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歸家
一直到家門口,思瑜都在琢磨這件事。張大夫跟白蓮之間是否有聯繫?如果真的有,那她為何要不惜驚動白軍,繞個九曲十八彎,也要兵不血刃的置母親於死地。
懷錶的秘密還未解開,如今竟是又多了一重事,事情越來讓人摸不著頭緒。可她卻沒有絲毫灰心,捏緊拳頭,如今她佔盡先機。雖然暫時不能同那邊硬碰硬,但她自信不會吃虧。
「妮兒,別想太多,咱們到家了。」
林麗芬推開門,思瑜朝她露出舒緩的笑容。是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她在這長吁短嘆杞人憂天,實在是完全沒必要。
「恩,爸竟然比咱們回來的還早。」
目視前方,他看父親走過來。比起幾天前的猶豫和頹廢,已經開始為棉廠四處奔走的他,今天穿著白的確良襯衣,頭髮梳的一絲不苟,整個人竟是精神了不少。
「我還在想,你們怎麼還不回來。」
夏友良腳步加快幾分,從妻女手中結果兩隻手提袋,一左一右提著。
一家人落座,思瑜四下瞅瞅:「爸,思明去哪兒了?」
「噯,你沒看到他?我也才回來沒二十分鐘,剛才他還在這,怎麼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在家呆了一天,可能是悶了。現在時候還早,隨他去吧。」林麗芬笑著解釋。
思瑜也不再擔心,而是跟父親說起了母親的病情:「王專家醫術很高,最關鍵他醫德非常好,他建議媽中西醫結合治療。爸,九十年代,也就是咱們這會,大家覺得國外啥都好,國外的月亮都比中國圓,比起西醫中醫也完全是微末之技。可我那時候,中醫開始逐漸被人推崇。」
她沒說出來的是,因為過度的推崇西醫,導致中醫這門古老技藝傳承的沒落。建國六十年後,老一代中醫基本都已壽終正寢,想要找王大夫這樣的名醫,已經成為了一件難度很大的事。
「大夫這麼說,咱們就這麼治。」
夏友良在大是大非上非常清楚,立刻答應下來。
「只是這砂鍋,還真不好找。」
「爸最近不是常回村裡考察,我記得小時候,有好多老人都喝中藥。砂鍋這種東西,用的時間越久越好。」
「這倒是,你們姥姥應該就存著一個,明天我去問問看看。」
姥姥?父親的話一下提醒了她,這時候姥姥還活著那。
「舅媽那邊……」
她有些遲疑,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姥爺家也是一本爛賬。姥爺兄弟兩個,加上她已故生母有五個孩子。其中她生母為獨生,姥爺前後有四個孩子。
長子早夭,長女為她現在的母親,這些全都沒什麼問題。剩下的問題就在他兩個舅舅身上,不知因何原因,姥爺極端看不服她大舅,對這兒子簡直防賊似的防著,大舅媽又是個不懂事的,一家子關係鬧得很僵。
小舅媽倒是面面俱到,可他們夫妻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圓滑性格,這些年沒少在媽這吃排頭。如今借個砂鍋,指不定被人說成啥樣。
「不用問他們借,我去土產上買一個就行,不就十塊八塊的事。我這病,怕是以後離不開藥,煮上一兩個月,新砂鍋就成老砂鍋了。」
林麗芬顯然也知道自家情況,她向來不貪娘家東西。該做的她都做,不該的她也不會白拿,丁是丁卯是卯,她就是這麼個人。
「也行,趁著這個勁,我出去看看。」
思瑜說完,套上長袖踏上自行車走了出去。父母需要單獨說話的空間,她也需要靜下來,想一想今天這麼多事。
剛才心思亂,現在她卻想了起來。上輩子剛去姚家時,白蓮對弟弟的態度很惡劣。甚至在整個姚家,白軍都是個被人瞧不起的角色。是什麼時候起,白軍可以在姚家登堂入室?
似乎是九八年春節后,那時候離現在大半年,正是媽的死亡時間。
同樣的張姓、相似的長相、態度的轉變,憑藉這些她已經可以確定,母親的死絕對與白蓮甚至是姚家有關。至於死因她並不清楚,但她知道,醫生想讓一個重症患者死得自然而神不知鬼不覺,簡直是太簡單。
「要什麼?」
五金店老闆娘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思瑜抬頭:「買個砂鍋,煎中藥用。」
「現在只有這種。」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思瑜看去,一排排黑色釉瓷的砂鍋,裡面就差飄出砂鍋米線的味道了。
「沒別的了?」
老闆娘搖頭,繼續咔吧咔吧的剪著指甲。思瑜扶額,直接走了出去。
在隨後的半小時內,思瑜轉遍了灤城所有的五金土產店,她愣是沒找到一個適合煎藥的砂鍋。東西沒買著,事情也依舊一籌莫展。前世這時候她還被白蓮母女全面包抄,基本就是聾子瞎子,可以利用的信息實在太少。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恨姚家那些人的理由,又多了一條。而任何一條,都足夠那些人以命相賠。
「殺人犯法,讓他們輕輕鬆鬆的死了,實在是太便宜。」
瞪著自行車,思瑜不無惡意的想著。今天這事給她提了個醒,她與姚家的仇恨,可能不只她了解的這一點。父親是怎麼死的?思明又是如何染上的毒癮。原先她沒多往這邊想,現在串起來,他們一家四口人生竟都是多災多難。
前世有太多的謎團,她不能妄加揣測一切都是姚家所為,但也不能就此放心他們是一群白蓮花。她會一步一個腳印的強大起來,然後一點點,弄明白搞清楚,討回前世所有的孽債。