,自尊快沒了知道么。
伊路米道:「之前你昏迷,是我運你過來的。」
「……」當了一次貨物的楚留香。
咳嗽一聲,他道:「給姑娘添麻煩了。」
伊路米點頭道:「確實是個麻煩,差點沒扛動。」
「……」忍俊不禁的眾人。
「……」迎風淚流的香帥。
#不是扛走是擰走#
尷尬地咳嗽一聲,楚留香轉口道:「昨日昏迷,想必是中了迷藥,卻不知是何種迷藥,竟如此厲害。」
在喜歡的人面前,男人總愛表現自己,女人亦是。
絳衣少女顯然被「愛情」沖昏了頭,咯咯一笑,無所顧忌道:「你可看見那片花海。」
楚留香道:「不似凡塵,美不勝收。」
伊路米淡淡掃了絳衣少女一眼,提前為她點根蠟燭。
石觀音就在門外,妹紙你死定了。
哎哎!
#誰和你我們啊害臊了也別捎上我妹紙#
#大施美男計的主角辛苦了難為你笑得勉強又溫柔#
#門外阿姨酷愛進屋解決這對狗男女啊喂聽了半天牆角你別走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說話怎地越來越沒下限。
伊路米眼皮跳了跳,妹紙大拖後腿,他深感無力。
「你們來這幹什麼?」忽然,一道清冷的嗓音打破了房中奇怪的氣氛。
一個戴著面紗的白衣少女走了進來,來人正是曲無容。
一點紅見到她,目光便放在她身上,不再移開。
曲無容那副高冷模樣,絳衣少女最是看不慣。聽她興師問罪的口吻,沒好氣道:「送飯。」
曲無容道:「送飯?現在?」
絳衣少女冷哼一聲,道:「與你何干。」管那麼寬干甚。
伊路米道:「你來這裡又是為何,難不成……」目光在主角他們身上巡視一圈,遂笑道:「探望情郎?」
曲無容一怔,美目不由自主地向一點紅看去。
一點紅一直目不轉睛地凝注她,她看過來時,兩人的視線頓時交錯在一起。
心頭一跳,曲無容只覺臉上燥熱的很,熱的簡直快燒起來。
若非有面紗遮住臉,她的窘態必暴露無疑。
一點紅眼中閃過了什麼,那雙尖銳明亮的眼睛依舊專註地凝視著她,眼中只有她。
曲無容卻飛快地移開視線,收拾好情緒,又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
楚留香與姬冰雁相視一笑,都為自己的朋友感到高興。
在場不高興的人只有絳衣少女,撇了撇嘴,口中帶刺道:「平日裝得一副清高冷傲,也不過是假正經。」
見無人理她,絳衣少女又纏著楚留香說話。
突然,伊路米截口道:「閉嘴。」
絳衣少女先是一驚,而後不快道:「干你何事,你若是想說也沒人攔你。」對方定是在嫉妒她能夠和英俊瀟洒的盜帥親近。如此一想,心中自是得意,面上也顯了出來。
黃衣少女本和她是親姐妹,伊路米才提醒她,見她如此不識相,懶得再理她。只道:「你再不閉嘴就遲了。」
「已經遲了。」突然,一道嬌柔的女聲自屋外傳來。
眾人抬眼看去,只見一紅衣艷麗的少女步伐輕盈地走了進來。
她臉上漾起甜美的笑容,這笑容下卻又暗藏著一股極深的殺機,就像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讓人不寒而慄。
她淡淡看了伊路米一眼,視線落在絳衣少女身上,嘆息道:「喜歡一個人不錯,可你為什麼不知道把握分寸。」
紅衣少女與曲無容不同,想到她的陰柔手段,絳衣少女臉色煞白,渾身開始輕顫起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聲道:「師妹知錯,望師姐繞我一命……」
側身避開她的跪拜,長孫紅嬌呼道:「你怎麼跪起我來了,師父對咱們素來一視同仁,被她看到豈不產生不妙的誤會。」
聞言,絳衣少女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像是把全身的力氣都抽干似的,一身冷汗已滲透了衣裳。
長孫紅眼波一轉,嬌笑道:「你這丫頭也真夠膽大,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絳衣少女懇求道:「只盼師姐不要告知師父。」
長孫紅沉吟道:「瞞著師父?」
隨之勾唇一笑,笑容是那樣的甜美又殘酷:「我可不想與你一併受罰。」話音剛落,芊芊玉手已擊了出去,速度之快,讓人心驚。
絳衣少女反應不及,慘呼一聲,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
見此,曲無容皺了皺眉,神色卻不變,像是對這種事早已司空見慣。
長孫紅取回銀刀,用手帕仔細擦拭沾染上的血,笑道:「你是不是在想我怎會如此心狠手辣。」
這句話針對的人正是楚留香,只見他揉了揉鼻子,嘆道:「姑娘方才也說了不想遭受牽連,只是在下有些不明白你為何要殺了她。」
長孫紅笑道:「說了不該說的話,丟了性命又怪得了誰。」
楚留香苦笑一聲,暗忖道:「是我害了那位姑娘。」
彷彿知道他的想法,長孫紅吃吃笑道:「你不必自責,她雖因你而死,卻是咎由自取。」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只有死路一條。
把玩著胸前兩隻辮子,她又道:「原本她不必死的,可惜誰讓她運氣不好,做錯事被師父逮了個正著。」
楚留香臉色一變,道:「難道石夫人已經來過。」他竟毫無察覺。
長孫紅嬌笑道:「那是自然,你一定在奇怪夫人為何不與你見上一面。」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還望姑娘解惑。」
長孫紅道:「這事你得問黃裳,她比我更清楚。」
楚留香看向黃衣少女,但見「她」眼眸一眯,笑得很是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